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春寒[重生](33)

　　沉默。
　　谢沂春小心翼翼地问：“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啊？我们亲都……”
　　话没说完，洛寒听到“亲”这个字眼就差点裂了：“那只是个意外。”
　　谢沂春心尖被刺了下：“第二次又不是意外，我就是故意的，你也没推开我。”
　　洛寒说：“那不是你弟弟突然跑来了吗？……我和你是朋友，但不代表我可以接受一个男人亲我，我说过了我不是同性恋了。”
　　谢沂春那颗炙热的心一点点变凉，他垂下眼睫，倔强地说：“我也不是同性恋，我是洛寒性恋。”
　　都什么歪理！洛寒又好气又好笑，真是只赖皮狗。
　　谢沂春被他的冷笑弄得瘆得慌，心里直发堵，索性都抖出来了：“那我直说了，我喜欢你，我想和你谈恋爱。”
　　洛寒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他背着光，整张脸都笼在阴影里，表情特别可怕，谢沂春看到，有点被吓到，甚至没办法挪开视线。
　　洛寒问：“你知道你说这话是什么后果吗？”
　　谢沂春不说话。
　　两辈子了，到头来还是这样。洛寒说：“你才几岁你懂什么？”
　　“我懂什么……你干嘛总是这么高高在上的态度？你就比我大一岁好像比我大很多一样。我还觉得你成天就对着书，还没我见的世面多呢，成天教育我。我喜欢你怎么了？我就喜欢你了。”谢沂春越说越来气，“我还伤天害理了吗？你这什么语气？”
　　“你自己要跑去混娱乐圈，还想和男人谈恋爱？在娱乐圈出柜是什么意义你知道吗？”洛寒咄咄逼人地问他，说着说着却冷静了些下来，语重心长地教育他，“无非是你以前只有我一个朋友，所以产生了什么错觉，你现在青春期，就容易胡思乱想。”
　　谢沂春是真和他吵起来了，一点绮思都没了，猛地站起来，和他针锋相对地说：“我没胡思乱想，我都想了好些年了。你颠三倒四避重就轻地说来说去，压根就没说到点子上，你就告诉我一件事，你喜不喜欢我？”
　　洛寒冷着脸，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说：“作为朋友喜欢。别的没有。”
　　谢沂春气得胸膛起伏，却没有掉眼泪，他也不是十五六岁那时候了，硬邦邦地说：“滚。”
　　洛寒走了。
　　这大半夜的，洛寒没摔门，轻手轻脚地出门的，势要做到悄无声息。
　　但还是被人听见了动静。
　　外婆走进门，看到谢沂春一个人坐在床头生气，衣服丢在脚边，上身一件背心，头发乱糟糟的，一团灯雾罩在他身上，明明是暖色的，看上去却很冷。
　　“又吵架啦？”外婆问。
　　谢沂春委屈地点点头。
　　外婆叹气，谢沂春抱住外婆，靠在她身上，外婆摸摸他的头。
　　谢沂春憋了好半天，他们吵架声音不算太轻，虽然关着门，难保外婆他们没听见：“你听到了吗？”
　　外婆说：“你怎么那么傻啊？你这么傻让外婆怎么放心……”
　　谢沂春问：“我喜欢洛寒你也觉得不好吗？”
　　外婆在他身边坐下来：“其实……之前我就看出来了。”
　　谢沂春没想到会是这种回答，微愕地问：“那、那你觉得呢？”
　　外婆能这么平静应该不反对吧？
　　外婆说：“我就在琢磨你这是一时兴起还是怎么着，你从小就三分钟热度……这你要是和洛寒处上了还好，哪天掰了，连朋友也做不成。但我瞧着他不是想和你处对象的样子，他就是关照你而已。你也还不够成熟，你自己想想，这要是洛寒答应了，以后的事你考虑过吗？你的事业呢？他的事业呢？就算我同意了，他家里人那边你打算怎么办？他们喜欢你，可能喜欢你和他们家儿子在一起吗？你觉得只是说句喜欢的问题，在我看来却是事关一辈子的问题。”
　　一连串问题砸下来，谢沂春一下子泄了气：“那怎么办啊？”
　　外婆反问他：“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谢沂春懵了，外婆说：“这是你自己的人生啊，你自己考虑，你长大了该自己想办法了，别脑子一热就冲动，好好想，想想清楚再做决定。我反正不支持，也不反对。”
　　外婆叹了口气：“这条路不好走的。”
　　谢沂春回去考虑了整整一个月，也没想出个头绪来，他没联系洛寒，洛寒也没联系他。
　　六月底，他愁眉苦脸地拖着行李箱跟着经纪人带着新招的两个助理进组，开机，拍新戏。
　　第一天就被剃了光头，他准备很久了，这下终于跟瞿正秋一起成了俩光头，毫不畏惧地拍了合照，自称卤蛋兄弟。
　　Hold各种发型的帅哥才是真帅哥，他觉得这个半瓢子光头的造型是真的很考验五官和头型了。
　　真工作了，谢沂春还是很敬业的，他觉得拍戏挺好的，沉浸在角色里以后变成另一个人，就可以不用想起关于“谢沂春”的那些伤心事了。
　　当韦小宝多好，没心没肺，逍遥快活。
　　《鹿鼎记》拍了好几个版本了，他小时候看过，这次研究怎么演却没有去回顾，怕自己受影响被带偏，只去读了小说。他觉得韦小宝这个人看上去那么多老婆，其实没几个真喜欢他的，他也没几个真喜欢的，据说作者曾经想把结局改成他经营不善、家财散尽，最后身边只留下双儿和曾柔，皇帝找到他把他接了回去。但观众是不会喜欢这种结局的。
　　瞿正秋总觉得他不对劲，但一下子又想不出来哪不对劲，过了三四天突然想通了：“我怎么都没见你和洛寒打电话？一次都没见到诶。”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谢沂春没好气地说：“我和他吵架了，还在冷战中。”
　　想了想，语气麻木地补充：“可能算是绝交了。”
　　瞿正秋就没敢继续问，怎么说呢，这俩以前也常吵架，家常便饭了，他住谢家的时候听谢小花外婆说他们以前也闹过一次很大的绝交，当笑话说的。
　　月中谢沂春外婆过来探班，她是老富婆了，很豪爽地又请全剧组吃饭，不小心说漏嘴，喊了谢沂春“小花”。
　　这个外号迅速地传播开来，大家都跟着喊小花，尤其是剧组的女演员，她们最小的也有二十，比谢沂春大一岁。导演是个颜控，所有演员挑的都是美人，燕瘦环肥，各有千秋。
　　剧里男主角把每个女主角调戏过去，剧外谢沂春被小姐姐大姐姐们逗得团团转，一口一个“小花”“花花”，没人帮他，大家都跟着笑。不过谢沂春也没真的生气。
　　剧组的进度很顺利，谢沂春刚觉得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网上突然涌出了一波关于谢沂春的负面新闻。
　　他入行以来目前的形象是非常健康的，双第一考进的帝影，专业课成绩好，文化课成绩也好。
　　这时候网上突然有人匿名爆了他的很多黑料，说他以前不学无术，私生活混乱，翘课逃学，滥交女友，在学校还有百人斩之类的称号，他妈妈是谁，爸爸又是谁谁，他就是个权贵家的公子哥，考试分数还不一定哪来的呢。
　　爆料还配了一些他初高中的照片，一看就知道这个爆料人就算不是他以前的同学，也绝对和他的老同学有关系。
　　林旭跑来问他怎么回事。
　　谢沂春凝重地盯着看了好久：“我以前长得这么丑吗？跟个小鸡仔似的……”
　　林哥：“……”


第43章
　　虽然洛寒在学校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但谢沂春那事儿传得很快, 他就算不用各种社交软件, 只是上网新闻也推送到他的眼前了，更不用提知道他和谢沂春是发小的同学好奇过来旁敲侧击地问他这件事。
　　说实话的话，和很多女孩子谈过恋爱是真的, 但并没有实质发生过什么，这算不算私生活混乱呢？初吻都是上个月才不小心贡献出去的。
　　可谢沂春天生长着张浪子脸，说他谈过很多女朋友, 也不是没人信, 长成那样没谈过恋爱才是骗人的吧，接着就有些他和女孩子的合照流出来了, 不止一张，不过都还好, 没有什么劲爆的，最能说道的一张图是他在ktv的喝酒图。一看就是他十六岁生日那次拍的。
　　洛寒记得他上辈子那一遭, 比现在这次要狠，谢沂春当年二十几岁出头的时候是真的差不多住在夜店和酒店，每天醉生梦死, 不雅照片一大把, 三五不时地换女朋友，被爆料他也不在乎，他自己的说法是“我一没破坏别人家庭，二没勾搭未成年，三不睡粉丝, 我爱怎么谈恋爱怎么谈恋爱，每个都是我女朋友，就是交往时间不长，我违法了吗？嘿，我前女友们都没说我坏话，就替她们打抱不平说我是渣男？你钻到我床底下听见的吗？”
　　洛寒在电视上看到他这段让人振聋发聩的发言，那个痞子样……他这种正派人士是看不惯的。但谢沂春谈过那么多女朋友，除了个柳卿，他都挑着年轻漂亮的女明星，当红的，不当红的，还真的没一个出来说他不是，每次谈恋爱他都豪车珠宝地送姑娘，洛寒觉得他存不下钱也有这方面原因。
　　话说远了，不管谢沂春上辈子是个什么狗样子，这辈子还什么都没做啊，他披心沥胆殚精竭虑把人护了那么久清清白白的，是别人可以泼脏水的吗？洛寒真的很生气，再说了，上辈子这辈子都是一个套路，难保不是同一个人在背后操作，正好趁这个事情调查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早前洛寒就想到过会有这一天，娱乐圈的都这样，刚出道有点灵气的新人起初都是一片赞誉的，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就开始出现不同的声音，毕竟混在娱乐圈就会被人用放大镜观察，人生在世谁能毫无黑点呢，又不是纯白无瑕的圣人。谢沂春也不可能一直被夸，他思来想去，大抵会被挖出来作黑料的就是他初高中那点破事儿，稍微去学校跟老同学打听一下就能知道了，黑他的内容和自己想的也差不多，只有ktv那张照片流出来还是让洛寒有点意外，但也能用这张照片确定是谁卖的照片。
　　谢沂春的经纪人林旭第一时间跑去和小祖宗商量这事怎么解决：“你先老实给我交代都怎么一回事。”
　　谢沂春看看报道：“唔，有些事也没说错，照片上这些女孩子都是我交往过的女朋友。”
　　他看到其中一张图，他初一的时候和某个女孩子一起去拍的大头贴，觉得十二岁的自己长得惨不忍睹无法直视，非常嫌弃。
　　“不过我没对他们怎么样。”谢沂春说，“就约会逛街，别的是编的……高一以后我就没再交过女朋友了。”
　　林哥问：“为什么不交女朋友了？”
　　谢沂春不想说。
　　林哥跟审问犯人似的：“好好交代！我弄清楚了再给你处理。”
　　谢沂春：“就……我不小心和洛寒喜欢的女孩子谈恋爱了，他不高兴要和我绝交，后来学业繁重，我也没空谈恋爱。”
　　林哥：“……”
　　林哥把纸和笔递给他，给他使眼色。
　　谢沂春：“？……写道歉书？”
　　林哥：“把前女友名字写下去。”
　　谢沂春不以为然地说：“四五年前的事我怎么可能还记得？”
　　他是谢沂春经纪人当然知道洛寒是谁，连发小的女朋友也抢，这也太乱了吧？居然没绝交？
　　林旭给谢沂春当经纪人日子还不太久，他觉得谢沂春还是比较好带的，不会挑三拣四耍大牌折腾助理，也一直在琢磨谢沂春的定位问题，包装是很重要的，给他包装个什么形象呢？那些真善美的人设包装好了当然受观众欢迎，比如什么好丈夫好爸爸，全世界都一样，吃洁身自好、品德高尚的绅士这款，可是这个人设太不好立了，男人嘛……别说娱乐圈那么多诱惑了，普通人生活中好好先生都难找，而且立这种人设的男明星，人设一旦崩了会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