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因垂下头，他现在已经知道这位院长是一个人类：“抱歉……其实不管什么种族，就算有再漂亮的脸，内里也什么样子都有，终究只是普通的智慧生物而已。”
　　别说是人类，就是很多和精灵龙打交道不多的龙族都发自内心地认为精灵龙有和外表一样美丽的心灵。星网上那些受到追捧的精灵龙明星也往往喜欢给自己贴上天生善良的标签。
　　沈眠对任何种族都不带滤镜或者有色眼镜，在末世，如果通过一个人的种族国家来审视这个人，那简直是在找死。
　　兰斯因无意识抚摸着杯子：“当我意识到他对莱茵不是没有任何影响的时候，莱茵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他以前是个很活泼的小龙崽，很乐于和别的龙崽说话，但是慢慢的，莱茵就越来越不喜欢引起其他龙族的注意力，可能是因为维特斯一旦注意到他就一定会讽刺吧。我终于知道我所谓地为了莱茵忍下去，其实只是不断加深维特斯对他伤害。”
　　“维特斯虽然有言语上的暴力，但既没有出轨也没有肢体暴力。我要想争夺莱茵的抚养权，就必须拿出稳定的收入证明，所以我关掉了原来的店，换了一个甜点师的工作，加上有莱茵已经超过六岁了，他的倾向很重要，因为他坚持要和我在一起，我才能拿到抚养权。”
　　“我给莱茵转了学校，随后我现在的雇主要来水都星发展，我不能失去这份高薪水的工作，就只好跟着来了。因为莱茵离开我之后哭了好几次，我才下定决心把他转过来。”
　　“我之前在他讽刺莱茵的时候录过音，作为证据提供了法庭，法官取消了他五年的探视权，在莱茵心智成熟一点之前，我是有权不让他探望孩子的。”
　　兰斯因站起来，向沈眠鞠躬：“请您一定、一定不要让维特斯见到莱茵。他对莱茵的喜爱都只是人前的伪装而已，他的实际行动就是在伤害莱茵。”
　　沈眠站起身：“这是我职责范围之内，要是谁来说一声都可以见到育幼院内的幼崽，我这育幼院也不用开下去了。”
　　兰斯因如释重负：“谢谢。”
　　沈眠：“至于要不要告诉莱茵维特斯来找过他的事情，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兰斯因的脸上露出犹豫。
　　他垂下头想了很长时间，最后还是无奈地笑了一下：“他七岁了，是个在法官面前都有基本判断力的孩子，如果我以为他好的名义瞒着他，那和维特斯也没有什么区别。”
　　沈眠想起金色小咸鱼至今没有在他面前展现的哭包属性，“会不会吓到他？”
　　兰斯因忍不住笑起来：“不会的，他其实是个很勇敢的孩子。”
　　面对兰斯因会嘤嘤嘤的小莱茵，本质上是个面对沸腾龙都敢扑出去挡住父亲的勇敢小龙崽。而且就算面对大型龙有恐惧感，也没有惊慌到哭泣和喊叫。
　　沈眠点头，“那今天你先带他早点回去吧，说清楚之后好好陪他一段时间。”
　　兰斯因摇头：“我想在这里说完，他再和朋友们玩一会儿，应该很快就会忘了这件事了，我陪着他反而会让他难过。难得看他交到朋友，我真的很高兴。”
　　沈眠起身：“那我去叫他上来吧。”
　　兰斯因：“麻烦您了。”
　　沈眠摇头。
　　后院的莱茵确实很其他龙崽处得很好，虽然他说什么都不肯一起玩，但会和星斐坐在一起围观捷安言潭和路原闹成一团。
　　沈眠走下来的时候，知道内情的小龙崽们默契停下玩闹看向沈眠。
　　一个个都是鬼灵精。
　　沈眠无声笑了一下，只要面对这帮小龙崽，他就觉得有用不完的温柔。
　　就是好像缺了个什么玩意儿……
　　沈眠俯身和莱茵平视：“院长有些事情想跟你说，可以占用你几分钟时间吗？”
　　莱茵眼睛里还有明亮的笑意，用力点头：“嗯！”
　　他飞起来，犹豫了一下，小心坐在沈眠肩膀上，偷偷打量沈眠的侧脸，发现沈眠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忍不住低头冲其他龙崽崽们笑了一下。
　　路原目送院长带走小伙伴，扭头问捷安：“我晚上可以跟院长要这样的抱抱吗？”
　　捷安有点为难。
　　言潭残忍打破路原的幻想：“你这个星期又长重啦！”
　　路原坚决否认：“那是因为我长高了。”
　　星斐站起来拍拍自己的小裙子，对男孩子们无聊的争论没有兴趣。
　　院长办公室
　　莱茵没想到爸爸也在这里，兴高采烈地扑出去：“爸爸!你怎么在这儿？今天不上班吗？”
　　兰斯因轻轻抚摸莱茵柔软的金发，迟疑了一会儿，微笑着说：“爸爸今天有一件事要说。”
　　莱茵眨眨眼，坐正身体：“嗯，莱茵在听。”
　　兰斯因深呼吸好几次，勉强露出一个微笑：“你的父亲维特斯今天想来见你。”
　　他遵守法院的规定，禁止维特斯的探望，但是在莱茵接下来几年的生活中都不提起维特斯，也不是一个很好的做法，毕竟五年之后莱茵还是要面对维特斯，在这个时间内让莱茵长成一个有判断力的小龙崽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否认维特斯给莱茵金钱上的照顾，也不能忽略他给莱茵带来的伤害。
　　他不要求莱茵长成一个多么优秀的龙族，也不需要他有多么乖巧，但一定要是个明事理的好孩子。
　　莱茵愣了一会儿，呆呆看着兰斯因。
　　兰斯因：“很抱歉，今天你明明这么开心，我还是说提到他，让你想到不好的记忆。”
　　莱茵歪头，扇扇翅膀：“其实……我一开始是因为不想被其他龙族注意到，因为我怕他们批评我，但是后来……”
　　小龙崽眼睛亮晶晶的：“我发现这样挺好的！陪同伴们出去捉迷藏比赛飞行太累了！躺着坐着很好的！”
　　沈眠：“……”
　　兰斯因老父亲滤镜出现：“嗯嗯对，超级累的。我们莱茵能找到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是好事。”
　　莱茵转头看向沈眠：“而且，真正的好朋友是不会强迫我和他们玩耍的。”


第53章 皇室宴会直播
　　莱茵在维特斯的挑剔和讽刺里长大, 只要维特斯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必然伴随着言语上的攻击, 他懂事之后越来越恐惧其他龙族的目光，总觉得在那样的注视里, 对方下一秒就要吐出恶意的言语。
　　一开始是为了躲避，所以找一个没有其他龙族的地方待着，但时间久了, 莱茵就发现减少和其他龙族的交流是一件多么愉快的事情。
　　莱茵坐在兰斯因膝上，轻轻晃着小腿：“我可以想躺着就躺着，想坐着就坐着, 大脑可以不思考，躺一天都可以！不过虽然我觉得每天自己待着就很好, 但我还是不想见到维特斯爸爸, 他总是让爸爸伤心。”
　　直到他来到这里, 他突然发现原来真正的朋友不会以“我以为我们是好朋友”这种借口，强行拉着他玩耍。真正的朋友会接受和自己不同的地方。
　　沈眠无言了很久——莱茵是星际版的在哪里跌倒, 就在哪里坐下来。
　　莱茵偷偷看了一眼沈眠, 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老师们都说我一点都不努力。但是我后来发现，就算努力了大家也还都是普通的小龙崽, 很多、很多龙族都是普通的龙族。无论把梦想写得多漂亮多伟大, 我这样的龙崽才是大多数的。”
　　沈眠：……这不是个简单的小咸鱼, 而是一个有思想的咸鱼，有坚定的立场和理由去咸，难怪颠锅都翻不了身。
　　沈眠面对小龙崽求肯定的眼神, “很有……哲学意义。”
　　兰斯因这个傻爸爸抱着儿子傻乐一会儿：“你看，你院长都夸你了。”
　　沈眠默默扭过头。
　　由于兰斯因是收到沈眠消息后请假赶来的，和莱茵沟通完之后，兰斯因就和莱茵沈眠告别回去上班。
　　沈眠送兰斯因出院门，那辆深蓝色的悬浮车还停在门口，沈眠他们刚走出来，车门打开走出一个成年龙族，个子很高，和沈眠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