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女主白月光的同居日常(15)
“怎么了?”他问道。
可是苏明静没法说。
他说什么?说我是你一直后悔误解的徒弟?说你根本就错的一干二净?
苏州手足无措,他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苏明静高兴起来。
无论是在什么时候,他都希望苏明静能开开心心的,至少,不要是难过悲伤的。
黑袍人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他真的没有想过,这样的苏明静,居然还有傻子选择和他在一起。
——他说苏州对以前的沈如歌有偏见,可是现在的他,岂不是也对现在的苏明静有偏见?
可是他根本意识不到。
他看得烦了,转身要走。走了几步,快要远去的时候,苏州在后面试探地喊了一声:“江北辰。”
——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江北辰。
江北辰,他师兄的儿子。苏州还记得,这个孩子从小就是他徒弟沈如歌的跟屁虫,会说话之后,就一直跟在沈如歌身后,喊他师兄。
苏州在内心疯狂地希望他不要应,千万不要应。可是那黑袍人楞了一下,居然慢慢地转过身来,眼里还有点茫然。
和他小时候大家一起开玩笑,他听不懂的时候一样。
江北辰,是他徒弟那一辈最天真最懵懂的小师弟啊。
“真的是你。”苏州愣愣地看着那个根本就辨认不出的人。
——怎么可能啊?
他握的苏明静的手越来越紧了。
谁说故人相见,就一定要喜极而泣?也有可能,就是相见不识。
黑袍人茫然地看他一眼,而后细细地辨认他的容貌。苏州也毫不避讳地让他打量,然后他就看见那个黑袍人震惊地看着他,之后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和苏明静交握的手。
“为什么你要和他在一起?”他有些崩溃地说。
他指着脸色苍白的苏明静。
“你为什么,可以对沈如歌不屑一顾,却对这个人——”江北辰根本开不了口,“为什么啊?”
“他那么——”
“有什么理由呢?”苏州根本没有放开苏明静的手,他只是复杂地看着江北辰,“爱一个人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他就是他。这就够了。”
——这就够了。苏明静只要是苏明静,就完全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多两章,两个人都会升级......他们需要一个盟友,这个盟友虽然有点欠揍(顶锅逃走)
感谢小可爱的营养液,突然觉得我是个后妈......其实我真的是亲妈(溜走)。
一切都会变好的。
第22章 苏州番外 过去
苏州以前是什么人呢?
苏州那时还不叫苏州,叫苏止水。苏州是胎穿,投生在一个书香世家。他家里出过宰相,出过侯爵,也出过名诗人。苏州穿过来的时候,他家虽然没落了,但是瘦死的骆驼好歹比马大。
苏州本人和这个家族是有些隔阂的。他受不了那些繁文缛节,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整个一家族败类,跟一群同样的纨绔混在一起。
他看不下去那些圣贤书,觉得那都是屁话。什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他一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二十四字底下受了多年教育的人,平等自由都刻在骨子里了,天地都没跪过,还跪皇帝,老天爷都没有这么大面子,不过是一个皇帝罢了。
他适应不了,这不是他的社会。
他的社会有手机有电脑有wifi,这里什么也没有。
什么□□、玻璃的制法他听都没听过,他大学学的计算机,打算毕业以后当个码农混日子,结果眼一闭一睁就到了这里。他对古代一无所知。
如果不是投了好胎,他活不下来。
嫡次子的身份,足以让他即使是一个纨绔也能过的很好。
他那时候狂的出了名,都是坏名声。他娘教训过很多次,他没改,直到他娘差点死点。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他娘对他是真的好。他以前从来没这么近地直面过死亡,直到那一天,他才发现一个人原来是这么容易、这么迅速地就衰老下来,然后再也不见。
烛光摇曳,他娘脸上的皱纹却清晰可见。
生死未卜之际,他娘拽着他的手,说,别再这样下去了。
他第一次给人跪下,心甘情愿。
“如果您活下来,我一定改,娘。”
他娘活下来了,而苏州如她所愿。
他艰难地磨掉自己的棱角,一点点地折了自己的羽翼,收敛了自己的性子。所有人,都在称赞苏家次子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故事。
他娘每天拖着病体给他送饭送菜,只愿让他能多学一会儿。她让他爹给他请能请到的最好的先生,教苏州做策论。
可是苏州不快乐。
他硬生生地逼着自己去看那些圣哲书,实在看不下去,咬着牙继续看。他焦虑又难过,他孤独又脆弱。每次这个时候,他妈从一旁笑,心疼地说,“这一切都是为你好。”
“男儿当建功立业,有一个好前程。”他娘这么说。
苏州也从来没有如此直视过自己的内心,他知道自己不喜欢,他宁愿在烟花柳巷里过一辈子,也不愿意进入官场,做些文绉绉的东西。
但是他没有说,只是埋着头,念书,做策论。
他不能让他娘失望。
他娘的身体越来越恶化,他殿试的时候,他娘已经快不行了。但是他娘坚持让他去考。而苏州不负她所望,踩着线,中了进士。
中了进士那天晚上,他一个人抱着酒哭了畅快。一个月后,他娘知道她的儿子中了进士,终于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后来?
他被他的师傅发现,毅然决然入了剑门。
那些他曾经厌恶的东西,那些圣人之言,却在苏州远离他们以后,变成了苏州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虽然他依旧不拜帝皇,依旧不相信等级,可是一些更为博大的东西在苏州还没有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深入骨髓。
原本入了剑门的苏州也曾经肆意过,豪放过,得意过。那是他在凡间没有办法体会的感觉。剑门本来就是一个开放的宗门,只要没有触犯门规,多么惊世骇俗,他们都能接受。
他不必为了别人的看法而改变自己,他开心,做什么都行。
可是他却渐渐发现,这个世界和他曾经看过的一本小说重合了。
剑门注定要分崩离析。
剑门的人注定要死无全尸。
……
“人可以改变既定的命运吗?”他问他师傅。
“命运不都是自己造作的吗?哪里称得上改变呢?”他师傅反问他。
言下之意,是不能了。
但是苏州不甘心。
他逼自己去修炼,天道也促使他修炼。他发现或许这一事情原本就是天道打算好的一环——一本好多年之前的小说却清晰如昨日,可能吗?
他隐隐约约察觉到,天道在催他去死。
但是他别无选择。
心境未到,却成剑尊。
可是即使成了剑尊,又如何呢?
江北辰正是在那个时候真正见到了他这位执政长老,剑尊苏止水。他那时候是端着的,讲究的,形象是越来越接近原书的苏止水的。
原书里苏止水什么样子?
冷如山巅冰雪,傲似九天仙人。
光风霁月,不过如是。
但是这样的苏州,却做了一件根本不符合苏止水性格的事情。
他捡回来一个沈如歌。
这是变数。天大的变数。
江北辰崇拜沈如歌,整天跟着沈如歌。沈如歌也纵容他,让他跟着。
江北辰也特别崇拜苏州,不过是他心里想象的,那个高高在上、不染尘埃的剑尊。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苏州开始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改变结局。
而他所有的不安,所有的彷徨,所有的焦虑,都在沈如歌的身上爆发了。
他太害怕了。
他怕沈如歌会是压死剑门的最后一根稻草。
……
剑门被灭,他拼死把江北辰送出火海,却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活下来,只是丹田受损,修为退到金丹。
他来到无名窟,心甘情愿地当一个籍籍无名的符修。即使他对符箓只是略通一二,即使他最擅长的是剑。
他恨过,怨过,仇恨的阴影笼罩着他,但是后来他发现,这不是他不好好活着的理由。
一个人本不必为既定事实而后悔。
但是讽刺地是,修为无法长进的苏州,反而堪堪拥有了一个剑尊应有的心境。
——不问过去,不畏将来。
一个人最难得的,其实就是他真真正正作为自己活着。
然后他就遇到了苏明静。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放假回家,更晚了一些。
第23章 女主
江北辰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苏州。
从一开始被他们两个关系引发的惊骇恢复过来之后,江北辰就没有办法面对苏州和苏明静。
他近乎狼狈地逃走,留下一脸担忧的苏州和神色漠然的苏明静。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曾经的长辈。
一是这个长辈不再是他记忆里的样子,二是他根本无法跟他的长辈交代自己为什么混成现在这个样子。
成人奴仆,供人驱使,江北辰根本无法说出口。
自剑门被灭之后,他就由道入魔,性情大变。他踏遍大江南北,夺天地灵宝,杀了不少修士,生生将自己的修为拔到了合道期。
他日复一日地拼命修炼,只为找厌决魔尊复仇。这样过了一百年,一个消息在某日瞬间传播开来——厌决魔尊死了。
——死了?
江北辰一下子丧失了修炼的动力,此后他游荡了一百年,修为毫无寸进,直到他遇到了同样处于合道期的屈归心,还是夜城沈然徒弟的屈归心。
他以前只听说过屈归心天才之名,只知道她仅仅用一百年的时间,就从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修炼到合道期,速度之快,天下罕见。
什么剑尊、什么沈然,全部都被她比了下去。如果说她是月亮,那么其他人连星辰都算不上数。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那样热烈的女子,回眸一笑,就点亮了整个世界。
他为她情乱神迷,神魂颠倒。而屈归心只是巧妙地保持朋友的距离,每次他想告白的时候,都很快规避过去。
一次醉酒,他忍不住告诉她剑门遗孤的身份。第二天,屈归心就提出以剑门覆灭的真相作为交换,让他臣服于她。
那日。
江北辰从宿醉里醒过来,头还有点疼。他微微抬头,却一眼就看见在他床边看着他的屈归心。
他有点狼狈,快速整了整衣服,下床穿鞋,站在屈归心的面前。
他犹豫了一下,想跟屈归心说话,却被她打断了。
“你是剑门遗孤?”她轻笑着问道。
“是。”他点点头,身体一瞬间戒备起来。
屈归心的笑意更深,她笑着缓缓地走近江北辰,手里握着一枚玉简。洁白光滑的玉简衬得她的手愈发的葱白细腻。
江北辰看着她的手,有些出神。
屈归心微微皱了皱眉头,却很快地掩饰下去。
她用玉简轻轻地点了点江北辰的胸口。
“你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吗?”
屈归心的声音传来,江北辰想要后退的身体顿住。
“你真觉着,一个偌大的剑门,就这样轻易地被魔尊全部绞杀?”她微笑着问道。
她轻轻地抬起江北辰的手,把玉简放进他的手里,“这是答案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