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子你别下毒[重生](44)
赫连淳志本想挟持的对象是太后而非凌太妃,他知晓赫连淳锋对太后并无太多感情,但太后好歹是赫连淳锋生母,若是赫连淳锋在此时置太后于不顾,将来传出去,必然落个不孝的威名。
可太后的寝宫内外赫连淳锋皆派了重兵把守,以他带来的人,根本无从下手,便只能转而来了安福宫。
今日赫连淳志是在叛军抵达北宫门前便先从南宫门入了宫,他身为四王爷,入宫并非难事,而他身旁的人马,仅有小部分随身侍卫是今日跟随他入宫的,其余皆是原本蛰伏在宫中各个角落的禁卫军及侍卫,因此很难被人察觉异样。
也是赫连淳锋疏忽,满心只想着华白苏,并未想到赫连淳志会打凌太妃的主意,疏于防范,这才让赫连淳志钻了空子。
一行人抵达安福宫后,赫连淳志便要求赫连淳锋将大批兵马留在宫外,独自入内,赫连淳锋闻言笑了一声,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个来通报的太监:“你去告诉你那主子,先掂量好手中的筹码,再来提条件。”
那人愣了愣,露出犹豫的神色,像是不知该不该如实传话。
如今赫连淳志大势已去,就算他挟持了凌太妃,赫连淳锋也不必对他言听计从,倒是华白苏在赫连淳锋话落后,忽然转头在赫连淳锋耳畔说了些什么,赫连淳锋便又对那人道:“罢了,朕不为难你,就按赫连淳志说的,但你也看到了,朕这马上可不止朕一人,朕只多带上一人,赫连淳志总该答应吧?”
这次话音落下,身后胡鸿风立刻变了神色:“陛下,不可,万一里头有什么埋伏,您与华公子贸然入内,实在不妥。”
胡鸿风不明白,赫连淳锋不是向来将华白苏的安危看得比什么都重,怎么忽然又要带着他冒险。
赫连淳锋给了胡鸿风一个稍安勿躁的神色,想了想又补充道:“胡将军,朕自有分寸,你大可放心,有白苏在,不论是朕还是凌太妃,都不会事,你等就在这守着,一会儿若非听到打斗声,不得随意入内。”
胡鸿风并不意外赫连淳锋看出他与凌太妃之间的关系,也无心在此时多解释,只是仍未想明白为何有华白苏在便不会出事,安福宫内少说也还有千余赫连淳志的兵马,一旦打起来,就算他们立刻闯入,也难保万无一失。
还不待他想明,那头来传话的太监像是生怕赫连淳锋后悔一般,在他话落后立刻领着他与华白苏入了安福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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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安福宫内,赫连淳志丝毫不敢松懈,亲自将锋利的匕首抵在凌太妃颈上,见到入内的赫连淳锋,他立刻有些紧张地问道:“不是说让他一人入内吗?”
哪怕再精通谋略,赫连淳志到底还只是个才刚满十一岁的孩童,他的身长还不及此时被他强按在椅上的凌太妃,一口软糯的童音说出这话,更是没有丝毫气势,反倒像是顽劣的孩童在撒泼胡闹。
时至今日,赫连淳锋仍是无法想象曾经的自己,竟被这样一个孩子夺取了皇位,只能狼狈逃离。
见赫连淳锋不回话,赫连淳志似乎更是生气,手上稍稍用力,匕首便在凌太妃颈上留下一道血痕。
赫连淳锋像是丝毫不受赫连淳志动作的影响,只是冷静道:“四弟怎么如此小气,朕不过多带一人,不会影响你的计划,你大费周章地闯入安福宫,又劫持凌太妃,是想让朕做什么,不妨直说。”
见到赫连淳锋的反应,赫连淳志几乎已经料定传言是假,他想不明白的是,既然对方并不在乎凌太妃的安危,又为何还要冒险来救人。
他思来想去,便将目光落在了华白苏身上:“他是何人?”
“朕好像忘记介绍,这是华白苏,冉郢国辅政王的师兄,当初在边境救了朕一命的恩人,年前来访苍川的使臣。”赫连淳锋像是心情极好,搂着华白苏顿了顿,才含笑一字一字地继续道,“苍川未来的皇后。”
也不知他这聪明的弟弟,能否理解这情爱之事,但赫连淳锋还是好心多解释了一句:“若说这世上,有谁的安危能令朕舍下天下去换,恐怕也只有他了。”
赫连淳志花了好一会儿才完全消化了赫连淳锋话中的意思,他瞪大了一双眼,吼道:“不,不可能!你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让本王放松警惕,”
赫连淳锋又笑了一声,勾着华白苏的颈项柔声道:“怎么办?我这弟弟可不信你的身份呢。”
一直未开口的华白苏直接“噗”的笑出了声,在赫连淳志恼怒的目光中,回身与赫连淳锋交换了一个吻。
在赫连淳志看不到的角度,一粒药丸被从华白苏口中直接顶入赫连淳锋的喉头,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技巧,赫连淳锋想要拒绝是竟已来不及。
之后发生的一切对赫连淳锋来说简直就像噩梦重现。
赫连淳志似乎是想趁着二人热吻,命令手下一举将他们拿下,结果他才微微松开手中的匕首打算发号施令,就见华白苏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团,向地面掷去。
那熟悉的纸团以及霎时弥漫在四周的烟雾,皆令赫连淳锋毛骨悚然,他再顾不上赫连淳志与周遭的那些叛军是否倒地,只是迅速地将手伸向喉头,想将刚吞入的药丸吐出,
他满心只有一个念头,若是结局注定无法改变,这次他至少要陪着华白苏一道……
“陛下?”察觉到赫连淳锋的动作,华白苏立刻伸手阻止,也是握上赫连淳锋的手腕他才察觉到,赫连淳锋竟是整个人都在剧烈颤抖。
赫连淳锋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已经感受不到外界的任何事,一只手被握住,他立刻又用另一只手伸向喉咙,仍是被华白苏眼疾手快地阻止。
两只手都被控制,赫连淳锋像是疯了一般剧烈挣扎,周围吸入那雾气之人皆已经倒地,华白苏呵道:“赫连淳锋!看着我!”
赫连淳锋此时眼前一片血红,耳中是尖锐的鸣响,他看不见也听不见,自然不会对华白苏的话有任何反应。
华白苏不知赫连淳锋这是怎么了,又担心他伤了自己,只好暂时松开他一只手,从怀中又掏出一瓷瓶,在他动作前飞快地置于他鼻下,直到他彻底失去意识。
在刚刚赫连淳锋与赫连淳志对话时,华白苏已经往左赤口中喂过解药,因此左赤并未受到毒烟影响。
华白苏将赫连淳锋暂时安置在左赤背上,自己下马又往凌太妃口中塞了解药,托着她的下颌帮她咽下后,又重新回到马上,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搂着赫连淳锋。
屋内并未传来打斗声,因此外头焦急等待的胡鸿风等人并未察觉异样。
待院中雾气散得差不多,华白苏才从里头打开永福宫的大门,见到赫连淳锋失去意识被华白苏抱在怀中出来,立刻有无数刀剑直指华白苏。
华白苏冷静地端坐马上,视线在扫视一圈后落在胡鸿风身上。
胡鸿风并未如旁人那般拔刀,但也未命那些人收起兵器:“华公子,陛,陛下这是怎么了?”
华白苏并未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直接道:“里头凌太妃一会儿便该醒了,将军可入内照看,另外劳烦将军让他们收收手,我得立刻带陛下回宣德宫休息。”
胡鸿风犹豫了一瞬,抱拳应下,底下有小将似乎不满胡鸿风的行为,质疑道:“将军,此人身份不明——”
“够了。”胡鸿风大斥一声,直接拔刀挑开了那人的长剑,“本将奉陛下之命保护华公子,收起兵器,这是军令,容不得尔等质疑。”
那人咬牙,最终还是退了回去,华白苏说了声“多谢”,一甩缰绳便往宣德宫去。
第66章 噩梦
华白苏此次来宫中,带的毒全是准备用来对付叛军的,药性不弱,他那时也是实在没了办法,才对赫连淳锋用毒,之后虽让对方服下解药,可也一时半会儿无法清醒。
赫连淳锋这一昏便昏到了深夜,他醒来时屋内漆黑一片,仅在屏风外头书案上,亮着一盏小灯,初醒的昏沉感逐渐褪去,记忆停留在那被强喂进口中的解药,以及弥漫了半个天际的毒雾。
“白苏!”赫连淳锋颤声呢喃了一句,猛地坐起身,掀开薄衾就要下床,却有一双手快了一步从背后将他又按回了床榻上。
“陛下这是想去哪?”华白苏的声音听来十分清醒,显然不似刚从睡梦中醒来,“有头晕或是有别的不适吗?”
在他开口的瞬间,赫连淳锋便顿住了所有动作,可直到他话音落下,赫连淳锋仍只是愣在原处,毫无反应。
华白苏见他如此,一颗心又提了起来,生怕对方会如下午那般,陷入自己的情绪无法抽身。
好在这次赫连淳锋只是愣了一会儿,便缓缓回过身:“白苏?”
他语气中充满着不确定,声音也很小,仿佛怕是稍一大声便将眼前的人吓跑般。
“除了我还有旁人能上陛下的床?”华白苏说完,半边身子探出床去,点燃了床旁矮几上的烛火。
真真切切看到出现在眼前的华白苏,赫连淳锋才总算是安心了一些,又过了一会儿他开口问道:“现下是何年何月何日?”
“圣运二十四年六月十日。”华白苏皱眉,开始有些怀疑赫连淳锋体内的毒素是否并未除净。
“六月十日……”正是赫连淳志发起叛乱的日子,并未出错,赫连淳锋立刻又抬头去看华白苏颈上挂着的吊坠,只见那吊坠还好好挂在原处,并未有被打开过的迹象。
他垂着头,低声问道:“这是为何?”
“该问为何的难道不该是我才对吗?”华白苏伸手掐着赫连淳锋的下颌,让他抬头看向自己,终于是带着几分怒意地质问道,“陛下到底怎么了?或者说,陛下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华白苏并未克制力道,甚至掐得赫连淳锋下颌发疼,可也正是这份疼意,让他彻底清醒。
华白苏还在等着他回答,这次赫连淳锋没敢再沉默太久,很快道:“白苏可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那个噩梦?”
“你说关于我这吊坠的那个梦?”那个太过贴近事实的梦,让华白苏印象深刻,因此赫连淳锋一提起,他便立刻想到。
“是,在梦中……你所用之毒,便是今日那一种。”赫连淳锋神色复杂道,他能清楚分辨那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但这样的事,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何况结局已经改写,前世种种,说是一场噩梦,似乎也并不算作假。
华白苏将赫连淳锋当日所说的梦境,与对方今日得失控连在一块儿,稍稍一想便明白过来:“你以为我将唯一的解药给了你?”
“嗯……”赫连淳锋凑过去,将脑袋搁在华白苏肩膀上,缓缓泄了力气,全心依靠着对方,“我未料到你已经研制出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