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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来雪(74)

作者:归鸿落雪 时间:2023-06-15 11:11 标签:强强 情有独钟 阴差阳错

  “铺子里的太甜。”湛华说:“回家我给你做。”
  “你还会做点心?”季怀诧异。
  “不会可以学。”湛华一本正经道:“能难到哪里去。”
  “好。”季怀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是不好吃我就把你给吃了。”
  旁边路过的客人面色惊恐地望着他俩。
  湛华轻咳了一声,拽着人走了。
  一年前端康王和王妃在京城风光大葬的时候,端康王本人带着王妃来到了西南的四方城落了脚。
  当年季府大火那场假死的戏码进行地十分顺利,除了湛华的脸不小心真的受了伤,气得季怀想去找林渊算账,好在被湛华劝说住了。
  四方城地处西南,气候适宜四季如春,季怀老早就想带湛华来这里生活,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
  季怀在城里盘下了几处酒楼和客栈,如今也算个不大不小的老板,每天闲来无事就挨个去转转查账,然后去书院看湛华教那群书生骑射习武。
  书院的院长是个六十余岁的大儒,去季怀的酒楼吃饭时险些被打,湛华为了自家刚装好的酒楼出手相助,被院长误以为是侠义心肠,力邀他去书院任教,湛华几次拒绝,最后院长提出承包他们家酒楼和客栈的所有牌匾,季怀果断将人推进了书院。
  四方城人不算多,生活在里面的人看起来都慢悠悠的,仿佛万事都不会放在心上,季怀很喜欢这里。
  这天季怀指挥着阿连在种桂花树,管家和厨娘在旁边帮忙,越帮越乱,季怀看不下去,挽起袖子撩起衣摆决定亲自上阵。
  一棵不算高的桂花树四个人花了一下午栽得歪歪扭扭,阿连抹了把脸上的泥,哭丧着脸道:“公子,我就说等叶公子回来再栽。”
  湛华从书院回来已经是傍晚,他被门口这棵歪歪扭扭的桂花树吓了一跳,管家憋着笑跟他汇报,“叶公子,是公子栽的,栽了一下午。”
  季怀一脸郁闷地在躺椅上扇扇子,没好气地拍了一下阿连的脑袋,“明明是你们栽不好我帮的忙。”
  阿连摸着脑袋嘿嘿直笑。
  最后还是湛华帮忙重新栽好了那棵桂花树,并且当晚被某个小气的人恶意报复。
  修长的手被人按在了粗糙的树干上,澄澈的月光倾泻在堆叠的宽袖长袍间,霜雪般清冷的人眉梢眼角俱是情动时的潮红,馥郁芬芳的桂花落满了发间,在喘息声与柔和的晚风里轻轻荡漾起伏。
  所谓风花雪月动人。


第68章 大结局
  寒来暑往又一年。
  即便四方城四季如春, 邻近冬季,外面天也开始冷了下来,风吹在窗棂上, 呼呼作响。
  季怀昨晚被折腾得有些狠, 天光大亮还缩在被子里不肯出来。
  湛华坐在床边将人捞了起来, 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季怀,起来吃早饭。”
  季怀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将头埋进他怀里不肯动, 嘴里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
  “嗯?”湛华将人往怀里捞了捞,让他整个人都贴在了自己身上。
  “累。”季怀恹恹道:“冷。”
  季怀怕热又怕冷, 虽然调养了这两年身体好了许多,但偶尔被湛华折腾狠了或者他自己将湛华折腾狠了, 两三天都缓不过来,偏偏这人还有些懒,湛华教他些强身健体的功夫他也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湛华多说两句还要跟他恼。
  没办法, 湛华只好任劳任怨给人穿好了衣裳,拖着人去榻上用饭。
  热气腾腾的粥入肚,季怀像是终于活了过来,耷拉着的眼睛终于睁开。
  “今年冬天的风好大。”他转头去看窗外。
  湛华怕他着凉,将透气的窗户落了下来, “听说北边早早就落了雪, 京城周遭多处城池都遭了雪灾,林渊自请前去赈灾,带着太子吃了不少苦头。”
  “虽然林渊这个人不怎么样,”季怀捧起粥碗来喝了个干净, “但是做官确实无可指摘,真是便宜他了。”
  平心而论,季怀还是十分喜欢赵岐这个便宜侄子的,起码坐在皇帝这个位子上,能大度到如此地步实属罕见。
  见他吃得差不多,湛华从袖中拿出了一封信,“晚来城寄过来的。”
  季怀愣了一下,虽然几年没回去,但他听见晚来城心里还是会惊悸,信纸很薄,打开不过两页纸,寥寥数语却让季怀沉默了良久。
  “你看过了吗?”季怀问。
  “没有。”湛华喝了口茶,“季家出事了吗?”
  当年季府大火还历历在目,季怀抿了口茶,“季王氏死了。”
  湛华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季怀将信纸递给了他。
  季王氏是湛华生母,又是季怀养母,虽说彼此之间都没有过多么深厚浓烈的感情,但是母子缘分一场,也总免不了心有戚戚。
  那层朦胧又单薄的哀伤在冷风里若隐若现,好似他们两人之间诡谲离奇的遭遇终于要准备画上一个句号。
  “要回晚来吗?”湛华看完了手里的信。
  “不知道。”季怀摩挲着手里的信封,“晚来那边……挺冷的。”
  然而等到傍晚湛华从书院授完课回来,便见阿连一脸忧愁地蹲在院子里。
  “叶公子,公子一天都没出房门,饭也没吃两口。”阿连自小就跟着季怀,是个事事以主子为先的好忠仆,但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兀自着急,看见湛华好像看见了救命稻草。
  毕竟很多时候只要叶公子一句话,哪怕他家公子正在气头上,也能瞬间消气。
  “没事,你去忙吧。”湛华将油纸伞放下,拂了拂袖子上的水珠,推门进了房间。
  外面天色昏暗,屋子里没有点蜡烛,依稀能看见一大团黑影坐在窗户前发呆。
  “外面落了雨,今晚又要变冷。”湛华找了蜡烛来点上,端着烛台走到榻前,放到了桌子上。
  一滴烛泪啪嗒落在了桌面上,没多久便凝固成形。
  “嗯,是有些冷了。”季怀裹着被子,打了个哈欠。
  “四方城冬日里也只落雨,算算也有好几年没见过雪了。”湛华连人带着被子揽进了怀里。
  季怀转过头来看向他。
  “回一趟晚来城吧。”湛华抱着人说:“我想看雪了。”
  季怀抿了抿唇,伸手将人抱进了怀里。
  他仔细想了一天,发现他跟季王氏这位母亲之间的相处时间少得可怜,感情也稀松,毕竟他幼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自己的小院子和族中私塾中度过的,等后来年纪大些懂事了,他也知道了大人之间的那些龃龉龌龊,便更不想去了,除却请安,他便流连酒市花楼,见面更少。
  但大概越得不到的东西越是让人在意,最后季王氏那声“七郎”便能抵过了二十余年的冷淡和厌恶。
  他始终做不到像湛华一样干脆利落,不为情所累。
  “所以你才会苦苦寻我十余年。”颠簸的马车上,湛华给他换了个手炉,“季怀,这并不是件坏事。”
  季怀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但很神奇的是他也被成功安慰到了。
  世上有些人冷漠无情,便也会有些人为情所缚。
  “当年在石源城义庄的墓道里,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季怀整个人都陷在雪白的狐毛披风里,还要往他怀里挤。
  他们鲜少谈及往事,毕竟那些实在称不上是美好的回忆,但偶然提起,也并不回避。
  湛华将人揽住,认真地回想了一番,“我在想,如果我死了,你要记我一辈子,如果我侥幸活下来,你就是我的了,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会亏。”
  季怀抬起头来瞪他,半晌又笑了,“真会算计。”
  “但幸好活了下来。”湛华将额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如果死了,真得太亏。”
  季怀挑眉,“亏什么?”
  湛华的声音带着笑意:“没睡到你。”
  正经人偶尔不正经起来很是让人招架不住,季怀使劲拽了一下他的头发,转过头去看马车外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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