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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爱上杀猪佬!(72)

作者:凉容 时间:2022-06-08 09:26 标签:架空 仙侠

  “若只是三头六臂,说不定还不如现在可怕呢。”一个小弟子斗胆道,“总觉得在仙君跟前,那天雷随时就要往我身上招呼似的。”
  “臭小子想得倒是挺美。”伏清丰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笑道,“就你这样的,这辈子也不一定有福气见着一次天雷。”
  小弟子“呜”了一声,又扭头看向谢秋石:“现在想来,白日里,谢掌门竟敢当着五大门派的面胡扯说要和仙君结亲,要换了我,要换了我……”
  谢秋石故意一板脸色:“换了你什么?”
  余黛岚当即应和道:“祝向飞,掌门夫,不可欺。”
  祝向飞连忙称是,倒是谢秋石整张脸拉下来,扬起折扇就往身旁岑蹊河头顶抽了一扇:“怎么读的圣贤书?怎么教的师弟说话?”
  岑蹊河“诶哟”一声,忍痛后退了半步:“这可不能赖我,黛岚他自己的名字才刚学会不久呢。”
  余黛岚顿时涨红了脸:“师兄,怎么好在人姑娘家面前拆我的台?”
  谢秋石:“……”
  岑伏二人鲜少见他吃瘪,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一旁围着的弟子也笑起来,因燕仙君引起的滞涩气氛一扫而空。
  众人笑了一阵,话锋便落到了余黛岚身上。
  “我和岑师兄都识字读书,他喜欢舞文弄墨,我喜欢淫词艳曲。”伏清丰斜提着酒盏,懒懒倚着椅背,扬了扬嘴唇,“刚入门那几年,我们彼此看不惯,每日你绵里藏针,我阴阳怪气,后来师尊实在看不下去,下了趟凡,捡回了一个土猴王。”
  余黛岚拍案而起:“伏清丰,你再敢提那个诨号试试?”
  一旁陆雪杉也搁了玉箫,笑道:“余师叔入门之时,年纪比我还要小几岁,据说在西北一处山荡里占山为王,黑得像个泥鳅似的……”
  谢秋石打量着余黛岚白皙泛红的脸,讶然:“这可看不出来!”
  “土猴王来了桃源津,也是上蹿下跳,没一刻安静得下来。”岑蹊河折扇点了点桌面,摇头道,“师尊后来烦得慌,便把他锁在藏书阁里,让他念书——他大字不识几个,哪儿能念什么书?倒是把剑法心经的图谱都看了遍,再出来时,竟已脱胎换骨,皮肤白了不说,整个人抱着那剑谱说什么也不肯放开,不过数年,便成了鼎鼎有名的剑痴。”
  余黛岚讪讪摸了摸后脑,瞧了眼谢秋石,又飞快移开视线,竟是有些不好意思。
  “我和岑师兄从此之后也就不吵架了。”伏清丰拍了拍余黛岚的肩膀,“毕竟有了可以一起捉弄的玩伴,同仇敌忾,化敌为友。”
  余黛岚这一听那还得了,正准备发怒,忽觉一阵软香贴上来,整个人顿时僵直了背脊,微张着嘴,双目迷瞪。
  谢秋石笑吟吟凑到他身前,前胸贴着他侧肩,脑袋凑到他面前,捏尖了嗓子软声道:“这么说来,余哥儿是从没见过姑娘家么?怎么这般拘谨?”
  说着他轻轻往余峰主颈间吹了口气。
  余黛岚惨叫一声,只觉自己靠在姑娘胸脯上,鼻端细发扰扰,颈前香风阵阵,当即两眼翻白,险些昏过去,直到谢秋石慢条斯理离了他,回了座位,才徐徐回过神来。
  “谢谢谢谢掌门……”
  “我是谢掌门,勿是‘谢谢谢谢掌门’来塞的。”谢秋石仿着水娘的调调说了两句南调。
  余黛岚咯嘣了两下牙,接过伏清丰递来的酒,猛喝几口,又拿过酒壶,兜头往嘴里洒了一壶,才道:“谢,谢掌门,恕我直言,我听闻,不,我看见话本里说,女,女子时常裹胸,对身子不太好……”
  席间哄堂大笑,倒是谢掌门游刃有余的笑容僵在嘴角。
  余黛岚闷头喝酒,喝完又忍不住去看谢秋石的胸部,这回轮到谢掌门哀叫一声,掉头就跑。
  几人追追打打许久,吃喝几轮,地上东倒西歪醉了一片,只有几个峰主修为深厚,脸色仍然没有多少变化。
  除了余黛岚。
  余黛岚仍沉静在“掌门是女人做的”和“自己曾对掌门无礼”这两重噩耗之中,趴在桌上,半张着嘴咕哝个不停。
  岑蹊河摸了摸下巴,朝伏清丰看了眼,师兄弟两人一道站起来,朝余黛岚走去。
  只见岑峰主捉住余黛岚两边脸颊分别向外拉,伏清丰抄起长嘴酒壶,配合默契,一起一落,不过数息就又往他们共同的师弟腹中硬灌了烈酒数坛,直把半梦半醒的余峰主灌得人事不知。
  谢秋石:“……”
  谢秋石:“我明白你们是怎么化敌为友的了。”
  夜风习习,朗月清辉,岑蹊河莞尔一笑,未做应答,只转头看了看满地宿醉的弟子,神色温和如水。
  过了半晌,他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轻声道:“大家清修已久,许多年没有接触这些凡俗之物,想不到还是不能免俗,甘愿于耽乐其间。”
  伏清丰摇了摇扇:“人活一世,说不准明日就死,今朝有酒今朝醉,接下来恐怕不会有这样的好日子。”
  谢秋石“诶哟”一声,笑道:“你们这群克己守礼的仙人,怎么也说起这种话了。”
  “许是因为,上梁不正下梁歪?”伏清丰转了转酒杯,“岑师兄。”
  岑蹊河点了点头:“谢掌门,请随我来。”
  说着,他率先走向金乌正殿,双手握着两边铜环,徐徐将两扇朱门推开。
  “吱呀——”
  隐隐的香火味从正殿中传出,谢秋石面色也微微端正了些,岑蹊河推开门便往一旁退了两步,伸手比了个“请”的动作。
  谢掌门点了点头,举步跨入门中,霎时间,金乌殿中一百零八根白烛齐齐点燃,烛火熠熠,映亮了高台上供奉的百十来座牌位。
  牌位均是千年灵松之木所制,漆为朱红,上镌武陵历代掌门姓名,字迹多样,写法各不相同。
  高台最前面供着一块未及题字的灵牌,谢秋石却越过了它,拿起左后方另一块样式相类的牌位,只见上边用朱砂题了十数个大字:“武陵一百一十二任掌门归真子余素清之位”。
  谢秋石盯着那清隽的字迹,安静地看了许久,道:“这是薛灵镜的字。”
  “每位掌门的灵牌,都由继任之人题写。”岑蹊河沉声道,“这便是继任礼最后一礼所要做的事情。”
  说着,他与伏清丰二人共同奉上一只长匣,揭开匣盖,里边搁着一支毛笔,一碟金漆,一碟朱砂。
  伏清丰道:“这金漆朱砂……”
  “我知道。”谢秋石扫了一眼眼前密布的牌位,淡淡道,“金的是成仙的,红的是身陨的。”
  他没有犹豫,便用墨笔饱蘸了朱砂墨,龙飞凤舞,大开大合地在碑上落下“武陵薛灵镜之位”七个字眼,写罢轻飘飘丢了笔,拈一柱清香,不轻不重地插在牌前香炉之中。
  岑伏二人对视一眼,又静立片刻,才将东西缓缓收起来,在蒲团上跪下身,郑重谦恭地行了大礼。
  谢秋石没有下拜,只侧身看着他们,待二人站起身来才道:“两碟墨都端给我,是因为还在心怀侥幸么?”
  二人没有说话。
  谢掌门自顾自地摇了摇头:“是,也不是,你们灌醉了余黛岚,是不想让他看到吧——还瞒着他,是不是?”
  岑蹊河这才点了点头:“黛岚是个直肠子,一心只知道练剑,脑子拐不过弯来,我怕他会做什么傻事。”
  “是么?”谢秋石笑叹,“说不定倒是反过来,他心无旁骛,偏偏更能看得透生离死别……”
  “我觉得还是不行。”伏清丰喉头滚了滚,有些干渴地舔了舔嘴唇。
  “听你们的。”谢掌门挥了挥手,“武陵到底还是你们的武陵。”
  岑伏二人沉默不语。
  三人缓缓走出了金乌殿,岑蹊河叫来洒扫弟子照料院中横陈的几十个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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