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被美食淹没(33)
路缘之看着脸蛋有些泛红,时尉担心他是不是发烧了,家里有个一年发烧至少十二次的医院熟客,时尉对发烧的症状还是比较熟悉的,他有些担心地看着路远之,正想让他多喝多热水再上来,但话未出口,路远之脚下一滑,直挺挺地就和爬梯来了个亲密接触。
骨头隔着肉和木头亲密撞击的声音,听着就让时尉牙疼,他下意识就去拉路远之。
路远之人虽然难受,身体虽然不舒服,但长久锻炼出来的肌肉本能还在,下意识就往时尉的手上一拍。
“啪——”
“咚——”
路远之本来是两只手一起拉这上面的,因为伸手去拍时尉,这一下就只剩一只手了。
他的力气早就被发烧给折腾得差不多了,又意识到自己打错了,心里一急,另一只手也支撑不住了,直挺挺地就往下掉。
好在他的脚早就是垂下去,站了一下做为缓冲后才倒下去。
但即便是这样,也发出了结结实实的一声撞击声。
时尉吓了一跳,掀起被子就要往下跑,结果他忘记了被子里还有钱,顿时将一张张钞票洒得满天都是。
路远之难受得不行,躺在地上没支撑一会儿就昏过去了,昏得结结实实的。
时尉气个半死,真是越急越乱,越急越出问题。
“呼——”再怎么说时尉都是经历过不少风雨的人了,深呼吸一口气后,时尉顺序就调整好了心态,冷静下来后先下床将路远之扶到椅子上,拿手粗粗地给他测了一下体温。
额头滚烫,脸颊也是烫得厉害。路远之的脸和脖子身体烫得不行,但手却是冷。不仅冷,而且还有细微的抖动。
时尉十分肯定,路远之就是发烧了,而且温度还不会低!
宿舍里乱得很。被子的里钱不少,都是零散的碎钱,所以这样就显得钞票格外得多,时尉只是掀了一下被子,就四处飞了几十张的钱。
好在五块十块的“大钱”都已经被他收起来了,整整齐齐地摆着铁盒子里。时尉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往身上塞了一把钱,就把赚钱的铁盒子和一大把揉得乱七八糟的钱全部给先锁柜子里去。
时尉和路远之后两节都有课,不过现在也没有那个时间去请假了,先把人送医院再说。
燕京的医院和小地方的医院就是两个极端。小地方工人少,医保少,即便是有医保,过来医院也就是要求吊水的,看过去一排排全是躺着挂水的人。
而燕京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大医院,过来就先给开检查单,一眼望去,才是在等的病人家属。
时尉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的跑了几趟,路远之才能安安心心地被吊上水。
两天的贩卖工作把时尉累得够呛,如果昨天是零件有点老旧的机器人的话,那么今天就是只能被送去废铁站的报废机器。
路远之看着很厉害,但他的血管很细,护士给他扎了好几次才给扎成功,这会一滴一滴下来的速度也是极慢的。
输液室里面只有一排排的椅子,人多得不行,有中暑的有营养不良晕倒的也有和路远之一样发烧过来的。
应时尉的强烈要求,医生给路远之安排了住院,不过是在在走廊上加床。
时尉好打发,只要有床便心满意足了,搬了凳子坐在床边看着路远之安静的睡颜。
路远之给人的感觉并不好,但他不是一个长相凶狠的人,相反,他的脸蛋有那么一点婴儿肥,笑起来的时候很讨喜,但平时的时尉不轻易笑,总是垮着一张脸,黑眼睛又黑又幽深,散发着生人勿进的疏离感。
他在抓混混的时候大多都会笑,但那时候的笑要么给人一种挑衅的嚣张感,要么就是惊恐的恐慌感,在这两种情况下基本没有人会关心他的脸蛋。
包括前世的时尉也是一样。
路远之对时尉来说,代表着什么很难说,这个人是他的室友,但他们关系并不好。但就这样普通的关系,也能让路远之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手帮助他。
一开始,接受不了自己残疾事实的时尉还怀揣着恶意和路远之吵过一架,但吵架归吵架,路远之吵完后就不管他了,只是每个月让人定时送一笔钱,定时收下时尉写的欠条。
慢慢开始接受现实的时尉,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过错,想要和路远之道歉,但也就是这个时候,路远之的尸体被人发现了。
时尉给欠条,路远之给钱,都是通过路远之他爷爷的勤务兵来进行的,时尉一直都没有见到过路远之。所以在路远之死后的那一个月,没有人发现不对,没有人想过要去找他,年轻美好的身体,就在炎炎的夏日里被腐烂得满是蛆蝇。
那样的“巧合”时尉在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接受不了,他后悔,他愧疚,他痛苦,但什么都改变不了。
时尉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在想,如果当初多关心路远之一些,说不定在路远之一出事的时候就能发现,没准路远之就能有救了;如果当初早点想通向路远之道歉,没准就不用让路远之孤零零地被虫蚁啃食那么久了;如果当初没和路远之吵架,没说出那么伤人的话该多好,这样起码能让路远之在走之前不那么生气……
时尉想了很多很多,但人生已经走到结果,就没有那些虚无的“如果当初”了。
时尉想,路远之在他的心里,早就已经不是恩人的存在了,他是他的一个执念,一个和时长财和董许愿和时纺和芊芊一样的执念。
如果,他再努力一点,他再优秀一点,他再小心一点,他们,说不定就能健健康康地长命百岁。
重生后,时尉一直在期待,他期待着董许愿和时长财能不要那么辛苦,他期待着时纺的病能快快治好,他期待着芊芊能够早动手术。
他对路远之也是这样的,他希望路远之这个好人,一直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谢谢你,路远之!”时尉看着路远之依然稚嫩的脸蛋,忍不住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满怀希望的笑容。
路远之这一觉睡得很沉,什么梦也没做,只是舒舒坦坦地睡到了太阳西沉。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路远之安静地闭着眼睛仔细回想了一下他在睡觉前的记忆。
他记得,他是回了寝室准备睡觉的,但不小心打了时尉一下,然后就摔下去了。
路远之动了动脚踝,有点痛,那看来这段记忆没有错了。那不小心打了时尉的记忆应该也是没错了。
路远之心里有些不好意思,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想了一下道歉的说辞,然后才准备把眼睛睁开。
但是在他睁开眼睛之前,一道温和的女声响了起来。
“远之,我可怜的远之啊,怎么烧成这样了才来医院啊,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怎么行呢!”温柔的女声带上了一点哭腔,声音哀切,“都是我不好,每天忙着上班忙着一家老小的事情,没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到他身上,就知道给孩子钱,是我不够关心他,我这个妈妈做得太失职了。”
时尉累得慌,看了路远之一小下趴在床边也慢慢睡着了,做了五六七八个乱七八糟东拼西凑来的梦,好不容易不做梦了,一道女声却在他的耳边嗡嗡嗡地响,让他不得不醒过来。
“阿姨好,您是路远之的妈妈吗?”时尉睁开眼就看到了这个身材娇小面容柔美气质温婉的中年女子。
女人的年龄大概在四十岁左右,但是脸蛋光滑皮肤细腻,衣服并不花哨,也不是现在流行的服饰,但料子很好,剪裁合体,一看就是要不少钱的。
中年妇女含着泪花感激地说:“你是远之的同学吧?你好,我是远之的妈妈,你可以叫我白阿姨。”
“妈妈?”路远之的声音带上了浓浓的沙哑,声音并不大,但却能听出无穷的嘲讽,“白衣芳女士,我知道你的见识浅薄,知识匮乏,但也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作为和你无论是在血缘还是在法律上都没有半点关系的闺蜜的儿子,你这个自称未免太过显露你的无知和野心了。”
白衣芳的脸上一下就变得和她的姓一样,漂亮的大眼睛积蓄起了满满的泪水,但她努力地不让它们滚落下来。
“对、对不起。”白衣芳怯生生地向路远之道歉。
“路远之!”一声爆喝成功地让白衣芳眼中的泪水簌簌落下。
脾气火爆的路振宁一双牛大的眼睛一瞪,嗓门大得能把天花板震塌。
第34章
“你干嘛呀!把孩子吓到了!”白衣芳脸上晶莹的泪水一边簌簌下落,一边把矛头指向了路振宁,“这里是医院,你就不能安静一点吗?孩子还生着病,你这是干嘛!”
路振宁一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儿被白衣芳一米六都没有娇小女儿给骂得头也抬不起来,低着头跟她认错:“你别气你别气,是我不好,是我说话声音太大了。”
路振宁一边和老婆道歉,一边用铜铃大的眼睛瞪着路远之:“跟你妈道歉!还她不是你妈,她要是能生出你这样的孩子真是不知道倒了八辈子霉!”
路振宁这话说的着实没多少水平,时尉都能看出白衣芳面色一僵,差点把姣好的五官给扭曲了。
路远之却没有在意那个女儿,而是带着嘲讽的语气说:“你都说了,她生不出我这么优秀的儿子,我凭什么喊一个小偷叫妈?”
路振宁气得扬手就打,此时一副担心路远之表情的白衣芳却没有想要再开口未路远之求情的动作,只是一个劲儿地哭,晶莹的泪水簌簌地往下掉,但不是那种鼻涕眼泪糊满脸的狼狈,而是一滴滴直落人心底的脆弱。
配上她那张白皙干净的脸,简直就是出水的芙蓉,不染凡尘的仙莲,将人疼惜得恨不得为她抚平一切。
白衣芳不说话,一副被儿子伤到的模样,委屈自己咽下,眼泪也自己流下,看得路振宁对自己儿子的怒火更加旺盛。
“混账,还不快点给你妈道歉!”路振宁一声爆喝,蒲扇大的巴掌眼瞧着要落到路远之的脸上,但一双手却将他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