小枕头成人以后(61)
至于为什么要把任课老师喊去当面批卷子,就不好说了。
戴明红没说出来,张老太心里有了数。
她问戴明红:“戴老师知道是哪两个学生吗?”
“好像是陆眠之和一个叫曲什么的。”戴红明也就是匆匆瞥了眼,没能记得住名字。
但陆眠之她还是记得的,听同办公室的这位张老师抱怨了好几次了。姓曲的那个,好像也听张老师抱怨过,但她当时在批作业,张老师的抱怨,她也没怎么听。
听过也就忘了。
张亚芳皱眉:“曲一岘?”
“诶,对,曲一岘。”听过也就忘了,但人家提一嘴,就又能想起来。
10班姓曲的学生就他一个。
戴老师也想起张老师跟她抱怨的事。
她小声问张亚芳:“就是那个刚转来的?刚开学作业就原封不动抄答案的那个?”
“对。”张老太拉长了一张脸。
看着挺乖的一学生,也不知道从哪个学校染上的坏习惯。
作业一看就是对着答案的抄的。
题题答案都跟参考答案一字不差,把老师当傻子,以为老师看不出来。
***
张亚芳刚开学就发现了这一点,但一直忍着没找曲一岘谈话。
平时作业抄的,月考肯定考不好。
她就等着这次月考成绩出来,让曲一岘带着试卷来找她,跟她谈谈怎么平时作业全对,月考就只能考个零鸭蛋。
最近一阵子看他作业开始出错,看着像是自己独立做的,张亚芳还以为他是被其他任课老师逮到,知道错了,开始自己写了。
现在看看,坏习惯压根儿就没改。
平时作业抄答案,考试的时候,十有八.九,也抄了答案。
张亚芳心里猜,估计是这两个考试作弊被抓到了。
考场的监控没开,要几个任课老师一块儿去对比着试卷改。
其实真要是作弊,哪还有必要把任课老师叫过去。
可张老师这个人又犟又固执。心里才有了几分不靠谱的猜测,就认定了陆眠之和曲一岘是作弊被逮到了,
她在楼梯口跟戴老师分开,没去政教处,而是先去了10班。
刚考完试,教室里乱糟糟的。
放松的放松、吃东西的吃东西、对答案的对答案……周老师早早被齐治国叫去了,没来班上坐班。一群学生没人管,也就没安静地自习。
整个高二教学楼,都在自习,就10班这么闹腾。
张亚芳脸都黑了,重重拍了记前门,看着骤然鸦雀无声的教室,冷声道:“别的班都在自习,你们在干什么?”
“都以为自己考得好了是不是?”
“没事儿做是不是?月考完了,老师还没布置作业是不是?”
“来来来,把练习册都拿出来,之前不是说哪套试卷不用做的?对,第八套,Y城模拟卷,拿出来做。做完了,就写纠错。”
“这学期纠错本还没收吧?课代表下课收一下,送我办公室。”
教室里顿时只剩下翻书声。
张亚芳抱着胳膊站讲台上看了一会儿。
看到台下黑压压一片,一个个都开始埋头做题后,才走下讲台,走到方子瑜的桌子边,敲了敲桌沿,点了下曲一岘道:“你跟我出来。”
顿了顿,又抬了抬下巴:“把你后边的叫醒,一块儿出来。”
***
在快睡着时,被人弄醒,搁谁身上,心情都不会好。
陆眠之慢吞吞地抬起头,面无表情,眼里阴沉沉的,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扰的气场。
饶是张亚芳这种什么学生都见过的老教师,心里也有些发憷。
丢下一句“你们两个出来”,就先出去了。站在教室外也没说什么,只是拉长着脸,瞪着这两人。
说了句“站这儿反思反思,好好想想我为什么要把你们俩个叫出来”,就踩着平地跟,一摇一摇地去了政教处。
陆眠之哪里知道自己和小枕头为什么要被叫出来。
他站了一会儿,意识也稍微清醒了一点。想起小枕头听张亚芳的话推醒自己时,自己一脸不耐放的样子,突然握住了小枕头的手腕,对他道:“我刚刚不是对你。”
曲一岘眨了下眼睛,有些茫然。
陆眠之解释道:“你知道的,我被人吵醒时心情会不好。张亚、张老师的声音尖,她一进教室,我就被她给吵醒了。”
“你推我之前我就醒了,我不是对你凶。”
被旁人吵醒时,陆眠之不是很擅长收敛自己的起床气。
他只记得自己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张亚芳,而是他的小枕头。戾气没收住,都对着自己的小枕头了。反倒是后来对着张亚芳时,因第一眼瞧见了小枕头,起床气被平复了许多。
陆眠之见小枕头没被他吓着,甚至可能都没察觉到,一副懵懵懂懂的软乎模样,心里舒了一口气。
只是手还握着他的手腕没离开。
下午四点,太阳还挂在天上。
阳光抓紧了最后的这段时间,一个劲儿地朝走廊上撒。
陆眠之跟曲一岘刚好面对着太阳站着,沐浴着光,整个人都被晒得暖融融的。
人一暖,就想睡觉。
更何况陆眠之是中途被吵醒,小枕头又在他身边。
陆眠之握着曲一岘的手腕,不一会儿便又闭上了眼睛。
走廊上静悄悄的。
各个班都在自习。
陆眠之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只是睡着睡着,嘴唇就碰到了一片软乎的东西。
第72章
张亚芳踩着平底跟,嘎吱嘎吱进了教务室。
她刚刚被一学生给唬住了,现在缓和过来,心情也变得不大好。
原本她就板着一张脸,现在脸被拉得更长。
推开教务室的门,一下子就跟里头笑呵呵的老师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张老师,快来快来。”万建华教10班的物理,平时经常会在下雨天和张亚芳抢体育课。
抢来抢去两个人也就更熟稔一些,在教室那儿遇到时,时不时也会交流几句。
万建华平日里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张亚芳看到他也是一幅乐呵呵的模样,也有些惊讶。
她隐隐觉得事态的发展跟她猜想的有些不一样。
还没开口问,就听见齐主任问她:“张老师怎么板着一张脸?”
“……刚刚路过我们那个班,里头闹哄哄的,没一个在自习的,就说了他们几句。”
家丑不可外扬,但说给家里人听没事。这教务室里除了齐主任,剩下的都是教10班的任课老师。张亚芳这样抱怨几句,不用担心被拿去跟别的班比,也不会觉得掉了面子。
她还没说自己把陆眠之和曲一岘叫出去罚站,就听到齐治国笑眯眯道:“刚月考完,估计都得浮躁个几天。对了,你们10班的陆眠之,和那个叫曲一岘的,这俩孩子在做什么呢?”
戴明红说教务处在对比这两人的试卷,齐治国现在问起这两个人,倒也正常。
就是这表情跟张亚芳想象中的不一样。
张亚芳有些纳闷,她原以为教务处会是个□□现场。任课老师们对比着试卷,说着平时发现的不对劲,年级主任越听越生气,拍着桌子说这事必须严肃处理云云。
没想到会是一派和乐融融的场景。
张亚芳道:“我刚进教室时,曲一岘低着头,也不知道在写什么。陆眠之……陆眠之趴在桌子上睡。”
陆眠之伏在桌子上睡是常态。
政教处里的几个老师,哪个没在自己的课上见过趴着睡的陆眠之。
要么就是趴着睡,要么就是连人影都看不到。
其实这样还挺好。老师们不好意思对外说,但其实心里头都挺乐意他就那样的。
又不影响其他人,而且陆眠之的眼神太平静,私下找他谈话都觉得有压力。上课再被他那样看着,堂堂课都像要评特级教师似的,精神紧绷着,迟早要讲不下去。
之前还有点羞愧和内疚。
毕竟没能给人家灌输一点知识,也不知道他将来长大后会长成什么样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