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男后(45)
这是私会的意思嘛?可不是说,大婚之前都不能私下见面嘛?
李顺回答说:“明日早晨,月溪草堂内将举行文会,京中的才子们大部分都会参加。国子监祭酒黄大人、国子监诸位博士、麓山书院的山长等等,会为得胜的数名学子写春联,圣上已经连续三年秘密到场。依圣上所言,文会之中偶遇并不算私下见面。”
庄子竹低头一笑,说道:“知道了,明日就偶遇去。”
这低头莞尔,犹如春风拂面,风姿万千,任何人见了,心情都能跟着飞扬起来,嘴角亦不禁上翘。圣上为何在独处时经常翘起神秘的笑容,李顺一见庄子竹,心下就有了答案。
李顺把庄子竹的回答转告给宣恒毅听,宣恒毅果然又翘起了唇角,当晚把美容养颜膏敷了一遍,早早地入睡。
第二天,年廿八,巳时初刻,马车停在月溪草堂的大门前。下了马车,庄子竹披上雪披,衣袂飘飘,步履轻快地进内。庄子竹巳时才来,对比起学子们来说,算是迟了。草堂之内,学子们就着国子监祭酒黄大人与麓山书院山长的出题,吟诗作对,论文讲理,早已十分热闹。
有些学子们沉迷比文论诗,谈论政事,不关注新进来什么人,有的则看到了新鲜进来的庄子竹,只见他白衣似仙,气度斐然,不由得暗赞一声,好一个清俊的人物!特别是扮作男装不施粉黛的哥儿们,都纷纷打听,问新来的是哪家的公子,不知道才学如何?可见庄子竹没有胡茬,又怀疑庄子竹和他们一样是个哥儿。
只是那天有幸到庄府上参加封后宴的哥儿们,都没有为不知情的哥儿解惑,不管庄子竹是为何而来,都直接凑到庄子竹跟前去了,有的热情邀请庄子竹到他们那桌去,有的好文者还特意为庄子竹解说,有的主动为庄子竹奉茶,把墨书给挤到边上。
庄子竹还没与宣恒毅成功偶遇,就被一十来个乔装打扮的哥儿们团团围住了!
说实话,庄子竹还有些懵,来参加的文会的多数是年轻学子,那乔装打扮的哥儿们,要是有心思进后宫,这种地方他们多数不会来吧?那这些哥儿们如此热情地讨好他是干嘛?仅仅是因为他即将要当皇后嘛?
当文会进行到火热阶段,庄子竹才明白这是为什么。围在他身边的哥儿们,眼神都不住地往他们相中的学子身上瞄,还有一位哥儿红着脸,在庄子竹耳边悄悄说道:“不瞒您了,将来您当了皇后,可以为我和宋家二公子赐婚吗?”
庄子竹恍然大悟,皇后赐婚,这是天大的体面了,也是哥儿婚后一道可靠的护身符。只是现在,庄子竹微笑拒绝了他:“先不说我不认识你口中的公子人品如何,我还没正式受册封,这话不敢应。”
红着脸的哥儿情绪低落,“哦”了一声,随即又高兴起来,说道:“那我等您大婚之后,再提。”
庄子竹没答应,趁着身边围着他献殷勤的哥儿们沉迷看意中人不可自拔,闪身溜走。
文会上,年轻学子们互相辩论,或许不及朝中阁老们考虑周到、寓意深远,但也典故频出、文采斐然,角度新颖,庄子竹听得也津津有味。而在学子们论事争锋、或比斗写文作诗的时候,有一个高大的身影信步缓行,没有发表什么高见,不与其他人辩论,只安静地观察,偶尔点头。
那高大的体魄,在一众饱读诗书却久坐不锻炼的年轻学子当中,显得鹤立鸡群,十分惹眼。有或者是身影太过于熟悉,所以庄子竹一摆脱了哥儿们的围绕,很快就看到了他。
与往日身穿金龙龙袍的不怒自威不同,与初次见面时身穿银色战甲的杀气凛然也不同,今日的宣恒毅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穿成普通书生的模样。
看那张脸,比上一次见面又白嫩了不少,瞧着比之前还俊雅了许多。同样白嫩了不少的手中,还捧着书卷,指节分明,手指有力,被他握着,感觉应该不错,可惜还没有机会牵过。宣恒毅一边听学子们的新奇想法,一边稍作记录,看着十分认真。
只是宣恒毅对别人的视线十分敏锐,庄子竹才盯着他观赏了几息的时间,就和宣恒毅突然转过来的视线撞上了。
庄子竹眼眉弯弯,向宣恒毅走了过去,拱手见礼,说道:“这位兄台,小弟向你见礼了,恕小弟冒昧,见兄台生的俊逸不凡,又认真做笔记,虚心向学,小弟心生仰慕,想与兄台结识一番。”
宣恒毅愣了下,想到这是偶遇的戏码,以拳抵唇,低笑一声,说道:“小兄弟过誉了,你仪表翩翩,光风霁月,才能称得上是俊逸不凡。今天鄙人有幸与你相识,不知道小兄弟如何称呼?”
“叫我小竹即可,”庄子竹笑眯眯的回道:“兄台你呢?”
宣恒毅特别臭不要脸地说道:“我叫毅哥哥。”
跟在宣恒毅身边的侍卫大哥:“……”
庄子竹才不要叫他毅哥哥,只是光风霁月地一拱手,唤道:“毅兄。”
“小竹。”宣恒毅文质彬彬地拱手回礼。
尽管文会十分热闹,书生们高声辩论的声音不绝于耳,可宣恒毅那低沉性感的嗓音仍然能清晰地钻进庄子竹的耳里,心里都听得痒痒的。
庄子竹想再听一遍,不禁又唤了一声:“毅兄。”
宣恒毅果然从善如流,低柔地唤道:“小竹。”
“毅兄。”
“小竹。”
这么三番四次地叫唤下来,两人不禁相视一笑,庄子竹还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宣恒毅则暗暗发笑,装作陌生人的体验真是新奇有趣。
而一旁守着的侍卫大哥,就十分难以理解了。回想那朝堂之上,圣上最是不喜文臣说无用的客套和废话,文臣们只能整理纲要、长话短说,连奏折也精简了不少。可现在,与庄大人进行这样没有意义的无聊对话,圣上竟然能聊得这么开心?!就好像换了个人一样!
此时,刚刚围绕庄子竹的哥儿们,把视线从学子身上收回来,寻到庄子竹的踪迹,远远地看到庄子竹的身影。
只见在众目睽睽之下,未来的皇后居然和一个陌生的高大男子相谈甚欢!
不知道宣恒毅身份的哥儿们惊叹不已,纷纷感叹庄子竹真是太大胆了。而参加过冬猎、有幸见过天颜的哥儿们提醒道:“那位并不是陌生男子,而是当今圣上!”
哦,原来是当今圣上啊。
没想到当今圣上位高权重,还长得英武不凡,气质又风度翩翩。而且,当今圣上与未来皇后,竟然会费尽心思地在文会见面!
今天才年廿八,明明等到大年初一,百官贺年时帝后二人就可以相见了,可是他们竟然连两天都不能等!
这次帝后私下会面被他们瞧见了,他们没瞧见的会面,又有多少次?
这下大家都知道了,他们的陛下不仅仅会写八尺长的赞美之词,实际行动上还当真爱慕万分,看那眼神中满溢的爱慕与欢喜,都骗不了人。
刚刚敢于把庄子竹团团围住讨好的哥儿们,现在不敢围过去了,只敢时不时用眼睛瞅着,默默围观帝后两人是如何相处的,都无心偷看心仪的小哥哥了。
庄子竹也没和宣恒毅在一楼呆多久,互相“结识”过之后,跟着宣恒毅上了二楼。
第48章 第三更
庄子竹被宣恒毅带上二楼。草堂的二楼, 因为在栏杆边, 国子监的官员们和书院的先生们都一边品茶,一边点评下面学子们的表现, 普通学子上不来。
在座的官员和先生们一见宣恒毅上楼,纷纷行礼。官员们在冬猎时和在封后的贺宴上都见过庄子竹,可书院的先生们就没见过,还以为庄子竹是哪位有学之士。宣恒毅还装模作样的, 把庄子竹介绍给书院的先生们,就说是在楼下结识的小竹兄弟。
介绍的时候, 宣恒毅又把庄子竹称赞了一番, 大赞庄子竹清雅俊逸, 风仪甚美,容止可观, 与他一见如故, 情投意合……
起先庄子竹还挺喜欢听宣恒毅当众称赞他,比吃一百口蜜糖还要甜。可见后来宣恒毅赞起他来简直没完没了, 而且越说越不像话, 当宣恒毅说到情投意合时, 庄子竹轻咳一声, 打断了他, 说道:“谢谢毅兄盛赞了,今日学子们相聚于文会, 难得盛事, 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 听听他们的高见?”
宣恒毅还没落座就盛赞,官员们和书院先生们可都不敢坐着听!还好他及时停了下来,坐在栏杆边上,请庄子竹坐到桌子对面。面前添了碧绿的茶水,清香袅袅,宣恒毅十分礼貌地做了个“请的”姿势,让庄子竹先润润口。
麓山书院的某位先生见到,不禁摇头叹息。
旁边的先生问他怎么了?听楼下的学子们争论的明明十分精彩?
这位先生叹气道:“当日见到那不世出的八尺诏书,惊为神作,曾赞赏不已。诏书之中一字一赞慕,一笔一钟情,本来还以为圣上是个重情之人,然而诏书还没下多少天,圣上大婚在即,就与别的哥儿一见钟情、情投意合,只区区一面,赞赏之词源源不绝。可叹白云苍狗,世事无常啊!”
这一叹息,音量如常,根本没有避讳在场的宣恒毅。书院的其他先生听到,都要拉着他跪下来给宣恒毅赔罪,可宣恒毅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眼中也泛着笑意,问道:“这位先生,可是为朕未来的皇后鸣不平来了?”
这位先生不卑不亢道:“回陛下,天家开枝散叶,草民不敢造次。只是,庄大人匠心独运,鬼斧神工,造神器护国,又与陛下大婚在即,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可否请陛下给庄大人一些体面。”
书院的其他先生听到,都不禁为他捏一把汗,圣上的行事还轮得到他一介草民管?可是这位刚正不阿的好友又不得不帮,于是连书院的山长也要跪下了赔罪了。宣恒毅微笑着扶起他们,说道:“尔等不必惶恐,这位小竹兄就是朕未来的皇后。”
先生们:“……”
这不早说?帝后二人偷偷见面还玩这种装作初次相识的花样吗?
庄子竹没想到书院之中还藏着会为他鸣不平的先生,当下就谢过他,又为自己乔装打扮隐瞒身份而向这位先生道歉。这位先生却红着脸说无碍,他没查清楚就把圣上给批评讽刺了一通,实在鲁莽,又给在宣恒毅面前为自己的大不敬而赔罪。
可有人为庄子竹鸣不平,在宣恒毅心中,这比官员们天天称赞他还要高兴,当下就御笔亲书,写了八个字:“刚正不阿,直言无畏”。宣恒毅又命人造成牌匾,赶制后送到这位先生的府上。
这么一个小插曲过去,到了先生们给学子们的诗文评比的时刻,先生们一个个翻阅,陆续请看好的学子们上来,当面考较,还给他们写春联。宣恒毅见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年廿八是贴春联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