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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行(57)

作者:吴沉水 时间:2022-04-30 08:13 标签:情有独钟 布衣生活 江湖恩怨

    “把那两个女的放了。”谷主淡淡地道:“那位葛九救过柏舟,咱们礼尚往来,赐下韶韵丹,算我谢她。”
    我心中一惊,禁不住抓紧他的衣袖,道:“谷主大人……”
    “放心,韶韵丹对女子最好,滋阴养颜,延缓衰老,多少女子求而不得。”谷主淡淡地道。
    我却心知世上决无这等便宜之事,浑身发抖。
    谷主漫不经心地抚摩我的头发,道:“冷么?莫怕,圣药已入你的五脏六腑,不出数日,你的奇经八脉皆会融会贯通,自此轻健自如。平康,这点你最清楚,来,说与小柏舟听听。”
    “是。”平叔叔垂头答道:“蒙谷主大恩,赐下圣药,我练功一日千里,事半功倍。这等恩情,平康时时不敢忘却,唯有兢兢业业,鞠躬尽瘁,方能报谷主大恩于万一。”
    一阵强烈的悲哀袭来,我闭上眼,独自咽下所有情绪,再缓缓睁开,更深地缩入他的怀中,弱声道:“柏舟,谢谷主大恩。”
    “你是我的人,做好本份,我不会亏待你。”谷主大悦。
    “谷主,我,我能在离别之前,见见葛九么?”我抬头小心地问。
    “准。”谷主放开我,将我放在枕上,又替我裹上丝被,两根手指,轻轻掠过我的脸颊道:“不许说太久,你不能劳神。”
    “好。”
    次日,葛九被带到我跟前,脸色虽然憔悴,但所幸行动自如,也无明显伤痕,想来谷主还不屑于为难她们。
    她一见我,眼中含泪,却犹自打了我肩膀一下,笑骂道:“都说你们天启男人,甚是娇弱,几日不见又病歪成这样,我最不待见你这般半死不活的了,再不赶紧的好起来,小心老娘大耳刮子抽你!”
    我笑了起来,多日愁闷一扫而光,我拉过她的手,道:“你打,打了看谁还敢娶你。”
    她挑眉道:“放屁,老娘貌美如花,会过日子会生崽子,哪个不长眼的男人敢嫌弃我?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葛九牌子挂上去,整个榆阳城的男人都得抢着来点。”
    我在她手心轻轻写了一个“沈”字,看着她的眼睛,万般语言,却说不出口,嘴上却犹自调笑:“少给自己个脸上贴金,你若无嫁妆,看谁要。”
    “嫁妆?我都存了好几箱了。”葛九盯着我,眼泪已然掉了下来,口气却又高昂又嚣张:“他奶奶个熊,你给那几两银子,做两套首饰都不够,老娘这回可为你赔本了,提心吊胆的,腰里的肉都瘦没了,回去也不知道得吃多少蹄胖补回来。我不管啊,你可得一五一十将银两给我结清了,结清了我就走。”
    “那可不成,我统共才得几两银子,没得孝敬你的道理。”
    ……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与彼此对望的眼中,却清楚见到对方心底的悲伤和不舍,自来黯然销魂,唯别而已矣,然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能在去前,见得一面,已是夫复何求了。我只拉着她的手,一遍遍在她手心中写“沈”字,只盼她能记得,当初在忠义伯府,我告诉过她,出去后寻得沈墨山。我不知道谷主给她吃的是什么,但我却知道,只要不是穿肠毒药,沈墨山,就总能瞧在我面子上给予想办法。
    她泪水涟涟,轻轻冲我点了点头,意为明白,我心中松了口气,就在此时,却听外间平康的声音响起:“柏舟,谷主命我送葛九姑娘出去了。”
    我用力握了握她的手,随即放开,笑道:“葛九,保重。”
    “臭小子,下次见着,可别这么病恹恹了。”葛九大力打了我的肩膀一下:“几时你也像个英雄汉子,上山能打猛虎,下海能捕蛟龙。”
    “你说的不是男人,你说的是男神仙。”我呵呵低笑。
    她瞪了我一眼,擦干眼泪,好不拖泥带水,转身就走。
    临出里间,忽又回头,嫣然一笑道:“小子,姐姐好看不?”
    我的眼泪一下涌了上来,哽咽着点头道:“好看。”
    她深深地望着我,忽一跺脚,一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第42章
    行子肠断,百感凄恻。风萧萧而异响,云漫漫而奇色。舟凝滞于水滨,车逶迟于山侧,棹容与而讵前,马寒鸣而不息。掩金觞而谁御,横玉柱而沾轼。
    最后一个颤音悠悠扬扬,止于未尽之意,却又徘徊暗哑,无处可说。
    我手腕抬起,暗自叹了口气,又轻放下,身前这张也是名琴,名为“老龙吟”,是当年谷主所在之楼悬着的一件宝物。
    那时候我已习玉笛,于琴一道便搁置不管,但每每经过这张琴,都心存羡慕,想着若有朝一日,能亲手得弹,那该多好。
    现在,只为了我说无好琴,谷主便命人快马奔驰数百里,带回这张“老龙吟”。
    谷主甚至说,这张琴挂着也是挂着,名琴至此可算配得上雅人,他不擅鼓琴,却能与我吹笛唱和,也是一桩美事。
    我黯然无语,与我唱和,你唱和什么?
    我对乐理想法,早已与他南辕北辙,即便曲调想和,那内里的情感,却相差甚远。
    我也不与他废话,抬手,便是一曲新作的《别赋》。
    这是为葛九,为我可能此生再也无法见面的好友们而作,更是为了,我心底其实隐约却再也无法企及的期盼而作。
    我其实也想过,若能抛下这些仇恨,带着琪儿,找个山清水秀之所,种花读书弹琴,偶然与景炎葛九往来,每日睡到日上三竿,秋天吃螃蟹冬天骑一头毛驴踏雪寻梅。那样的日子,该有多好。
    但这样的日子,注定此生,再无实现的一日。
    一切已经无法挽回。
    我住了琴,却听得一声清越笛声,不用回头,即知谷主在身后。
    他一个音不漏,将适才的《别赋》吹奏出来。
    此人记性之好,实乃匪夷所思。
    我静静听了一段,觉出曲调中的仓促谱出的纰漏,又抬手,轻拨琴弦,再弹这首曲调,叮咚之间,已做了进一步修改。
    笛声不知不觉停了下来,我浑然不觉,犹自弹奏,顿了一顿,再思索一番,再弹。
    一丝不苟。
    我秉承的是,每一个音符,每一个调子,都像在说话,说的,都是很明白的情绪。
    是关于人的心底,血液中,再怎么掩盖,也挥之不去的情绪。
    这些情绪中,有愤怒、有恐惧、有爱慕、有痛苦、有甜蜜、有哀伤。
    只要你是人,都不可避免的情绪。
    我正待继续弹下去,去听琴面嗡的一声,一柄玉笛横压琴弦,我不解抬头,却见谷主死死盯着我。
    他目光复杂,脸上长年无波的冷漠竟如裂开的面具一般层层剥落,明明白白流露出震撼、惊诧、难以置信,随即是喜悦、如获至宝。
    他激动得连呼吸都略微变粗。
    这对谷主而言,已是失态的极限。
    我同样诧异,但随即冷静下来,等着他开口。
    他一把将我从坐榻上拉起,握住我的肩膀,急切地问:“这,是你想的调子?”
    我微微颔首。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问:“你,能随心所欲,编纂新曲?”
    我再点头。
    “用曲调摄人心魂,你就是这么,杀了杨华庭?”
    我淡淡地道:“具体说来有些复杂,但大抵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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