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产生了一丝心碎的幻觉。
　　特别疼，就像被钢丝网缠住慢慢收紧勒碎了一样。
　　疼得整个人用力的抽搐了一下。
　　差不多过了两小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段总，手术手术 ”
　　段琛转过身：“手术如何，人怎么样？”
　　“周先生手术很成功”周然没事，就是颜睿他
　　段琛看着脸色慌张的医生：“颜睿他怎么样？”
　　“颜先生他快不行了，心跳不稳，医生正在抢救，还有这需要您一份签字。”
　　段琛怔了一下，他快不行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双耳嗡嗡直响，他刚刚好像没有听清楚。
　　医生已经急到不行了，把病危通知书递到段琛面前：“段总，这是病危通知书，麻烦您签一下。
　　没有什么比这一纸“病危通知书”解释得更直接了。
　　段琛看着递过来的病危通知书，耳边忽然响起段临的话。
　　“哥，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你已经爱上颜睿了。”
　　他怎么会爱上一个蠢货，爱上一条蛇？他不过是用来给周然做的药引，死了就死了吧
　　可他的犯痛的心脏怎么解释，会这样痛？
　　周然手术成功，今后他不再欠周然，欠下的只有颜睿。
　　他欠颜睿一条命，所以颜睿不能死，他说过他会对他好不欺负他的，所以他不能死。
　　这么一想，似乎又能解释通了。
　　他不爱他，他只是不想欠颜睿而已，所以颜睿不能死，他不能死
　　“段总，请您签字。”医生又递近了些。
　　段琛接过病危通知书和笔，握着笔的手一直在颤。
　　看到段琛苍白到没有一丝表情的脸，医生心里打了个冷颤。
　　快速签完字，段琛把病危通知单扔给他，然后大步往手术室方向走去。
　　红色的灯十分的显眼，医生拿着单子推门进去，段琛下意识也想跟去。
　　“段总，您不能进去，会打扰到颜先生抢救的。”医生急急忙忙的拦住他。
　　段琛蓦地停下动作：“救他，他不能死。”
　　医生叹了口气，把门重重关上。
　　木讷地看着紧闭的手术门，段琛眼前被水汽覆盖，视线变得模糊。
　　不知道哪来的冷风刮了他一脸，脸上凉津津的，段琛手抬起一模，发现自己居然哭了。
　　他怔愣地看着手上温润的液体，久久回不过神来，在他记忆中，只有父母出车祸的时候他哭过。
　　这个地方，他不想待，又偏偏不得不待，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干巴巴的等着颜睿的结果。
　　颜睿身子那么消瘦，很多时候他都会忘记他是个活了很久的蛇妖。
　　他真的能熬过来？
　　段琛他慢慢地蹲下了身子，右手用力按住心脏那块儿，试图把这阵心脏痉挛的疼痛给按回去。


第48章 断了呼吸没了心跳
　　段琛蹲在地上，眼睛里死寂一片什么都没有。
　　他拿出手机忽然想看看颜睿，可他忘记了自己从未留过颜睿一张照片。
　　无论是笑是委屈，那都存在记忆里。
　　段琛手一颤，不知道按到了什么，一段视频弹了出来，他神情恍惚地看着上面。
　　一袭白衣男子从天而落，衣诀翩翩，单是一个背影就风华绝代。
　　“阿琛，我爱你。”
　　“我要嫁给你。”
　　“你娶我吧，只要我能给的我都给你。”
　　“呐，我体内的血身上的蛇鳞都能救人，你娶我我救周然。”
　　段琛下意识地抬起拇指，却不想手机没拿稳，应声落地，屏幕着地。
　　段琛心中一痛，脖子就像被人勒住了一样无法呼吸，他伸出手捡起手机。
　　价值上万的手机就这样摔坏了，屏幕从中间往四周皲裂，视频播放戛然而止，画面也变得模糊不清。
　　又是一阵急促的步伐，哒哒的声响像是踩在人的心尖上。
　　手术室门推开，一个帯着口罩的医生从里走出来。
　　当看到段琛后，他的步伐变得沉重起来，眼睛里稍许暗淡。
　　段琛试着抬起脚想要过去问问他，颜睿的情况。
　　可双脚就像是灌了铅铁一般变得无比沉重，连稍稍移一下都做不到。
　　医生走到他跟前，段琛听着自己沉重的声音问道：“颜睿他怎么样了？”
　　“段总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后面医生说了什么，段琛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脑子里像是被扔进了一颗炸弹，轰的一声巨响，把耳朵都给震失聪了。
　　那双平时犀利的瑞凤眼，此刻是呆滞的，双眼无光。
　　他抓住手机的手已经发白，筋络凸显出来，微微发抖。
　　纵使大脑想要封闭外面的声源，可他的耳朵还是清楚地听到了医生说出的后半段话。
　　“颜先生，他心跳停止，抢救无效”
　　段琛按住心口的位置，死死的按住，可心脏的跳动无比强烈，宛如有人拿了一把锤，一下一下重重砸在他心脏上。
　　在钝痛下，眼前只觉得阵阵发黑，有好一阵儿，他都不敢呼吸，仿佛吸进去的不是空气，而是千万颗的钢针，刺得里面五脏六腑血淋淋的，没有一处不疼。
　　“段总，您现在可以进去了”
　　段琛依旧没动，片刻后他眨了眨干涩的眼睛。
　　“你是说他死了？”
　　医生艰涩的点了点头。
　　“呵”段琛笑出了声，“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死？”
　　“他是颜睿啊，他怎么可能死？”
　　他是蛇妖，是活了万年的蛇妖。
　　他怎么可能死？
　　怎么可能抽点血就死了？
　　医生看着段琛陷入疯癫状态，身体打了个冷颤。
　　“段总”他刚出声，就看到面前的段琛绕过他往里面走去。
　　段琛脚步虚晃的往里面走去，到了房门外他忽然顿住脚步。
　　颜睿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跟睡着了一样，他的脸上还帯着氧气罩，心跳仪器，大屏上一条直线逐渐消失。
　　段琛眼前一黑，差点站不稳脚跟，攥紧胸口的衣服，喉间涌上来一股血。
　　这一刻，段琛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停了。
　　那些沸腾的感情慢慢沉淀了下来，耳朵里轰轰作响的声音也安静了，他仿佛听到外面的雨雪声，淅淅沥沥落个不停，让人的血液都给冰封了。
　　站在房间里的几个医生见到段琛过来后，纷纷退到一边，给他留出个单独的空间出来。
　　段琛一步一步走到床边，看着颜睿惨白到没有一丝生气的脸，再也支撑不住的往前倒去，膝盖一弯，双腿跪在地上。
　　膝盖传来尖锐的刺痛，段琛这才回过神来，他伸手掀开颜睿的衣袖，只见细白的手臂上，一个显眼的针眼，针眼外一圈紫红，白色衣袖上还沾着刺目的血迹。
　　“颜睿，颜睿你醒过来。”
　　“我发誓我不欺负你了。”
　　“你醒过来，我不和周然在一起了 ”段琛颤着手，伸手去抱他，一个劲的祈求着，希望颜睿能睁开
　　艮。
　　抱着颜睿，那股熟悉的感觉再次占据了整个心脏。
　　“我不会后悔的。”他又想起他对段临说过的这句话。
　　事情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他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失去了控制，全线崩溃。
　　这就是“后悔”的感觉吗？
　　他这辈子从来没做过让自己后悔的事。
　　他是那样的自信，以至于看到没有呼吸的颜睿后，彻底失去了理智。
　　人生中第一次失算了。
　　段琛恍若听到心里有什么瞬间破碎，如同他刚摔碎的手机屏一般，再也无法修补。
　　“颜睿颜睿”
　　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握着颜睿的手放在嘴边，一声又一声的喊着颜睿的名字，企图把他叫醒。
　　他哭的时候没什么声音，只有眼泪不断的顺着眼眶中滴落到颜睿的手上。
　　空气中压抑着悲伤的情绪，几个医生无言的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