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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世权臣 下(147)

作者:天谢 时间:2022-01-18 10:27 标签:爽文 NP 升级流 穿越 架空

  这句话犹如石破天惊,把朱贺霖的注意力全吸引过去了。他难以抑制激动,连声问道:“真的?真的是父皇么?你没看错?”
  苏晏的语气不太肯定:“也许不是皇爷,是我的错觉。那时我的记忆将醒未醒,集市上又那么多人戴着面具,恍惚之下,把其中一张面具看做了皇爷的脸,也是有可能的。”
  朱贺霖不甘心:“你叫荆红追带你追过去,之后呢,有没有看清模样?”
  苏晏摇头:“就是因为对方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才怀疑是自己的错觉。倘若真是皇爷,久别重逢时不发一言,转身就离开,说明他不愿在人前现身。亦或者是对我心怀芥蒂,不肯见我……”他长叹了口气。无论哪种可能,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对方故意趋避,都令他沮丧万分。
  朱贺霖极力回想昨夜市集上宫灯起火时的情景。他并未看见父皇,且清河口中那个身影竟连荆红追施展轻功都追不上,十有八九是个错觉。但面对苏晏,他仍然安慰道:“父皇若是不想见你我,又何必出现在集市上?这样吧,回头我命人在东市附近暗中仔细查探,看有没有关于父皇的蛛丝马迹。只盼父皇安然无恙,倘若他真要恼怒怪罪,也该由我这个做儿子的全盘承受。”
  苏晏也只能等他的暗查结果了。极力把儿女私情暂时搁置一旁,他起身下床,问道:“小爷之前说的,命人去催问戚将军的战况,可有回话?王氏兄弟的乱军,如今打到哪里?那些藩王们,具体是什么情况?还有苏小——自称信王之子的朱贤,以前就与鹤先生联系密切,想来也是弈者手里的一颗棋子。若是能查明他所在,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找到弈者的据地。”
  正月天气寒冷,屋内放着炭盆也还是冷,荆红追连忙从衣架取下外衣给苏晏穿好。朱贺霖则亲自倒了热茶,递到他手上:“戚敬塘那边,形势不容乐观。”


第410章 是个特殊日子
  北直隶广平府,永年城。
  推开雕刻着龙子睚眦的巨大石门,鹤先生与营主走进明堂大殿,弈者正坐在高处的宝座上等候他们的归来。
  “……如何?”从宽檐大帽垂下的烟灰色罗幔后方,弈者的声音幽幽然传出。
  鹤先生朝对方拱手:“幸不辱命。余已说服北漠圣汗阿勒坦,一同联手对付铭廷。只是对方有三个要求。第一,他要我们展现实力,让他看到中原变天的征兆;第二,他要我们把允诺的土地写入盟约,白纸黑字双方签印;第三,事成后他要活采苏晏苏清河的心头血,炼制萨满法器,要我们不得事先对其下手。”
  弈者沉默片刻后,嗤笑一声:“你觉得这三个条件,哪个最容易达成?”
  鹤先生微笑道:“依余愚见,应是第三点。”
  “哦,为何?”
  “当然是因为我身边的这位七杀营主。”鹤先生朝离他两丈远的红袍人优雅地抬了抬衣袖,“毕竟你我都不会忘了,沈大人投靠我们的初衷,是因为君夺臣妻。”
  而且还是先后两代君王,不愧是一脉相承的父子,连口味都如此一致。鹤先生原本只怀疑朱槿隚与苏晏之间不清不楚,直到“守门人”回来禀报时,描述了沈柒与苏晏在雨夜石桥上决裂的一幕,才听到沈柒亲口指认朱贺霖对苏晏亦有企图,令他感觉此生无望,这才下定决心叛出朝廷,只为改朝换代后,能有足够的权势保护所爱不被人染指。
  鹤先生口中称沈柒“既是不择手段的野心家,又是天下第一痴情人”,心里对他野心家的一面无可挑剔,却对他痴情人的一面颇不以为然。不过,也多亏沈柒有这样一个能拿捏的软肋,才能使其为我所用,弈者的大业也因此事半功倍。
  倘若沈柒能始终效忠弈者,而苏晏在这场逐鹿中不碍事,鹤先生认为弈者最后也许会放他们一马……也许不会。大功告成之后,与北漠必然撕破盟约,到时还少不得再利用沈柒对付阿勒坦。而苏晏则是最好的筹码,对沈柒与阿勒坦双方而言都颇具分量。
  鹤先生心念百转,面上却是一片淡雅,接着道:“既然我们答应了沈大人,不动苏清河,那么阿勒坦的第三个条件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最容易不过。”
  弈者不置可否,转头又问:“营主以为呢?这三个条件,哪个最容易达成?”
  沈柒的声音从面具下沉闷地传出:“第二个。”
  “哦,为何?”
  “签一个狗屁不如的盟约,再在必要时撕毁这个盟约,出其不意地给对手背后一刀——这对二位而言不是易如反掌的事么?”
  弈者大笑,似乎将这句话当做了夸赞。笑声停歇后,他反问:“难道你们都以为,第一条最难?”
  偌大一个王朝,要使其风云变色,如何不难?鹤先生与沈柒并未吭声,弈者自顾自地说道:“今日是正月二十……快了,就快到龙抬头了。”
  二月二,龙抬头。沈柒忽然意识到,这是个特殊的日子——
  三年前的白纸坊大爆炸就发生在这一天,当夜各地好几个州府同时发生爆炸,用以印证“红莲现世”的谶谣。
  一年前的新帝登基大典也在二月,紧接着就是妖书案,而关于朱槿隚父子并非显祖皇帝血脉的流言,也正是从二月初开始蔓延开来的。
  这个日子,对鹤先生、对弈者有什么特殊含义?
  今年的二月二,他们又在暗中操作了什么?
  沈柒自从投靠以来,一直都是漠不关心、领命办事的做派,此刻却忽然开口道:“今年的龙抬头,怕不是要落在苏小京身上!”
  苏小京自从在弈者与鹤先生那里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便对他们颇怀有感激与敬畏之心。沈柒知道苏小京得到天潢玉牒后,就以“信王之子”的名头游走在几位对朱槿隚、朱贺霖父子心怀不满的藩王之间,意图挑唆诸王造反。
  他也知道,直至目前,最骄悍的湖广辽王死得蹊跷,老谋的陕西卫王以静制动,平庸的山东谷王手足无措,最为君子的河南宁王病入膏肓,其他几个夹紧尾巴的藩王更是掀不起风浪。苏小京与其指望这些叔父替自己的父亲平反,还不如指望王氏兄弟的乱军呢!
  一念至此,犹如醍醐灌顶,沈柒心里一下子就通透了——落难的“真龙天子”的“左将右相”,可不就是王氏兄弟?
  他的双眼从青铜面具的缝隙里放出幽光,抬头望向弈者,无所顾忌地看破也说破:“今年的龙抬头,怕不是要落在苏小京身上!”
  弈者没有反驳他的猜测,却是耐心地纠正起了细节:“是朱贤,不是苏小京。”
  -
  “立朝扶……贤?”
  王辰看着秀才军师石燧在旗帜一面写下四个墨汁淋漓的大字,不由皱眉问:“‘贤’是哪个,我和我哥?”
  石燧年约四旬,是个细眉细眼、普普通通的乡绅模样,年轻时还真考中过秀才,后来成了真空教的传头,投身在河南廖疯子麾下做了个军师。
  他虽不太会指挥打仗,却是个深谙心理战术的,并非狗头军师。早先就劝过廖疯子要严整军纪,笼络民心,禁止部下在攻陷州县后焚掠、屠戮,要优待投降的官吏与儒生,并说过一句:“军纪是否严明,是流匪与义军的最大区别。”
  廖疯子因常年的戏耍朝廷卫所,养出了狂妄性情,对秀才军师的话听一半,不听一半。而“中了戚敬塘的佯败诱敌之计”正好落在不听的那一半里,因此丢掉了大好头颅。还把麾下几万人马平白送与“左膀右臂”王武与王辰,实是为人作嫁衣的典范。
  而王氏兄弟不仅具备了廖疯子的野心、狂妄、草根崛起的气魄与招徕贫苦的号召力,同时还具备了他所没有的精明、谨慎、能屈能伸的“大丈夫气概”与不可或缺的运气。
  石燧哪怕不是身受鹤先生之命,也更加看好这对双生兄弟,所以在廖疯子死后顺理成章地成了他俩的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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