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我,相爱相杀![快穿](136)
丑时一过,蒋毅将马车上的货都卸了,一箱一箱的在墙边码好,又在两堆成山的油碗中搬来个小板凳坐了,在上面直起腰,活动了下筋骨。长时间搬运重物让他腰背酸痛的厉害,但他这样辛苦,脸上的表情却是甘之如饴。
趁着旁边没什么人,他将腰间塞着的小半吊钱又拿了出来,仔细的数了数,嘴里喃喃念着:“加上今天能拿到的,应该能凑够五百个铜板了……”
不远处,秦渊停住了脚步,死死盯着一身污垢的男人,久久没能说出话来。
不久前,他在柳巷上挨家青楼寻找蒋毅的身影,什么最坏的情形都想到了,他甚至想过自己早该将蒋毅彻底锁起来,不让他被任何人见到……
但当他走进了望月楼肮脏混乱的后场,看到蒋毅佝偻着腰背,吃力的一箱一箱搬运着沉重的货物,然后可怜兮兮的坐在堆满垃圾的角落里数着铜板的样子,他就觉得自己的喉咙被什么突然堵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连呼吸都有点难受。
他一步一步向蒋毅走去,男人却像是对他的靠近毫无知觉,嘴里念念有词,极为小心的把零散的铜板串到他手中的红绳上。
“四百七十二,四百七十三,四百七十四……”男人一边串着铜板,嘴里一边数着,他的手被冻得通红干裂,甚至有些发肿,自己却浑然不觉。
他身上的灰布衣已经十分破旧,肩头的部位因为经常扛重物已经被磨得很薄,有的地方甚至开了线,被磨破了。他一个人坐在昏暗的角落里,低着头,弯着背,显得那么单薄,一侧脸上不知从哪里蹭上了灰,整个人灰头土脸。
——简直没有什么,比他现在的模样更落魄了。
【叮,男主杀意值-2,好感度:74,杀意值:48。】
秦渊胸口一阵发闷,只觉得无法再看下去,他大步流星的走上前去,不由分说的一把抓起蒋毅的手,将人从板凳上拽了起来。
“哗啦”一声,蒋毅手里还没串号的铜盘撒了一地。
“我的铜板!”男人焦急的叫道。
蒋毅被秦渊带出了两步,使劲去拨秦渊的手,说道:“这位大人!您找错人了!我……不卖的……”
秦渊回头去看蒋毅,只见男人一脸惶急的神色,这才想起自己脸上易了容,对方显然是没有认出自己,只当自己是走错路的嫖客了。
秦渊看到蒋毅眼底的慌乱神色,竟是一顿,在他的印象里,蒋毅这个人游走风尘场所多年,应付这样的场合,早应该游刃有余了才对,可当下这个怯懦生涩、不知所措的蒋毅,却和他印象中搔首弄姿、勾引嫖客的蒋毅大相径庭。
在他面前,蒋毅永远是带着谄媚的神色,行为低俗放荡,在床上的时候,更是为了讨好他无所不用其极……
到底哪一个,才是男人的本来面目?
两人拉扯间,梅香听见了动静,走了过来,见状问道:“呦,这是怎么一回事啊?这位客人,怎么跑到我们后场来啦?”
见秦渊脸色不善,梅香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油滑的说道:“哎呀,是不是我这伙计干了什么不长眼的事,得罪您了?我梅香在这给您赔礼了!大人消消气,消消气哈。”
说罢,梅香又瞪了蒋毅一眼,咬着后槽牙道:“你是怎么回事,竟敢冲撞客人!是不是不想干了!?不想干趁早走人!”
蒋毅一惊,忙道:“对不起老板娘,别赶我走,是我不好,对不起,怪我,怪我。”
他还指望着这份工作赚钱寄给苏泯,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被辞退的。
梅香拧了拧蒋毅的胳膊,嗔道:“还不快给大人磕头赔罪!”
蒋毅顿了顿,似是有一刻挣扎,但随即便换了副面孔,点头哈腰的给客人赔起罪来:“大人赎罪,是小的不长眼,冲撞了大人,小的给您磕头赔罪!”
说罢,蒋毅便要“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秦渊不可思议的看着蒋毅毫无骨气的就要下跪,狠狠将人拉了起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怎可说跪就跪?要跪,也不是听梅香这样一个老鸨的命令。
可秦渊却不知,在蒋毅眼中,比起骨气、尊严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来说,他更需要的是这份工钱。他知道,在梅香眼中,客人是万万得罪不得的,他只不过是磕一个头而已,就能抱住自己赚钱的饭碗,何乐而不为?
“她要你跪,你便跪?你的骨气呢?”秦渊气道。
蒋毅有些茫然的看向秦渊,这人虽然样貌陌生,可声音却是如此熟悉,“你是……侯……”
“住口,还不快跟我回去!”秦渊道。
蒋毅这次彻底认出了秦渊的声音,顿时面如死灰。
秦渊怎么会知道他在这里?他是什么时候暴露了行踪的?
也顾不上去拾地上的铜板,蒋毅就这么在梅香震惊的目光中,被秦渊强行带走了。
系统:【霸道侯爷被激怒了!又要迎来一波惩罚爱吗?好羞耻!】
蒋毅:【……】
系统:【预祝您这一回合财源广进!温馨小提示:据统计,以往您露出这个表情的时候,男主的爽度会冲高,迎来进账小高点。加油!】
系统说罢,在蒋毅脑海中放出了一张以往的截图,表情十分销魂。
蒋毅:【滚!滚滚滚!】
秦渊很快带着蒋毅回到了侯府,然后直接将人带进了别院房中,“铛”的一声把门合上了。
房间里没有蜡,光线十分昏暗,蒋毅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将头埋得很低。
秦渊在房中来回走了几步,像是实在气的不行了,道:“你到底在想什么!?那望月楼是什么地方,你难道不知道?”
蒋毅似是已经被吓傻了,连辩解的意图都没有,“……”
秦渊气的七窍生烟,“今日还好是我先找到了你,若是让别人看到了你——”
秦渊没有再说下去。蒋毅本是被流放的重犯,重回京城,万一被人发现了身份,后果不堪设想。
蒋毅却是接着这话说道:“若是被人发现,奴才会自行了断,绝不给侯爷添任何麻烦。”
“谁要你自裁了!?”秦渊只觉得对方令他不知如何是好,心中一团乱麻。
蒋毅觉得现在他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会惹怒秦渊,没办法,是他擅自出府做工,有错在先,现在被秦渊当场捉了个现形,他就算辩解也没有用,于是干脆保持沉默,不再多说什么。
秦渊沉了口气,逼自己冷静下来,道:“点灯。”
蒋毅没动,略有为难的说道:“房中……没有烛火。”
秦渊:“……”
秦渊接着窗外的月光打量了一眼房中,果真算得上家徒四壁,没有烛火,也没火炭,天气寒冷,这房中也没比外面好到哪里去。
秦渊当初将蒋毅安置在西厢别院,却没想到男人竟是这样的处境,道:“是有人故意为难你?”
蒋毅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却是给秦渊磕了一头,认罪道:“奴才自知闯下大祸,罪不可恕,听凭侯爷处置。”
秦渊皱眉,“你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实乃明知故犯,罪加一等,可知按照侯府的规矩,是何刑罚?”
蒋毅似是已经认命,“奴才甘愿领罚。”
秦渊简直搞不清楚蒋毅在想些什么,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谄媚讨好,可你说他胆小吧,他偏偏做出些石破天惊的事情来,明知后果惨重,却义无反顾。
他气男人不珍重自己,可偏偏想到刚才望月楼里可怜辛酸的一幕,他又心里闷的难受。
他想了想,蒋毅半夜溜出侯府,到望月楼做苦工,除了赚些辛苦钱,没有任何其他的好处,这个人竟然为了钱能到了豁出命的地步?这在他眼中,几乎是不可思议的。
这样想着,又不禁觉得蒋毅这种钻进钱眼子里的人实在庸俗,而他竟为了这样一个人心烦意乱,简直提不成。
蒋毅似是也看得出秦渊对他厌恶至极,又深深磕了一头,道:“侯爷,奴才自知不配留在府中,此番领罚后,若能幸得留下一命……可否恳求侯爷,准许奴才……离府?”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黑暗中,秦渊眼底的神色令人看不清晰。
“你想要离开?”秦渊再开口,声音似是透着森寒。
蒋毅握了握拳头,当初秦渊为他赎身,他其实一直心存感激,就算后来秦渊带他回府,对他并不好,他也对秦渊并无怨言——他是苏家之后,是害死秦渊爹娘的仇人之子,秦渊对他如何苛刻、不近人情,都是应该的。
他清楚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既被秦渊买了回来,就应当尽好自己的本分,他也这样做了。对于秦渊的索取,他义无反顾的承受,秦渊的怒气、怨气,他也照单全收,他知道,这是他应得的惩罚。只是现在,秦渊不再需要他了。
秦渊的身边有了值得珍惜的人,他这样尴尬的身份,继续留在府中,不免显得有些多余。
实际上,蒋毅觉得,自己是否存在,秦渊早已不再在乎。既然如此,不如放他离开,他想,秦渊应该也不会反对。想到这里,蒋毅答道:“是。”
黑暗中,秦渊发出了一声冷笑。
蒋毅:“……”
秦渊走到了蒋毅的跟前,俯下身来,捏住了蒋毅的下巴,缓缓说道:“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蒋毅看向秦渊,眼中带着不解。
蒋毅想要离开侯府的请求彻底激怒了秦渊,“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来引起我的注意,你觉得很有意思?”
蒋毅没想到秦渊如此曲解他的意图,想要辩解,下颚却被秦渊捏的生疼,说不出话来。
“怎么,这段时间本侯冷落了你,你受不了了?” 秦渊嘴上说着恶毒的话,将眼中的不安与躁郁藏得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