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曲速归来(68)
“别是古牧那小子拿块破铁块吓唬我们吧?”
但现在,他们看到了神鸟展开钢铁的羽翼,将叛徒当成绞杀。
褚襄向外走,蜂鸟就悬在他身后三米处,缓缓跟随,距离连一毫米的误差都没有。
大金帐外是酣战的双方,冲入其中的贵族反叛军们目标明确,苏鞅给过他们大金帐的地图,他们都知道古牧把“神的武器”放在什么地方,只要抢过来,他们就能打一个翻身仗,将古牧的整个部族全部打为奴隶!
将领们眼中露出疯狂,血染成的贪婪让他们一往无前,他们相信自己会赢,大金帐的守军不足他们部队的三分之一,只要拿下大金帐,夺得神器,这里的城市、财富、数不清的女人,都将归他们瓜分,他们知道古牧这许多年积攒了不少财富,古牧不是一个热爱享乐和挥霍的首领,所以一旦拿下他的宝库,那将是令人垂涎三尺的宝藏。
“冲啊!”
他们呼喊,留守城市的银鹰们沉默无声,有条不紊,丝毫不为他们的疯狂而动,他们依照指令,缓慢后撤,形成一层保护,不断向大金帐内收缩。
敌人看到了银鹰的指挥官——留守大金帐的银鹰被一名年轻漂亮的女人指挥着,那女人一手拿着银枪,一手高举旗帜,所有的银鹰随着她的旗帜变阵,迎敌,女人的脸上沾染的鲜红的血,显得那么明艳美丽。
柳莺在战场中心,她举着旗帜的手轻微颤抖,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兴奋,以及砍了太多人的缘故。他们叫她莺莺,但这会儿的柳莺可不是什么唱着歌的柔弱小黄莺,她是国主亲自选进银鹰的新秀指挥官,她是振翅的雄鹰,利爪上沾满了敌人的鲜血,她在军校里受过的训练使她奋勇杀敌的同时,保持着绝对的理智与冷静。她命令大金帐的守军将城市里的妇孺老少集中撤退,不参战的普通百姓有秩序地向后方安全地带撤离,想要携带家产的人遭到了制止,他们抱紧孩子,尽管损失点钱财,但没有发生任何踩踏事件,冲入居民区的敌军气势汹汹,想要来一场杀人游戏,但扑了个空。
城市里的焰火只是个假象,大金帐早有准备。
于是敌军愤怒了,他们扑向对面的指挥官,那个大漠外来的女人有着大漠妇女比不了的柔嫩肌肤,南方婉约的少女即使进了军队,依然肤白貌美,所以在敌人眼中,这是他们的第一个战利品。
银鹰迅速向内收缩队形,突入其中的敌军形成一把楔子,随着指挥官的位置变动紧追不舍,噗地一声,噗噗噗,一片密集的响声——
一排陷阱架子从地面弹起,第一排敌军从马上摔落。
每个文明的演进过程大体相似,细节迥然不同,褚襄早就见识过本土的“机关偃术”,与他来处相比,这里的机关术大面积应用,只差一个蒸汽机,褚襄就能让整个唐国瞬间变成工业化国度。
他来的世界也有过机关术、偃术、木牛流马的传说,但那玩意儿只是传说,而在这儿,蓝珏一个招贤榜贴出去,一大堆机关术士自报家门,冲到王宫去各种炫技。现在地面上这种夹子就是机关术的造物,它们被土石和沙地掩藏,几乎不需要费心伪装,一小片沙土就能将它们的痕迹掩盖,人走过去毫发无损,重量达到马匹的程度,就会瞬间激发机簧,发射出来的麻醉针由离未庭提供配方,唐国第一军校军医系操刀改良,原本是改良急救用麻醉药的失败产物,但应用于前线,却可以让敌人中招的部位迅速麻痹,虽然起效时间短,药效过劲儿太快,但想一想,这事儿可是发生在战场上的,战场瞬息万变,几秒钟的时间弓箭手可以一套连发精准命中士兵的要害。
大金帐的侍卫站在银鹰背后,他们手中的沉重铁弓需要极大的力气拉开,上箭时间很长,但每一发威力巨大,从半空坠落的利剑能从头到脚洞穿骑兵。
冲入城市的敌军悍不畏死,并不会因此减缓进军的步伐,因为不成功便成仁,他们的绿洲大本营已经被古牧带人围了上去,谁先赢得胜利,占领对方大本营,谁就笑到最后。
他们踏上王宫台阶,他们接近了守军指挥官,他们已经看清了那个女性指挥官脸上的汗珠和额头上的花。
忽然间,空气中传来奇妙的震颤。
月光在这个时候亮得惊人,一道银色的影子从大金帐里飞出,那东西真大啊,通体都是银白的颜色,反射着月光的冷色,轻巧地划过半空,然后——
它俯冲了下来!
在惊呼声中,那银鸟划过巨大的抛物线,一排头颅冲天飞起,无论是人的、还是马的,银鸟的翅膀切割血肉,就像划过空气一样简单轻松。
“那是……神鹰?”
那东西的确长得像神鹰,天神的神鹰有着银色的身躯和羽翼,在银鹰指挥官举起的那面旗帜上,就画着银色的神鹰,大漠的武士在看到的时候相当愤慨——区区一群外来人,居然敢举起银鹰的旗帜?
现在,他们看到银色的鹰从这群战士身后飞出,张开羽翼和利爪,扑向他们的敌人。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同一时刻, 大漠绿洲和唐国都城同时发生了交战。
这一切在相同时间内进行,谢知微不再是那个能够详细掌握母舰每根螺丝钉的中央控制,他的本体被限制在一把战刀里,所以他的控制力也被局限在了这里,看不到战场全貌让谢知微稍有些慌张, 不过褚襄笑了笑安慰他:
“知微, 这就是一个正常人的视角, 虽然没有大局在握每个细节尽在手中的优势, 但其实也挺刺激的。”
谢知微叹气, 叹完气之后想起,我一个AI我又没有肺, 我为什么要叹气呢,唉。
与他相比,蓝珏与褚襄相隔千里,却有着惊人一致的表现,他端坐在大殿之上, 面带笑容,仿佛对正在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 一片喜气洋洋地接受着各方势力的新年祝贺。
令人心惊肉跳的厮杀藏在新年焰火里,子夜过去, 宴席接近尾声, 跳舞的舞者和负责演奏的乐师们已经硬着头皮, 把节目循环了第二遍了, 但是蓝珏丝毫没有宣布散席的意思, 大殿周围不知何时站满了军校的学生们,他们穿着新做的统一军礼服,英气勃发,按照军校的训练,他们手端军帽的姿势都如出一辙。
已到凌晨,家家户户的庆祝活动也差不多了,真正有毅力守岁到天亮的只剩一些热衷胡闹的小孩儿,此刻一个个被家长拎回卧室,并且吓唬他们:“一宿不睡就不长个子了,个子不够高第一军校不要你!”
如此,被掩盖的喧闹显露了出来。
舞乐声停止了,带着肃杀气息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半身染血的卢渊提着刀,大步走入,于是蓝珏终于放下了手里的酒杯。
他走到台阶前,没有下跪磕头,而是抬起手,行了怪模怪样的新式军礼,然后他挺起胸膛,太过年轻的少年还不太会掩盖自己那点小小的得意,他高声说道:“报告国主!今夜在军校滋事的一干人等已全部拿下,押在军校广场上,等候国主发落!”
在场的贵族中,有几人直接腿软,一脸灰败地瘫倒在地。
于是蓝珏也毫不吝啬他的夸奖,他拍着手站起来,大声道:“做得好!”
卢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忍不住把尖俏的下巴抬得高高的。
蓝珏这不算夸奖完毕,他甚至当场就说:“所有守卫军校的学员、军官,记集体一等功一次,本月月例三倍,其中,学员卢渊指挥得当,沉着冷静,个人记二等功一次!”
这一套军功赏罚制度是随着军校建设、军队改制一并推广出去的,参军报国成为一种荣誉和责任,而不再仅仅是“乱世里谋生混饭的行当”,一旦立功,除了荣誉,实实在在的物质奖励也会发给士兵本人及其家属,不过对卢渊来说,他还真不在乎物质钱财,他是从黑煤窑里掏出来的,捡了一条命,能活一天都是赚的,他所得到的最大奖励,是认可和希望。
那些作乱不成的老贵族们自己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暴露,此刻忙不迭地爬了出来,急急忙忙叩首,口中不断高呼:
“臣有罪,臣罪该万死,求国主开恩啊!”
“国主,老臣糊涂……老臣糊涂啊!”
“臣是受奸人蛊惑!”
其中,原本西唐国的左将军朱世楠已经汗如雨下,惊怖欲死。
当初与叛乱的蓝王叔合谋的军方力量,就是这个左将军在背后支持。只不过蓝景东窗事发时,他比较沉得住气,所有与蓝景的联络全部都是看过销毁,而且一直都是幕后出招,没有亲自上阵,所以蓝珏平乱的时候收拾了蓝景,把这位王叔扔进了大牢,但实打实能定左将军罪的物证、人证,却是一个都没有。被当枪使的蓝景好抓罪证,这个隐藏起来的老狐狸确实一直没法动。
碍于他老将功臣的身份,蓝珏不是那种说风就是雨、不讲理不看证的暴君,所以他仍然好端端地坐在他左将军的位置上。虽然没有实证,但所有的情报都指向了他,他若是还以为蓝珏会重用他,那也就是真的傻了。所以在军制改革的时候,朱世楠作为老派将领的代表,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蓝珏,试图维护他原本的利益,帝都曲凌心递出橄榄枝,他也是最积极的一个。如今彻底失败,那些被抓的都是他们的私军,但并不是个个都有死志,只要蓝珏随便拷问一下,立刻就会把他们的罪证坐实。
蓝珏虽然骁勇善战,但重情义,朱世楠心下一横,不住地叩首,也不狡辩,坦诚自己的罪过,并且称:
“臣一时蒙了心,竟然做出如此荒唐之事……只是臣实在老迈愚钝,不及国主英明,始终没能理解军制改革的真谛,这才让小人钻了空子,误以为国主此行急躁冒进、有损国体,所以才一时走错了路啊!”
蓝珏心平气和地点了点头:“嗯,可以理解。但是本王并不想听你们哭诉苦衷,如今新唐国已定,你们所犯罪过也有了法条可参考,到时候如何定罪,就看审案法官如何定夺了。”
谋逆叛乱,搁在哪国律例里都是重罪,荣华地位是再也保不住的了。
朱世楠心如死灰,十二卫禁军呼啸而入,将所有犯事的贵族们全都带走押了起来。
新年夜这些事儿,最激进的反对派贵族被拿下,顾临之手底下的官办报社正正经经在《唐国周报》的首版头条刊印了最新通告,其中对军校生英勇杀敌、保卫国家的事迹大肆表彰,还印了卢渊接受表彰的肖像画,然后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所有试图破坏唐国百姓生活的敌对势力都不会得逞。
百姓刚刚度过一个灾年,又经历了战争,现在需要一点好消息。
贵族阶层里,也并非人人都立场鲜明,很多老贵族对于蓝珏的新政都持观望态度,但一听说那些贵族集体下了狱,听说还有严惩,不少老臣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