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的职业素养 五(9)
诸多疑点加起来,让他不得不多留了一手。
接下来,邵华池爬了下去,告诉众人,维持着将石板微微打开的程度,然后就惨叫,越凄惨越好,弄出动静,像是被火烧了那样,但前提是不能完全打开石板。
虽然不明白邵华池的意思,但是所有人依旧照做了,惨叫还是很好办的,他们哪个嗓门都能发出各种款式的惨叫,但动静就有点难了,到底他们人不能出去,又怎么能出声。
办法是想出来的,两队人一合计,既然邵华池言明不能出去,那么就代表这个所谓的出口是有危险的,人不行就用物来代替。他们就要造出别的混乱,于是就解开了身上的武器、水壶等,对着那细微的开口,往外扔,声音越乱越好。
这样的馊主意对于隔音特别好的机关室来说,是相当适合的混淆视听模式。
看制造的混乱差不多了,邵华池就喊了暂停,接下来才是他们最重要的一步,而这一步他还没想到用来抵挡的好办法。他刚才已经通过不多的视线范围,发现了这里被设置了一个连环陷阱,也就是他们只要将石板出口完全打开,就会启动在上方的白磷,当白磷洒下来,就会联动在地上的火药包,引起一系列连锁反应。
但现在如果他们里面没有一点动静,坐以待毙的话,那么对付他们的可能就不是陷阱而是真正的军马了,以他们现在的受伤情况,不拼必死无疑,拼了却还有一线生机。
既然如此,所有人当然选择拼了。
白磷必须掉下来,但他们不能死!
要蒙骗在这个机关室外面的人,他们就必须想办法待会将那石板彻底打开,然后在白磷掉下来之前,再用东西堵住这个口子。
这个过程说起来简单,但实际操作却是困难重重。
但这其中有一个很关键地方,就是石板早就被人做过手脚了,当石板门完全打开后就关不上了,可若是不完全打开就没办法启动上方的白磷掉落,这简直就是个死局,现在他们就必须想办法在短时间里弄到一块能够填充这个入口的东西,不让那些白磷掉落下来碰到下方的人。
可外面的人还在等他们这里的动静,短时间里他们怎么才能想到堵塞洞口的办法。
正在所有人一筹莫展的时候,之前那个认为自己命不久矣不想拖累邵华池等人的亲卫兵,朝着邵华池跪了下来。
其他人也不知道这个叫大勇的汉子为何突然如此,邵华池并不是平时会摆架子的人,要说皇子里最冷漠的是七殿下,但最关心底层人的也是他。邵华池上前一步想要把他拉起来,却怎么也拉不动,“男儿膝下有黄金,无要事不要随随便便跪我。”
“主子,我感觉自己已经撑不下去了,属下想要去……填那个洞。”大勇将自己想的主意说了出来,似乎怕邵华池不同意,又接着说:“如果没有适合的东西去填这个地方,所有人都会死,那不如让我一个人去,我只要上去了,就能在最快的时间找上面能够堵塞的东西,哪怕没有,我用自己也能抵挡很长时间不让白磷撒入这里。”
听到自己底下的兵说了那么长一段,邵华池只注意到了填那个洞几个字,填……拿什么填?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愤怒之色溢于言表,“你是我的兵,就没有……”
“主子!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外面的人如果冲进来,所有人都……”大勇泪如泉涌,一个彪形大汉像个孩子一样哭了出来,“哪怕我们都死了,您都不能出事。”
要是能活着,谁又想找死,其他一些受伤过重,觉得自己都快支撑不住的亲卫看看外面,又看着这个大汉,咬了咬牙,也下了某种决定,步履蹒跚地上前,缓缓跪在邵华池面前,“大勇一个不够,还有我们!”
这一跪,跪的是一条条命,是他们心中最后的坚持和不畏。
邵华池鼻头一酸,眼睛已经被染成了通红,“闭嘴……都给我闭嘴!”
“殿下,没有时间了啊!!!”他们不停往出口的地方观察,生怕下一刻就有人冲进来将他们全部解决掉。
气氛沉重,却没有人阻止他们,看着这些亲卫挺直的脊梁,形成的是一种说不清的精神,似乎很难想象有这样一群人能够为了某个人的性命奋不顾身。
青染听到那声称呼,殿下?
这时候,已经没人注意这样的细节,也无法去在乎。
“求您答应我们最后的要求!您曾经说过,把每一场战役当做自己的最后一次。哪怕死,也要死得其所,跟着您的我们也自当如此!”
这些话邵华池的确说过,在战场上,他自己也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大勇爬到邵华池脚边,不断磕头,像是要把这辈子剩下未能磕过的头都磕完,“殿下,晋国已经腐朽了,我们百姓过的都是什么日子?没有人看到,所有皇宫贵族们视而不见,您是我们的希望,我们千千万万百姓要靠您才能继续走下去啊。”
那么多皇子里,只有七殿下做过事实,防洪救灾,守卫边疆,以身涉险,从不贪墨,也不会为了自己的功劳鱼肉百姓,这样的殿下他们看在眼里的。
那一双双视线看过来的时候,压力几乎让人喘不过气,邵华池整个人都像是在痉挛,太阳穴的青筋浮出,看上去分外狰狞。
他艰难地吐出他出生至今最艰难的一个字:“好。”
“请下军令。”他们是战士,哪怕是最后一刻也坚持着以一个战士的尊严死亡。
邵华池的视线看着这一个个请命的士兵,似乎要记住他们最后的模样,时间好似静止了,沙哑的声音缓缓吐出他们一个个的名字,“众将听命,堵住出口,我们——寸土不让。”
最后一句,意有所指,却前所有为的坚定。
其他人看着他们,哪怕今日换做自己,也会做一样的选择,也许只是因为他们别无选择。
打开了出口的石板,如邵华池预料的那样,它关不上了,亲卫们只看了一眼,这是已经事先预料的事,并不奇怪,就快速冲到了外面,当发现机关室里没有任何堵住出口的东西,最后一个出来的士兵几乎义无反顾地用身体堵住了出口的漏洞。
一个个战士叠上去,将出口堵的严严实实。
白磷弹洒在最上面的那个战士身上,他的惨叫不绝于耳,一声声鞭打在下方人的心中。最上面的士兵在背部燃烧的时候,忍痛迅速离开身下人,有人抱住火药包,瞬间就被炸得血肉模糊。
他们倒下了,坚守着最后一道防线。
“……呜……”青染捂着嘴,潸然泪下。
不止是青染,无论是傅辰的人,还是邵华池的其他士兵,看着那依旧被堵得严严实实的出口,每一个都眼含极端的痛苦与恨意,对敌人的熊熊的怒火炙烤着他们。
也许今天这些牺牲自己的士兵根本不会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甚至连名字都没多少人记得,但这一刻,他们每一个都是英雄,都永远记在邵华池等人心中。
邵华池双眼湿润,轻声道:“傅辰,这就是你说的,一将成名……万骨枯吗?”
我为什么一点都不想要了。
当彻底没了动静的时候,邵华池他们能看到的就是出口处,那几乎被烧成骨架却依旧横亘在上面的人,至死而守。
这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爆炸触碰了什么机关,那原本关上的门又一次打开,邵华池安静地看着那幽深的远处,“我们走。”
他甚至不能给这些人收尸,因为那些尸骨都是含毒的。
飘到地方的毒气,已经让不少人出现了呕吐的现象,现在离开才是当务之急。
白磷的燃烧物质也是有剧毒的,他们不能长时间呼吸这种气体,而他想要保护剩下的每一个人,这五年来,他一次次体会到,身为皇子,他承担的是一个叫做责任的词。
这一点,作为始作俑者的扉卿再清楚不过了,所以当一切归于平静后,扉卿并没有进去,为了以防万一,他让人守在外面,等毒气彻底散去后再进去,考虑到里面尸首爆发出的巨大毒素,他将“开棺验尸”时间定在一个月后,机关室暂时被封锁了。
李遇没提什么意见,少有的非常安静,看在他中了箭伤,阿四寻了间还没有被彻底焚毁的屋子,把他给放了进去,又让几个护卫看着他,给他定时换药。刚出门就看到神色凝重的阿一,“怎么了,七杀都解决了怎么还一脸郁闷。”
“你确定解决了?”阿一哂笑道。
“什么意思,别拐弯抹角的,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
“我刚吐完,想要歇一会的时候,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李遇居然对着机关室在颤抖,相当忍耐的模样,你不觉得,这很古怪吗?”
阿四却有些不以为然,李遇很痛,而且非常忍耐,这点他是清楚的,这些年也常常劝阿一,缓解他和李遇的矛盾,其实他知道,一开始阿一也是喜爱李遇的,但这一切从阿三离开后开始彻底变质,阿一把对阿三离世的愤怒迁怒到李遇身上。
“阿一,这些年你一直针对李遇,将阿三的死全部怪到一个孩子身上,让他来承担所有的一切,你不觉得这很不公平吗。阿三离开的事,我们不好受,但李遇也很难过,你应该放下成见,去试着接纳他。”
“孩子!孩子?你们一个个看他是个孩子,他做什么事情都觉得他在恶作剧,纵容他,不以为然,你们怎么不仔细想想,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这些不过是他营造给你们这样的错觉!”想到这里,阿一就想呕出一口血来,李遇实在太会做戏了,就是他们英明无比的主公,都被李遇给唬住了,这是个多么可怕的存在。
“阿一,这都是你的个人偏见。”
阿一冷笑,有偏见的是谁,是你们谁对李遇过于偏爱,“自从他出现了,阿三就莫名其妙叛变了,你觉得这可能吗?还孩子,十九岁了,巨婴吗?你们怎么不看看这些蹊跷的地方。”
阿四似乎也有些无奈了,“这就是你不惜派了底下人不断刺杀他的理由?”
阿一不由倒退了一步,“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他以为这些年做的足够隐秘。
“你以为自己做的事情,主公不知道吗?阿一,李遇为你次次说情,要不然你以为有什么能逃过主公的法眼。”这样的不安定因素,是主公最为反感的。
“他为我求情,只是为了让你们更加怜惜他,我可没他装可怜的本事。”阿一也知道李遇的能说会道,做事情滴水不漏,几乎是个毫无破绽的人,这么多年他甚至都没有抓到李遇的把柄,不是没问题,就是隐藏的太深,他更愿意相信是后者。
这次算是最大的破绽了,还是李遇主动送上门的。
“我记得李遇说过一句话,浊者见浊,清者见清。”阿四继续劝道,似乎完全不为所动。
这隐含的意思,让阿一脸色一变,这个李遇简直是个怪物一样的存在,他甚至隐隐的感觉到后怕,这五年里,李遇在潜移默化地洗脑身边的人,几乎所有人都不认为李遇有什么问题,就连刚刚和李遇结实的扉卿,都在话里话外,对他很是欣赏。
阿一意识到,也许李遇已经做到了哪怕露出破绽,也会有人帮他自动圆谎的程度,这是多么细思极恐的现象。
到这个地步,再不除掉李遇,他担心会有更不堪设想的结果。
“阿四,我最后问你一句,你是信多年兄弟的我还是他?”
阿一的目光中露出的认真神色,让阿四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阿一已经完全是攻击状态的模样,阿四脑中也划过一丝曾经若有似无的疑惑,但很快又被压了下去,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在阿四看来,这两个人一个是他多年信赖的兄弟,共同效力主公,一个是另一个最好的兄弟临终前托付给自己的,自己也当做弟弟一样照顾,特比是李遇是个知恩图报的孩子,有这么个体贴的弟弟任何人都会心中有所偏向。
让他选择,他两个都信,又怎分彼此?
但恰恰是他的沉默,让阿一似乎找到了答案,转身离开。
李遇,必须要除。
两人却不知,在屋内看似痛得昏迷过去的傅辰,缓缓睁开了眼,将他们的对话都听了进去,眼中闪过一道不忍,但随即又狠狠闭上了眼。
几天过去了,邵华池等人把门关上后彻底隔绝了毒气,但没了毒气接下来的问题却接踵而至,比如食物。再一次回到武器库的邵华池等人多日未进食,他们饿得已经走不动了,如果不是溶洞外面的水,他们连这几天都熬不下去。
武器库外面他们已经查看过,因为塌方的非常厉害,他们如果不想被活埋,就只能小心翼翼的挖掘,但终究不是专业挖洞的,用了三天也只能挖出一个细小的洞,只能够一个未成年的身体通过。
这时候,一个瘦小的人站了出来,他是邵华池在一次战场里救下的侏儒,侏儒只是中原人对这个民族的称呼。这个民族的人普遍身材不高,但身体灵活,属于西域四十八国中与晋国地理最为贴近的一个民族,人口稀少,在即将要被戟国灭掉的时候,邵华池把最后几个逃出来的族人给救了出来。
傅辰失去了视力,自然没有看到这个小侏儒,只是傅辰能隐约分辨出邵华池队伍里有个行动特别灵活的人。
其实就是他了,小侏儒自从被灭族后,就丢弃了以前的名字,反而用中原人的发音给自己取了个朱儒的名字,也许在自嘲也许是在警醒自己,想要重新开始。后来养好伤,朱儒就带着剩下的几个族人一起投靠了邵华池,成了邵华池队伍里的普通士兵,虽然遭受了其他人的嘲讽目光,不过他们天生开朗,倒也过的去,只是战斗力就差强人意了。
没人去注意他们,却在这个时候,发挥了巨大作用。
这几日邵华池他们喝的水,都是由朱儒从挖出的小小通道里钻来钻去供给的。
随身带着的牛皮水壶都在之前为了制造机关室的骚动扔了出去,他们这么多人就只剩下最后一个水壶,其实根本不够喝的。
邵华池接过朱儒递过来的水壶,开口道谢。
“殿下说什么呢,这不是折煞小的吗?”朱儒有点不好意思。
邵华池无视青染看过来的视线,估计已经被发现的差不多了,邵华池也懒得解释,也许真的太饿没力气,也许他知道青染若是还有点良心就不会选择说出来,以前背叛的人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再一次出卖自己。
邵华池自己并不喝,反而将水壶递给身边的人,让他们每个人轮流过来,每个人都知道朱儒爬一次要付出的代价,收集溶洞里能食用的水有多困难,甚至朱儒要尝很多次,试试里面的毒性,所以对这壶水喝得格外珍惜,很多人都只是将嘴唇沾了沾湿,并不真正喝下去。
却遭到了邵华池的呵斥,“每个人至少喝一口,这是军令。”
随即又看向傅辰手下那些不想喝水的人,“既然他把你们都交给我,现在他不在,你们就要听我的,让你们喝就喝,如果你们信我,就不要抗令。”
傅辰很会教导人,以前是,现在也是,邵华池对这点再清楚不过,哪怕到了这种时候,傅辰的那些手下也没有乱了纪律。
因为没有足够多的药物,其中一个兄弟感染而死,那尸体放在这儿已经有些发臭了。
众人忍着哀伤,最后还是选择在原地挖了坑,就地埋了他。
哪怕饿得眼前发黑,也没有提出要吃这个人的血肉,哪怕他们知道若是吃了,至少也能再撑很多天。所有过程都显得简单而庄重,埋好后,对着这个小土丘跪了下来,至此,这两两支队伍不分彼此。
当所有人喝完水,邵华池才用那最后的水润了润唇,把剩下的水保存下来,如果外面挖出来的小洞再一次被埋掉,这就是剩下的希望了,邵华池不得不未雨绸缪。
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整整三天,外面都没有动静。
没有坏消息,那就算是好消息了。
其他人看到邵华池依旧没有喝水,知道劝说他没用,却是全部看在眼里,青染也渐渐明白,为什么隐王能让那些受伤的士兵愿意为他甘愿以那么痛苦的方式牺牲自己。
朱儒给了邵华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在找水的时候,他发现第一次坍塌的那边的洞穴似乎已经通了一半,以他的身形,可以尝试钻出去。
这天扉卿也准备离开,甚至喊上了李遇,他知自己已经大限将至,能撑过这五年已经是奇迹了,他快要油灯枯竭了,能撑着来到西北捉捕七杀,算是耗尽最后的力量了。这天起来,看到枕头上掉落的白发,随手一扯就是一把把的,扉卿把自己剃了头。
当伤养的差不多了,李遇出门的时候就遇到了刚刚成了和尚的扉卿。
李遇的眼睛自然看不见,当然不知道扉卿剃了头,但是在清晨的时候,他曾和身边人闲聊,说扉卿要了剃头刀,那么就容易猜测到了。
他需要收集比以往更多的信息以及尽可能少的出屋子,借口养伤,避开过多的人群,才能最大程度免除怀疑。
“扉哥,你这是要出家?”这个应红銮的据点还有些没毁坏的,他们也暂时在这里整顿,顺便观察机关室的动静,不过整整三天过去也没有任何有人的迹象,所有人都知道,下面那群人,大约已经死的透透了。
这时候李遇拿着刚刚喝完粥的空碗,大惊小怪看着扉卿。
要知道除了剃度,无论男女都不会随便剪头发,这是不孝,影响名声。
“李遇,同我离开。”扉卿简单了然。
李遇闪过一道了然,“你是要准备……”
扉卿点了点头,还魂术的成功率再低,他都想要试试。按照命盘的推演,七杀星的降临就是通过这等逆天的方式,既然有人愿意为七杀舍弃九十九世的帝王之命,那么为什么他不可以尝试这个渺茫的机会?
第176章
对于李遇, 扉卿还没有信任到能够让其全程督查仪式的程度。
但比起像是数字护卫团那些武将,无疑李遇这样的谋士更贴合扉卿的品位, 再者原本最适合的休翰学、陆明都死了, 现在无人可用,既然主公认为李遇是最适合帮助自己的人,那么他还有什么好疑虑的。
李遇考虑了一会, “这个没问题,我亲自监督也放心一点, 省的出现什么应付不了突发状况。不过,为了万无一失, 我想还是选个你认为最安全的地方最好。”
这说的也在理,扉卿自然同意,要是中途被打断可就前功尽弃了, “嗯,我先做准备, 随后我们就出发。”
“可以, 不过我需要再留下来一段时间。”
“怎么?”扉卿奇怪问道, 李遇初来乍到, 难道在这里还有什么事不成。
“我担心还有漏网之鱼,你给我留一队人马, 我想带人再四处看看, 把这尾巴扫荡干净才能安心。”李遇是由李變天亲自教导,很多时候做事风格和说话方式都与李皇有些像,这种一丝不苟的精神学得也是十成十的。
李遇说的事也是扉卿原本比较担心的, 若不是身体难以维继,他定要亲自等到七杀落网,应该说这里没有人比他更不想放过七杀等人,现在差不多解决了依旧难消心头之恨。不然他也不会留人在这里待一个月再进入检查,现在李遇主动愿意承担此事,自然再好不过了。
李遇自愿留下所有人乐见其成。至于扉卿想找一个合适的还魂人就不容易了,不过李遇看扉卿的模样,应该是早就想好了人选了,这也不是他该操心的,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所有信息。
这边,阿一和阿四也带着第八军分成两队人马,一队与“二皇子”汇合,一队进京,阿一不告而别,阿四却是一句没解释,当李遇送阿四离开的时候,疑惑地问道:“阿一哥怎么先走了?”
阿四有点尴尬,想到阿一的态度,再看看李遇那纯粹担心的模样,就觉得臊得慌,阿一你看李遇因为我们几个的关系对你不但没有一点芥蒂,甚至还那么关心,无论如何这份真情你怎可将之想成虚假的蒙骗?这不是寒了李遇的心吗?
“你知道主公的计划已经在最后阶段了,他要去栾京做安排,等你和扉卿一起来汇合,就是我们攻城的时候了。”阿四交代道。
“李遇明白。”李遇冷肃着脸点头。
阿四噗嗤一笑,“不用那么认真,天塌了有高个顶着,阿四哥不会扔下你的。”
这是阿四的承诺,如果没有意外,也许这个承诺会一直执行下去。
说完,阿四就带着人踩着马蹄离开。
那声音,却像是一种号角。
待这里的事告一段落,只剩下李遇一人镇守,短短几天完成了从被抓来的俘虏到主人的蜕变,但他却丝毫没有轻松的欢愉感,只有疲惫和麻木。他带着人在这附近崖上崖下隐秘寻人,只希望能出现那万一可能。
即便他知道,换做是他自己,都可能无法在这样连环陷阱的情况下带着那么多人安然无恙。
又寻了一天一夜,依旧毫无所获,傅辰面上纹丝不动,内心却像是漏着风,冷气乱窜。
武器库内,朱儒也花了整整一天收集到了满满一壶水,将之交给邵华池。
他身上背着捆好的绳子,就是傅辰为了到崖底用过的那条,看着所有人望着自己的信赖眼神,朱儒觉得自己身上充满力量,一直以来他都是个没存在感的人,这还是第一次被委以重任。
“若是出不去,就不要勉强,及时退回来。”邵华池交代道,他自己也没想到曾经救下的小侏儒,这时候却是发挥出了最大的作用。
“殿下,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一定要找到出口,如果他找不来援军,这里的水支撑不了多久,他们依旧会被埋在里头。
朱儒离开了,邵华池等人再次围在一起,等待着希望。
他们有的为了省下力气,靠在墙边休息,有的在叙旧,还有些亲卫特别好奇傅辰手下人的特长,互相探讨着,俨然就像一家子出来的。就在这时候,青染走向邵华池,态度极为恭敬,“隐王大人,不知可否单独说几句?”
邵华池淡淡看了她一眼,似乎在预料之中,两人站了起来,朝着武器库外的那条长廊走去。
当看不到其他人了,青染忽然跪了下来,匍匐在地上,看模样似乎是羞愧难当,死死不愿抬头,“奴婢叩见瑞王殿下。”
五年了,邵华池也从七皇子变成了七王爷,称呼上自然也不再是曾经的。
“多年不见,青染。”邵华池毫无波动地说,对于这个当年诈死离开的属下的出现一点都不惊讶,显然早就知道了。看了一会,青染还是那样恭敬,恭敬?知道他身份的又有几个不恭敬,特别是瑞王本就是晋成帝最宠爱的儿子的前提下,但心里呢,叛变的依旧叛变,虚伪的依旧虚伪,想了想又觉得在乎这些的自己挺无趣,他现在已经明白只要有足够的实力,这些都不重要,“这算是你的忏悔吗?”
其实青染本来只是猜测,心中虽已肯定了八分,但依旧希望这不过是自己的幻觉。刚才过去更多的是试探,当邵华池完全没有否认的回答,八成就成了十成。
“奴婢……不悔。”但却是羞愧的,当年的事的确违背了她心中的道义。
也许一开始跟着傅辰,是因为夙玉的关系,但后来她是真心想跟着那样一个天纵之才的男人,那个人似乎生来就带着令人臣服的气息。
邵华池冷哼,“当他的人久了,连说话都硬气了,不错。”
“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知道我带着人,离开了您,如果早知道,又怎么可能放任我们那么久。
青染语气不确定,透着些许心虚,她可以对着任何人理直气壮,但除了一个,那就是面前这位前主子。
“你离开后没多久。”邵华池似乎有点不耐烦,他能容得下夙玉、青染,纯粹是傅辰的关系,若是换做别人,哪里还能蹦跶到现在,当年青染带走的人,可以说斩掉了他最重要的臂膀,几乎断了他在宫外的出路,这笔账,总有算的一天,“到了他面前,我想你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奴婢只想知道一件事,若是您能答疑,奴婢就守口如瓶。”这是她当年欠下的。
邵华池受不了她的婆婆妈妈,眼底一沉:“说。”
“您跟踪了主子那么久,是为了当年的事,要解决主子吗?”现在回想起来,隐王就是邵华池,让他们一群人日夜劳顿寻找隐王藏公子的地方,寻找傅蓉的下落,那根本就是隐王的游戏吧,那么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邵华池简直气得笑了出来,“这些年你光长了年纪,脑子却是生锈了。本殿花了那么大的代价,带来的精兵死的死,伤的伤,自己都快被烧死就为了整治傅辰?我大费周章就为做这么件小事?”
这才是我最奇怪的,您根本没有这样做的原因。
那您想要的,又是什么?
什么在您眼里才是大事?
两人算是不欢而散,之间的关系也是尴尬,青染只能肯定一点,那就是只要他们不主动招惹,邵华池是不会动他们的。
因为要动,早就可以动手了。
青染也信守承诺,至少在傅辰面前不会主动拆穿隐王,但若主子自己看出来就不关她的事了。
当两人回来,其他人看他们的眼神都有些暧昧。
一男一女,单独出去了那么久,难免惹人非议。
恨蝶与青染最是熟悉,坐了过来,拉着青染,“怎么回事,你找隐王说了什么?怎么那么久,不会真的……?”
你要是对隐王有那方面的想法,薛睿怎么办?至少共事那么多年,恨蝶还是更喜欢大智若愚的薛家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