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古代当捕快 下(129)
“真把人弄死了?”玄凌舔了舔嘴唇,“用他的骨头当差,头盖骨做锅,用他的血、肉和心肝熬一锅汤。”
这人不信任,卢斯也不再多说,摆了摆手:“行了,说你两个哥和顾县的事情吧。”
这是冯铮传来的信,卢斯看他在信上所写的内容,也跟冯铮有着相同的怀疑,无奈顾县虽然小,他们虽然有那个人力,但也不能把所有人都从家里拉出来排排站,那么做,就算是抓着了蓼仲谨,就算是这件事涉及到开阳诸多大臣,文官也得因扰民把他们上书告个好歹的,且皇帝在这件事上也不能包容。
“顾县……”玄凌咬着嘴唇有点发愁,那个家他是能不回就不回,家里的人,他是能避着就避着。若不是那两个人闹得越来越厉害,到处抓帮手,也不会拉上他,若不是他见失态越发严重,再不知道点事情,怕是他自己也要被连累得折进去了,他也不会跟他们虚与委蛇。可是,玄凌了解的真的不多,更何况,按着如今的情况来想,顾县怕是那两个人给自己安排的最后的退路,如何会说给他听?
“若想不起来你那两位兄长与顾县有什么联系,就想想你爹,你两个哥哥跑到一个地方去,绝对不会是个单纯的巧合。”
“我爹?他一直都……”
“想到什么了?”
“我很小的时候,顾县听说挖出来了温泉。又有大夫建议,说是在温泉庄子里疗养,对他的身体很有益处。他便在那边花大价钱买了庄子,可是,后来又说,那温泉的泉眼极小,在附近挖,也挖不出其余泉眼来。所以,我爹那大价钱,等于是白花了。”
“后来那庄子呢?”
“不知道。就连这消息,我也只是当时听了一耳朵。”
这倒也是,卢斯点点头,且玄凌前头还说对家里不感兴趣,这要是把家里的事情如数家珍的说出来,那卢斯反而要多怀疑他两分了。这事情,看来就只能从当年发现温泉的事情上查,但陶国公买庄子,怎么说也是正规手续的,应该不难查。
“另有一事要问过道长,道长可知道……那抛尸井的下头,还有一条密道?”
“密道?”玄凌一愣,继而脸上满是恶心,“那地方还有密道?去看尸首怎么烂掉的吗?”
这事情发生在玄凌出生之前,他不知道,也属正常。卢斯见状,也没再多问,站了起来:“其实,近日来还是要告诉道长,今日道长就能离开了。只是,廖老大的地方不能去了,且两位也不能离开开阳,但陛下要不了多久应该就回下旨,允许道长自建一座道观。道长日后虽然不能自由自在,但也是有了自己的一方天地了,恭喜恭喜。”
玄凌那恶心的表情果然立刻就被惊喜所替代,他也对着卢斯点点头:“谢过卢将军。我俩既然你就能走了?”
“对,外头已经给二位叫了马车。廖老大不方便行走,本官稍后也会叫人进来帮忙。”
玄凌高兴的表情却沉了下来,他明摆着是犹豫着什么,卢斯站在那,也不多言或者催促,只等着他说话,片刻后,玄凌道:“卢将军……不知道那些从抛尸井里挖出来的尸首,无常司……如何处置了?”
“那些尸骨,多数是被焚烧得只剩下枯骨,本官已经将之收敛在陶瓮内,准备葬在城北。”
城北有一片地方,是乱葬岗,开阳城里的穷人或者官府找到的无名尸首,基本上都是草席一卷,葬在了那里。
“不知道……可否让在下带走,日后供奉在道观内。也算是替家父赎罪。”
替父亲赎罪?不,是因为那些骨灰里,很可能有他的母亲。
这家伙果然是装疯;“自然并无不可。”
卢斯也没再留两人,之前让他们在此,有安全的考虑在内。可是如今再留,真让玄凌把廖老虎折腾死了——虽然是他们自己折腾的——但那可就造就出另外一个失控的疯子了。
这天晚些时候,两辆很是简朴的灰色骡车,一前一后驶出了无常司。
玄凌和廖老虎就在后一辆车里,迥异于在无常司里头“用完了”就不管了的状态,在车上,玄凌紧紧的把廖老虎抱在自己怀里,脑袋埋在他的肩膀上,细看起来,他甚至是在发抖:“别死,别死……”
廖老虎抓着玄凌的手臂,沙哑的声音,一声又一声的回应他:“嗯,不死……不死……”他终于得偿所愿,如何能够死呢?
卢斯送走了这对狗男男,对着天空思念了一下正气小哥哥,继续投入了对案件的追查之中。
陶国公多年前购买的温泉庄子,竟然没能在开阳府找到备案,问管理房地契的老文书,他们也都说记不得了。
可卢斯知道,哪里是记不得?分明是不能记起来,否则如何解释没有备案的事情?即便卢斯表明了,不会怪罪,也没有人吱声。无常司不会怪罪没有用,虽然利用职权做一些无伤大雅的小动作换取利益,是府衙里不成文的惯例,但终究这事情归根到底是不对的,说出来怕是就要丢了差事。
卢斯也没资格把这些人都拘起来审问,他想了想,干脆直接去求见开阳府尹了。卢斯求见,府尹也没避着,让他花厅叙话,还挥退了左右,显然是有点明白卢斯要说的话不方便旁人在了。
“老大人,都到了现在了,您还是一言不发吗?”
“卢将军可是要问那老.鸨的审问结果吗?老夫一时事忙,竟然忘了,真是险些误了大事。”
“……老大人,您是个明白人,何必呢?”这两□□上闹腾得有多厉害,别说卢斯这个不上朝的人,就是老百姓也能在吃饭的时候把各种“趣闻”手上小半个时辰算是给自己加菜。
按理说吧,这个案子其实已经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造反、谋朝篡位了,毕竟那条连通到各家权贵的地道,就在那摆着。
而且这案子已经再清楚不过的威胁到了各家的人身安全,毕竟地道连通的不是各种地窖,就是水井,这可是下毒的好地方啊,就算没下毒,知道通道的那头是尸体,那也不够人恶心的。连礼部尚书那个总看无常司不顺眼的倔老头,这回也坚定的站在无常司这一边,帮他们摇旗呐喊,让他们把案子查明白了。
可偏偏吧,就是有一群人,无视了这个案子的严重性,只是一个劲的告无常司骚扰百姓(抓了个贫民老太太),擅自抓捕皇亲(抓了敬惠公主),还有擅入官员之家、扰民等等一些乱七八糟的罪名。
每□□堂上都是一场大戏,昨天连手都动了,朝堂上上演全武行。听说有老大人头发被抓掉,这才让人发现他一贯引以为傲的满头黑发竟然是假发,他是个中年秃……还有老大人被打掉了两颗牙,至于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那就更不知道有多少了。
不过,其他的罪过卢斯也都认了,那个抓了个贫民老太太……刚才府尹一提,他才意识到,这说的不会是那个老.鸨.子吧?
皇帝现在还处于没动手,就坐看你们哔哔的状态,但从上次卢斯进宫皇帝的反应看,那位陛下大概也是忍不了多久了。
“大人,这次的事情是怎么样,您心里想必是比我清楚。不过,查其它衙门查不出,查不了的案子本来就是我无常司的责任,所以您这做法其实也算是应当。不过,事已至此,您也知道继续藏着掖着没用,咱们不如通力合作,把这案子查个真正的真相大白。”
卢斯当然没有他自己说的这么大方,他自然是记恨着这位府尹大人的。之前无常司可没得罪他,反而跟开阳府的各方都努力合作,有需要的时候,他们能帮就帮绝无二话,结果府尹的这一下子,根背后捅了无常司一刀子有什么不一样?但卢斯又不是小孩子,记恨谁没必要挂在脸上。
而且,这案子现在暂时陷入困境,时隔太久,线索一个接着一个断了,要找到新的线索不是不可能,但是却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这点是卢斯不愿意的。所以,他才来找府尹——府尹显然是知道些什么,否则不会粗乱的查了查那个抢劫的案子,就直接寻了无常司。
府尹端着茶碗,看了碗里的清茶半晌,这才道:“之前之事,是下官错了,不该隐而不报。其实……也是下关怀着一点侥幸,说不定二位查到廖老虎的时候,就干脆利索的结案了呢。结果若非敬惠公主和廖家老三那位出家的玄凌道长,先后蹦了出来,这案子果然就大了。”
“他们不蹦出来也没用,到现在,那抢劫案子里有个极其高大魁梧的赌坊老板,可那人还没出来呢。尹带娣虽然也招供了,但只说这人是他回到开阳之后的大哥,其余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廖老虎则是根本不承认手底下有这么一个人。”
“陶国公家有一位侍卫总管,有些胡人血统,长得异常高大,他们说的可能就是他。”
“又是有胡人血统的?”卢斯的联想能力丰富,廖老虎就是有胡人血统的,且他爹原先听说也是陶国公的侍卫,这又出来一个,陶国公家用的侍卫还真有意思。
“陶国公祖上跟随大将军征战南北,多有娶了胡人为妻。”
不见得是娶,大概是抢更正确些。
“不过那都是两代之前的事情了吧?到了如今,也就是刚赐死的那位早年出过开阳府,他怎么给手下人找的胡人媳妇?”
“并非是娶了胡人媳妇,而是收养的胡人之子……”府尹叹气,“那陶国公还算是做过了点好事的。我大昱与蒙元人多有交战,蒙元人劫掠我大昱的工匠、女子,就算是屡战屡败,却是屡败屡战。工匠还好,抢回来该干嘛干嘛去。被救回来的女子,若是怀孕的,这生下来的孩子,十有八九都会丢弃。陶国公还没患病的时候,收养了许多这样的孤儿。”
卢斯有点奇怪,廖老虎不是亲爹吗?不过,这事府尹大概也是不知道。
“但这件事,老夫也只是当年听说了一耳朵,至于这些人如今到底如何了,那就不清楚了。”府尹喝了一口茶,“至于老夫为何将这案子交于无常司?想必卢将军也知道,太子……哦,是前太子殿下,其实并未过世。”
“知道。”卢斯正色,知道这才是进入正戏了。
“老夫的消息从何处得来,是不能说的,老夫只能说……盗匪的事情,是有人让开阳府行个方便。”府尹说完之后,脸色变得极其灰败便如同大病了一场。
卢斯猜测,这怕是跟他的同僚有关,对方让他行方便,但是府尹心里过不去,只能把无常司拉了过来。文官的同僚可不简单,府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这做法等同于背叛。怕是他这段时间也不好过,如今还跟卢斯说这么多,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
卢斯也没再继续追问,虽然有点记恨这老头,但没必要把人逼死。卢斯回到衙门里,手指头敲在书案上,思考着。
事情又回到了原点——那些盗匪到底是要干什么的?
能找到的都已经被抓了回来,他们自己只知道听老大的命令行事。尹带娣借着回来的机会给自己报仇,其他人不“干活”的时候吃喝、赌钱、玩女人,也都是各干各的。这就是一群随时准备抛弃掉的打手。
廖老虎作为他们名义上的老大,同样也是要被抛弃掉的替罪羔羊,甚至是早就远离了政治中心的陶国公府……
卢斯拿起桌上的一个把件,这是个白玉小狮子,也就两个核桃叠起来那么大,卢斯把它托在手里,想;知道了前太子还活着,文官们没有上书,依然保持了沉默,为什么?因为他们知道皇帝绝对不会改口?不对,朝中顽固守旧的有,热血冲动的有,这些人都敢跟皇帝拍桌子“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