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运夺取专家(2)

　　慕泽辰睁开眼的时候，半天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半坐起身，环顾四周，入目所及的是大片卧倒在地生死不明的人。天空一片昏沉，太阳被浓厚的乌云牢牢掩盖，隐隐透出猩红色的光芒。
　　这大概是一条马路。
　　人们像死尸一般交叠着躺在人行道的地上，发生了连环追尾的汽车拥杂不堪地挤在一起，一切都像是被定格住了似的一片死寂。
　　然而很快，慕泽辰的起身就仿佛是个信号，陆续又有不少人挣扎着清醒过来。他们不明所以地互相对视了几秒，却被一道尖利的女声吓得浑身一颤。
　　循声望去，一个或许不该继续称之为人的怪物不断地发出“嚯嚯”的声响，瞪着凸起的眼球，半张着嘴露出锋利的尖牙，青黄色的口水顺着嘴角缓缓淌下，露出的手臂上几乎看不见肌肉，黑褐色的皮肤紧紧地包着骨头，指骨凸出，指甲长而尖，它抓过身边刚刚睁开眼的路人，十指深深扣进皮肉，在对方惨叫出声的时候狠狠咬碎了他的头骨，享受般地吸食着脑髓。
　　画面惨不忍睹，尖叫声此起彼伏。
　　几乎每五个人之间，就会出现一个这样的怪物，它们似乎彻底失去了作为人的理性，只知道抓住人，然后吸髓。
　　人们脑中浮现出一句话：僵尸吃掉了你的脑子……
　　但那毕竟只是游戏，抱着娱乐的心态自然无碍，哪像如今这样直接面对？清醒过来的人一片混乱，他们尖叫着四处逃窜，被推倒、踩踏、吃掉，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原本祥和的世界会变成这样，而自己又是否能够继续活下去——恐惧在每个人心头蔓延开来。
　　这一切在突然爆发的一阵火光中有了些许转折。
　　那火光在昏暗中格外耀眼，仿佛撕裂了人们心头的绝望，而处在火焰正中的男人则是目瞪口呆，他在即将被那怪物抓住的时候本以为必死无疑，却不想下一秒就有大片的火焰从自己身体里冒了出来，将那怪物烧成了焦炭。
　　被怪物吃掉的命运并不是无解的！
　　这个认知让无数人重新燃起了希望，先前因为恐惧而消散的力气也仿佛回到了身体里。他们冷静下来，健壮的男人们更是开始找寻趁手的武器，强忍下看见怪物的恶心开始反击。
　　很快，人们就发现，被怪物吃掉脑髓的人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它们同化，变得一样面容可怖，并且继续袭击下一个曾经的同类。而且这些怪物没有痛觉，如果不将它们四肢打断或是头颅砍去它们就会继续锲而不舍地向前迈进。
　　马路重新变得热闹，却是建立在无数人死亡的前提下。
　　慕泽辰面无表情地在路边站了几分钟，实则是在拼命压制体内的渴望。清凉的气息在全身上下循环了十几遍，他才终于有了重新做人的感觉。
　　想来，这个被他附身的少年，在其原本的命运轨迹中，应该是在一开始就变成了那样的怪物的。
　　那么……能被水元素“净化”掉的，会变成这种怪物的原因，是一种毒？
　　慕泽辰眯起眼思索着，然后远离了这片血腥的屠宰场。
　　按照那个所谓的“命运之神”的说法，他要想赚取气运，就要努力让自己附身的人活得更好更久。而他来的时候，这个少年就已经可以归类为死亡人士了，那么他现在每多活一天，都可以轻松得到一些气运。除此之外，还可以让气运高的人倒霉……呵，真是有趣，也不知道那命运之神存的什么心思，这是要他来当“反派”么？专门给“主角”找麻烦？他和他们无冤无仇的干嘛要去多此一举？不过他说是因为气运紊乱……哪那么多人气运紊乱？
　　他承认自己不能算是个好人，但也同样懒得去做坏人。
　　慕泽辰心里暗自吐槽，然后打定主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说他消极怠工也好，嫌他不够用心也罢，大不了这次是真的死了——虽然不想死但他更不愿的还是被人算计利用，以及按着别人的要求行动。
　　本命属性是水吗……
　　慕泽辰垂下眼睑，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他就是突然不想死了，纵使表面上他不过活了不到二十年，但实际上要算上演绎空间中度过的日日夜夜，他早已成了千年老妖，活了那么久，学了那么多，他已经看得越发通彻，他明明可以平淡地面对发生的一切，但在被询问是否同意去平行世界夺取气运的时候，下意识觉得如果拒绝了将会永生遗憾，哪怕那时候他已经死了。
　　未知的永远令人恐惧。
　　不愿意死是人之常情，但真要长长久久地活着或许更是一种折磨。没有尽头的孤独人生，周围一切都物是人非……所以他决定为自己订下一个模糊不堪的路标——完成“命运之神”给他的逆袭任务——告诉自己前面还有路要走。
　　慕泽辰嗤笑一声，摇了摇头，还没到那一步呢，想那么多做什么。
　　他抬头打量了一番周围的店铺，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吊坠。那是那个命运之神送给他的空间，不过他还没有好好研究过。白皙的指尖刚刚触及吊坠上凸起的琉璃珠，整个吊坠就闪过一道暗芒，并极为迅速地钻进了他的皮肤，在锁骨处留下了一团清简的花纹。
　　哦，这样算是激活成功？那倒是不怕丢了。
　　慕泽辰的意识沉浸到他的演绎空间中，将命运之神给他的空间研究了个通彻。由于这个空间的开启需要用到一种类似于念力——或许又称精神力或是灵魂力的东西，于是他又不得不花了一部分时间来熟悉和锻炼自己的灵魂力。真正进入空间之后，他才发现里面虽然空空荡荡的，但是非常大，几乎毫无边际，而且里面的时间流速比外界慢了无数倍，如果食物存放进来几乎不会变质。
　　他目前所站的地方比起之前算是清净了许多，但真要说起来人也不少，四周依然是惊慌失措到处逃命的人群。他睁眼闭眼不过一瞬的事情，旁边也已经有人认出他来了：“林尘，你一个人？”
　　“嗯。”慕泽辰眯起眼看向对方，不露痕迹地模糊过去。很显然对方和自己附身的原主是认识的，而他没有原主的记忆，所以并不认识面前这个模样清秀的少女。她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慌张和无措，还有对这个突然降世的噩梦的恐惧，以及对能遇见熟人的欣喜。
　　慕泽辰之前有检查过原主的身体，青年人的朝气十分浓郁，或许是因为常年锻炼的缘故，原主身上满是线条流畅的肌肉，但不似彪形大汉的粗犷，是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料的类型。原主的骨骼和经络也成长得十分坚实，四肢灵活，完全可以支持他做出一系列高难度动作而不会损害自身。
　　少女因为恐慌，并没有发现他比平时冷漠的语气，只是自顾自地说道：“有好多人都疯了……他们是不是和电影里演的那种丧尸一样？我刚才看到那些东西吃人了……好可怕，我们也会变成那样吗？”
　　“如果被他们伤到的话。”他可是亲眼目睹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被那怪物同化。
　　“怎么办……我好担心茜茜，但是我不敢一个人……”
　　慕泽辰也摸不准原主的脾气，但这少女那么熟络地找自己说话，想来两人关系应该还不错。反正自己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完成“任务”，还不如静观其变，等那个气运高的人自己露出头来。于是他顺着少女的话问道：“她人呢？你们一起出来的么？”
　　“对……我们本来一起出来逛街的……她突然说她肚子疼想去厕所，我就在外面等，顺便在附近的店里转了转，没想到突然天就黑了……大家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去，等我再醒过来就……”她似乎是想到了那令人作呕的一幕，惨白着脸色几乎说不下去，“我好怕，跟大家一起往外跑……”
　　慕泽辰面无表情地看着仿若小猫般的少女那柔弱的身躯不着痕迹地往自己怀里靠，如果忽略背景音的尖叫与嘶吼，倒是颇有意境。
　　他眸色微凉，突然揽过少女纤弱的肩膀往后一扯，在她吓得惊叫的时候猛地向前踢出一脚。
　　少女面色苍白，等看到被踹倒在地挣扎着想要爬起的丧尸时才缓过神来。她暗自呼了口气，就说那个土包子看见自己投怀送抱怎么可能还会推开。
　　倒不是她自恋，毕竟她的姿色在整个专业都是排得上号的，暗恋她的男生不知凡几。林尘和她同班，平时都不敢多看她两眼，而她也是看不上林尘这种小地方出来的穷小子的，不过现在世道突然变了，这个能跑能打的肉盾她自然不会轻易舍弃。
　　而那边，慕泽辰看着倒地的丧尸，根本不给它爬起来的机会，一脚踩在了它的胸口上，然后向前滑动用脚背抵住了它的下颚，脚掌加力压住咽喉。
　　丧尸挣扎起来，挥舞着骨瘦如柴的僵硬双臂试图用尖利的指甲将踩在自己身上的食物撕烂。
　　慕泽辰突然感到一股玄妙的气息，而只一个愣神便听见脚下“咔嚓”一声，那丧尸死不瞑目地扭曲着断掉的脖颈，双手也无力地垂了下去。
　　他后退两步，面上透出纠结。按照他原本的计算，那点力度并不足以将骨头踩断，哪怕对方是一只缩了水的干尸。可是却偏偏踩断了，那么很有可能就是体内那股气流搞的鬼。慕泽辰充分发挥求学上进的精神，将意识沉入演绎空间，钻研起那股气息起来。
　　而少女看到那只面容扭曲的死尸，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惨白，胃里一阵泛酸，再看林尘愣怔的背影便下意识以为对方也是受不了这种惨象。
　　看到林尘似乎是缓过神来了，少女也强忍下心底的恶心，她不是空有美貌的自大狂，也明白如果不能尽快适应现状，到时候就是害人害己。现在林尘还能护着她，等以后呢？她也看过末世类的小说，猜想今后丧尸肯定还会进化。如果在初期就把自己作死了，将来哪还遇得到什么强者能给自己依靠？
　　想到这，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再那么颤抖：“……你怎么样了？”
　　“还好。”慕泽辰吐出一口浊气。现在他算是搞明白了，他这个水系亲和，在这个世界就属于水系异能，可以控制水流进行攻击和防御，附着在身上就相当于强化了力量。而隐藏属性净化则是可以分离出干净的饮用水，否则等病毒肆虐，天地间所有的资源都会带上或多或少的病毒甚至多次变异的高级病毒，喝不喝都是死路一条。
　　少女听他这么说，便赶紧道：“那我们快走吧，这会儿也不早了……”
　　之前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晕过去好几个小时，这会儿也该天黑了。慕泽辰同样意识到这一点，但问题是他根本不知道原主住在哪里，只好假作镇定道：“你准备去哪？”
　　“当然是回宿舍……”
　　想来也是，都是大学生，除了本地的也只有宿舍可以落脚。慕泽辰毫不犹豫地否定了对方准备回宿舍的想法：“你确定学校里没有这些怪物？”
　　听到这话，少女的脸色又差了不少，不得不承认自己刚才异想天开的建议是多么可笑。学校里的人同样不少，毕竟大多数人哪怕是周末也不愿离开寝室。
　　慕泽辰一路上又收拾了几只不长眼想要攻击他的丧尸，两人进了一家小超市拿了背包装了食物。倒不是他们故意不付钱趁火打劫，实在是因为店主变成了丧尸，在两人刚进来的时候就被慕泽辰弄死了。
　　慕泽辰一边往背包里装东西，一边掩饰着往空间里装了不少食物，在两人确定包里都装不下什么东西之后就干脆在柜台前坐了下来开始休息。

　　☆、003.01.02

　　小超市里没有其他丧尸，两人关上门撕开一袋面包就着牛奶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