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小郎君(25)
“好歹同窗一场。”梅忘郁撇撇嘴。
谢岚好奇地问:“他同你说什么了?”
“说杨神医。”梅忘郁老老实实回答。
谢岚脸上的表情凝滞了一会儿,随即恢复自然,“说这个干嘛?”
梅忘郁耸了耸肩,“我怎么知道?”
“好了,国公府到了,我先走了。”谢岚说完,转身离去。
安平侯府内,众人皆是小心翼翼的,大气都不敢喘,唯恐惹得秦晏不顺眼,被罚去扫马粪。
闻玉走进来,便察觉到一股怪怪的氛围,不由得问:“怎么了?”
一个小厮上前回道:“不知怎的,侯爷心情不好,已经罚了很多人。”
闻玉点点头,“我去寻他。”
待闻玉走后,众人皆松了口气,玉公子回来了,这说明不久侯爷心情便会好起来。
刚踏进院门口,就听见秦晏带着冷意的嗓音传来,“怎么?舍得回来了?玩够了?”
闻玉僵在原地,一脸莫名地看着秦晏。
秦晏甩了甩袖子,坐在石凳上,瞥了眼呆呆站在那的闻玉,说道:“这是玩傻了?”
闻玉无奈叹了口气,朝秦晏走近,出言辩解道:“不是玩。”
“那是什么?跟着谢岚与梅忘郁三个人在瓜地里看书么?”秦晏语气柔和,却带着一丝不满。
“阳武王有新动作了。”闻玉识趣的转移话题。
“哦。”秦晏应了一声,“别跟我说,跟平山王说去。”
闻玉勾了勾唇,“将军不是早就站在平山王这队么?”
秦晏笑问:“哪里?”
“将军真当闻玉一无所知么?平山王来府频繁,与将军联络甚密。”闻玉顿了一下,眸光复杂地看向秦晏,说道:“若如将军所言,与平山王只是君子之交,他又怎会何事都来询问将军?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个道理,闻玉还是知道的。”
“好了,说说你的发现吧。”秦晏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杨广思在研制一种药。”闻玉说道。
“哦?”秦晏好奇地问道:“是何药?”
闻玉摇摇头,“不知,只不过依阳武王的性子,断不会是什么治病良药。”
秦晏垂眸,陷入沉思,再怎么说赵乾也是他的舅舅,如今看着他被自己亲生儿子肆意摆弄,心里头还是不好受的。
闻玉这才反应过来赵乾与秦晏的关系,“将军想如何?”
“静观其变吧。”秦晏长长叹了口气,自打赵乾那般对他父亲开始,甥舅关系再也没了。
阳武王府内,赵凌风看着悠哉悠哉地坐在椅子上吃着苹果的言耳,一脸不悦道:“你来我这就是吃东西的?”
言耳慢条斯理地啃完手中的苹果,将果核随意往窗外一抛,这才说道:“杨广思暴露了。”
“你怎么知道?”赵凌风怀疑地问。
言耳笑了笑,“应该说早就暴露了,只不过赵凌云好像并没有采取措施,不得不说,赵乾也真是可怜,自己的儿子一个个想他死。”
赵凌风眸光微黯,“你来就是说这个的?”
“是的。”言耳点点头,“真希望你们早点结束,我就可以回家了。”
赵凌云风勾了勾唇,从袖口掏出一张纸,放在桌上,得意地说道:“你父亲来信,说是从今往后,你任由我差遣,若是不从,你想要的东西永远都得不到。”
言耳拿起纸,看着上面的内容,面色渐沉,咬牙切齿道:“太过分了!”
“所以,从今天开始,你要听我的。”赵凌风双手环胸道。
言耳犹豫了许久,弱弱回道:“好吧。”
赵凌风从身后的书架上拿起一本薄薄的册子,递给言耳,“交给你的第一件事,就是按照册子上面的内容去采集东西。”
言耳翻开册子,随意看了一番,脸色铁青,“这事我不能做!”
“由不得你。”赵凌风淡淡道。
“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言耳怒道。
赵凌风倒是不介意,“你大可以交由下面的人去做,根本不会脏了你的手。”
言耳起身,摔门而去。
待言耳离去后,一个黑影闯入,将册子接过,对着赵凌风拱手道:“少主尚小,不知轻重,还请王爷莫怪。”
赵凌风摆摆手,“没关系,这事你可要办好了。”
“是!”
第30章 夺心
最近,街头巷尾流传着一个惊世骇俗的事情,说是有挖心脏的人,于是大家伙天黑都不敢上街,就连去城外都要邀上伴,就怕遇到什么不测。
毕竟前阵子可是有位夫人的孩子刚出生没多久,夜里就被人抢走。第二日在城外的一棵大树下被发现,左胸一片血淋淋的,肠子拉扯在外,有胆大的人上前查看,竟是少了心脏。那位夫人刚经历了为人母的喜悦,突然遭遇这打击,一病不起,不日便去见了阎罗王。
言耳依旧一身夜行衣出现在阳武王府,身形一闪,单手锁住赵凌风的喉咙,眸里带着喷火的怒意,“你竟忍得下手!”
赵凌风脸色泛红,抬起脚朝言耳腿上踢去,一手往他胳膊上打,脖间的手这才松开,咳嗽几声,勾了勾唇,“不是我做的。”
“分明就是!”言耳立即出声打断,“那日你交与我的册子上不就是这事?”
当时赵凌风的册子上写的是夺取零到百岁人的心脏,只需整岁的方可,也就是说,需杀上十一个人。是以,言耳才会果断拒绝。
赵凌风拿起桌上的茶大口喝起来,以解决喉间的不适,随即说道:“动手的,可是你们的人。”
“不可能!”言耳甩袖道。
赵凌风笑着摇摇头,“年轻人,火气这么大,到底是小,只顾着自己玩,都不会关心下属。”
言耳一听,一阵思量,似是想到什么,立马往外奔去。
看着言耳消失的身影,赵凌风叹道:“晚了,已经开始了。”
言耳神色匆匆走进一间黑漆漆的竹屋,拿出火折子,点亮桌上的蜡烛。不一会儿,屋内明亮起来,眼前站着一位异域装扮的男子,微卷的头发随意用根彩色的发带绑着,置于脑后,额前画着紫色的火焰图案,对着言耳恭敬地说道:“参见少主!”
“雷迟?你怎么在这?肖麒呢?”言耳惊讶地问。
雷迟回道:“主上交代,肖麒这段时间听从阳武王吩咐,特派属下跟随少主。”
言耳恍然,讥笑道:“原来如此啊,怪不得。”而后双手掩面,垂着头,久久不语。
雷迟悄悄抬起头,打量着言耳,只见言耳指缝间流出的水珠,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愈发明亮。
过了许久,言耳这才抬起头,对着雷迟,冷漠地说道:“以后,若没要事,莫来寻我。”
“主上吩咐,少主必须严格服从阳武王差遣,争取在短时间内,助他登九重,这样,才不枉少主这一趟。”雷迟回道。
言耳嗤笑一声,“我倒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好了,我先回去了,大晚上的,莫要被人挖了心去。”言耳长叹一声,话里带着无限的嘲讽。
待言耳离去后,肖麒这才出现,“今日少主很伤心。”
“成大事者,一味仁慈,终是不妥。”雷迟回道,转过头看着肖麒,“今日可还顺利?”
肖麒扬了扬手中黑布包裹的东西,“这段时日,要歇下一阵,官府查得紧。”
“也是,好好休息一下,赶紧把东西送过去吧。”雷迟催促道。
肖麒点点头,足尖轻点,朝远处飞去。
赵凌云依照惯例,下了早朝后,通过密道来到了安平侯府,看见秦晏并不在书房,等候的却是闻玉,一脸茫然,尴尬地笑了笑,故作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疑惑地挠着脑袋,“我怎么走到这里来了?不应该是我王府的冰窟么?”
“将军换衣裳去了,王爷稍等。”闻玉抬眸看了眼装模作样的赵凌云,淡淡道。
赵凌云丝毫没察觉到什么,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我这是走到安平侯府啦?”
这时,秦晏推门走进来,接过赵凌云带着求救的目光,勾了勾唇,“别演了,他都知道了。”
“啊?”赵凌云惊呼一声,看着闻玉,“你怎么不早说?”
“草民不敢打扰王爷雅兴。”闻玉回道。
赵凌云微窘,他也不想这样的,这闻玉看起来乖巧,怎么这么没眼力?
秦晏忍俊不禁,挨着闻玉坐下后,这才问道:“你来做什么?”
“唉,这不是最近那个挖心脏的事嘛,都快烦死了,自打父皇把这事交与我处理后,我晚上带人巡视五六回,夜里也有人轮流站岗,终究还是被那人钻了空子,昨日又死了一位十岁的孩童。”赵凌云长叹一声,心头一片沉重。
闻玉眉头紧锁,这事也是蹊跷,能在这重重封锁之下作案的,也是奇人。
“对了,这几日父皇身子突然好了,今早还在御花园练剑。”赵凌云突然想到这个,“那杨广思倒有把刷子。”
“不是说前几天病得连说话力气都没有么?”秦晏不解道。
“多亏了杨广思。”赵凌云感慨不已,“他研制了一种奇药,据说是能让人起死回生。”
“王爷可知杨广思是阳武王那边的人?”闻玉问道。
赵凌云微愣,随即点点头,“知道啊,你上回不是说过?”
“既是如此,还请王爷派人盯紧点他。”闻玉皱了皱眉,他总觉得杨广思这奇药有种说不上来的古怪。
秦晏看着赵凌云懵懵懂懂的样子,提醒道:“别忘了,你的目的。”
“放心吧,我知道的。”赵凌云慎重地回道。
“既然知道,还不赶紧回去调查挖心一事?此事闹得京城人心惶惶,你若能揪出幕后黑手,大功一件。”秦晏说道。
“那好,我先走了。”赵凌云立马起身,沿着密道,往回走。
这时,只见闻玉拿起笔,在白纸上写下一些人的名字,眉头紧蹙,双唇轻启,似在念叨什么,随即又将纸揉成一团,扔在一旁的竹篓里,带着些许烦躁。
秦晏上前,伸手揉平他眉间的皱纹,温和地说道:“不要急,我们慢慢来。”
“将军。”闻玉轻唤一声。
“怎么了?”秦晏关心地问。
闻玉良久,方才吐出一句,“我总觉得此事来得蹊跷,许是与阳武王有关。”
“何出此言?”秦晏挑了挑眉。
闻玉重新铺开一张白纸,用笔在上面勾勒着内容,不时侧过头与秦晏讲解其中的关系。“前阵子,梅忘郁跟我说他曾听到阳武王与国公在商量奇药的事宜,可也是从那开始,京城便发生了挖心脏的事。而恰好杨广思的药也是差不多的时候炼好的,这一桩桩一件件过于巧合,使我不得不怀疑。拿心脏来炼药,我曾在《怪谈录》里见过,书中写道,‘以心熬汤,持之入药,集百人,方可长生。’”
秦晏听后,语气微沉,“若真是如此,这京城,还不知要死多少人。”
“可否拿到一枚药?”闻玉问道。
秦晏摇摇头,“如今杨广思深得圣宠,出入皆有侍卫跟从,难以近身。”
“算了,毕竟也只是猜想。”闻玉略带失望道。
广陵侯府内,谢岚用过晚膳后,在花园里来回踱步,不时长叹几声。
谢老夫人走过来,拉着谢岚的袖子赶紧往屋内走去。
“哎哎哎,祖母。”谢岚喊道。
“文谦呐,外面有挖心脏的,赶紧在屋里躲着。”谢老夫人进了屋后,连忙把门关上,担忧地说道。
“祖母,放心吧,没有人会夺去我的心的。”谢岚拍着自己的胸膛,信誓旦旦地说着。
谢老夫人摸着自己孙子的脸,泪眼婆娑道:“我老了,再经不起失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