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历师(25)
“我张弛在这Y市的地界上还是说的上些许话的,历师要是真能说到做到,我包你今后财源广进,心想事成,之前我只当历师人年轻,没经历,恐怕担不起这样的大任,二三十万总可以随便打发,现在想想倒是我看不起人啦……这样吧,一百万这价钱满意吗?就当交了我这个朋友,您看怎么样?”
说话间称呼都变了,张弛这上道的态度让萧南烛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心里对这漂亮的报酬数字也有几分满意。毕竟这有钱人的钱不宰白不宰,张弛嘴上说是交个朋友,其实不过是利益往来,彼此利用,他拿了钱自然得给他把活儿干漂亮了,而那藏在滨江底下的鬼东西……说不定还真值这个价钱。
“行,那就借您吉言,财源广进,心想事成。”
这般带着笑着开口,萧南烛也没敷衍,就着手里酒就和张弛对了个彼此都懂的眼神,昏暗的灯光打在他眼神冷凝的侧脸上,那勾起的嘴角看着倒让人有种说不出的邪气。那一直缩在他怀里的小鸭子一直在偷听他和张弛说话,可是左右也听不懂只所以他也就没留心,可是等听到没一会儿功夫这身边的客人就已经入账百万的事,这男孩当下就心里一动,连带着看萧南烛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哥,你可真有钱啊……”
哑着嗓子凑到萧南烛耳朵感叹了句,这小鸭子长得其实有点符合他一贯的喜好,所以萧南烛也乐意和他玩玩,此刻听他这么说,萧南烛没表态只任由这男孩一副没骨头的赖在自己身上。
边上的曹冲打从他们开始窃窃私语就没再插嘴,只搂着个小姑娘在那儿摇头晃头地唱粤语歌,看模样很是乐在其中,正巧他们私事也谈完了,张弛这一直紧着的心情也稍显放松了些,所以在看到萧南烛一脸兴味地抽着烟由着那陪酒的男孩冲自己撒娇时,这在夜场玩惯了的人精当下便笑了,干脆开口建议道,
“要不带回去玩玩?我请啊。”
闻言的萧南烛转过脸,低头打量了眼身边这还带着股青涩可口味道的男孩,心里却没多大波动。照理说这应该就是他一贯的口味的,可是今天这么一看,倒总觉得差了点什么。或许是这长相到底寡淡了点,或许是这眉目间少了点灼人眼球的颜色,或许是这牛仔裤边露出的半截细腰比不上某具阴郁惨淡的躯壳,而这么想着,眉头都皱紧了的萧南烛赶紧抽了口烟把这心里的邪火都给压了下去。
这说起来也真是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大年三十那夜半强迫且十分不愉快的记忆让他的心里总有些疙瘩,所以面对着这么个白送上门的消遣他也兴趣不大,照理来说他都和除夕讲清楚了,他也没道理老这么在心里惦记着那点小事,可大抵那张漂亮的皮相实在是太让人心生绮念了,所以到底是个正常弯男的萧南烛总有些不能释怀,而最关键的是当他在这儿暗自思考的时候,那一直藏在他钱包里的春节倒是顺势来给他敲警钟了。
“萧南烛!!你个大坏蛋!!我是春天的春!不是那个那个的春!!你要是敢趁着我上班的日子乱来我就咒你一整年倒大霉!!快点!!我要下班!!我要吃饭!!!嗷嗷嗷!(╯‵□′)╯︵┻━┻”
“…………”
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萧南烛心里暗骂了一句,可是还是被春节这死孩子的话弄得瞬间没了兴致,所以在稍微迟疑了下之后,到底没能过自己这关的他最终还是摇摇手说了句算了。
听到这句话后那叫乐乐的男孩明显失望地握了握他的手,见状的萧南烛也笑了,这笑容倒是十足的潇洒风流,他有点为自己而惋惜,可是更多的倒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而在把自己一直夹在手指上的烟粗暴地往他嘴里一塞后,萧南烛眼看着面前这小鸭子被呛得连连咳嗽,接着用手掌戏弄般的拍拍他的脸颊道,
“就这么等不及啊……下次有空再来找你,乖啊。”
第24章 春节
除夕已经很久没见过大年了,所以在萧南烛通知自己需要加班的时候,他其实有点迟疑的,多少年的长辈晚辈之间要见面了,现在的他之于春节君来说或许就是个面目可憎的存在,可是最早的时候他对大小年两兄弟却是有几分真心实意的关爱疼惜在的。毕竟他那么喜欢孩子,那么喜欢热闹,他喜欢看那种张灯结彩的节日氛围下孩童们拎着大红灯笼和炮仗庆祝过年的样子,可是这种情况……却是越来越难目睹了。
夜色黑沉沉的不见一丝光,虽然刚过七点,可是周围已经没什么人了。新年伊始的欢快喜悦在这僻静无人的郊区河滩上显得并不真切,而更多的则是一种说不出的悚然氛围。
只身站在只修建了一半的滨江大桥上,高耸的钢材结构虽还没有完全完工,却已经遮蔽了半个天际的光亮。半轮圆月挂在当中,冬日的烈骨寒风吹得人心里发寒,因为工程被迫搁置再加上过年大部分工人已经离开,所以这片地界的人烟现在实在是少得可怜,而当此刻,身影显得格外突兀的除夕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却仿佛将这荒无人烟的鬼地方都染上了几分灼热的人间颜色。
除夕这个时候会过来自然是因为萧南烛给自己下达的工作安排,毕竟昨天无故翘班半天是他不好,历师让他加班他就得老老实实加班。因为萧南烛那边要带着春节先去见那个大客户,所以除夕就自行过来查看下这问题究竟有多大。
据他自己了解的情况看的话,滨江曾经是块难得的风水宝地,非但邪祟很少还因为面朝江河入海,连通四方往来所以积攒了近千年的福泽气运,可惜近几十年来整个城市产业趋于工业化,很多沿海企业只重视发展肆意污染导致了滨江水质不断恶化,曾经清澈的江水变得浑浊不堪,里面混混沌沌的连个鱼虾都不见,更别说能孕育出什么好东西,所以刚刚除夕只稍微凑近些便因为那浓烈的恶臭味而皱起眉头,而当他掩着口鼻兀自陷入沉默后,他忽然低下头用一种冷冷的口气训了一句因为难得出门而不断发出旺旺旺叫声的年兽。
“阿年,噤声。”
表情冷凝地皱着眉,一向管教年兽好似严格家长的除夕一脸阴郁,可是年兽打从刚才起好像就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不停地围着他的衣摆打转。见状的除夕不明所以,作势便要去碰他,可是还没等他接触到他背上的鬃毛,这小畜生就先一副撒娇模样的滚到了地上。心里顿时就是一突,眼看着附近工地上看管的狗都开始跟着年兽开始汪汪汪叫唤起来了,本还在认真思索河水和这整个河滩工地究竟有什么问题的除夕脸色都有些不好了。
“你若是再不听话,我就把你随便扔给哪个历神管教去了。”
除夕的威胁一出口,年兽就不叫唤了,或许是真怕自己的历神将自己抛弃,他赶紧闭上嘴一副十分听话的模样蹭了蹭他的衣袍角。除夕见状冷着脸也不搭理他,而年兽在发现自己的撒娇耍赖并没有用之后,忽然就冲着他们脚底下的河滩土嗅了嗅,接着用爪子刨开那一层厚厚的冬季冻土,没一会儿竟硬生生从那冻的结实的土里扒出了一张发青肿胀了的孩子的脸来。
“汪汪汪汪汪!”
求表扬般的摇了摇自己的大尾巴,年兽这无心之举却让除夕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视线所及孩童早已没了声息,但是伴随着那浓重的尸体臭味他还是立刻就闻到了更多的更为浓重恶心的味道,这让除夕的眼神瞬间转为冰冷,眉间的杀意更是一瞬暴涨,而在厉声呵斥着年兽躲开后,他起手将这整个河滩的表层泥土都连根拔起,却在看到那黑红色土壤下盘根错节的尸体血肉和虫卵蛇蛋后几近厌恶的往后退了几步。
躲藏于泥土和江水之下的怪物看似陷入沉睡,却为自己和后代储存了充沛的食物以供一整个冬天。这些血肉之躯来源于大多是尚不足十岁的孩子,可是无一例外的是他们身上的血已经被虫吸尽,肉已经被蛇食完,而最可怕的是,置身于泥土上层的人类对此一无所知,只待开春之后便打算再兴土木,而这一次,当大型机器再次挖开这一层层的冻土时,所能看到的就是这一具具让人作呕的半腐烂的尸骨残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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