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赎罪(奇幻)(22)
封哲死后,唐成宇也人间蒸发了。
封晴清醒之后因为情绪原因直接休学,后来出了国休养,而封哲的继母则陪在她身边。
封世言因为不雅照的丑闻沉寂了一段时间,现在正在逐渐恢复正常工作,但公司方面似乎又出现了问题。
昔日热闹的封家,现在只剩下空寂落寞。
“失去亲人的滋味怎样?”钟名扬走进了书房,看着坐在书房里的封世言缓声问,“自己孤身一个的滋味怎样?”
利用完了那该死的妖怪,现在的他不需要再掩饰,不需要再压抑自己复仇的冲动。
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复仇的愿望被满足,失去了恨意的他就会被那妖怪吃掉。
但可喜的是,那妖怪竟然和封哲一起消失了。
钟名扬对封哲这个同母异父的兄弟并没有感情,更何况封哲是封世言的儿子,最初去救他也不过是因为这出复仇剧还没排演好罢了。
钟名扬想看到的是同时失去一切的封世言。
就像多年前的钟名扬一样。
“我早就应该猜到,你是以岚和那个男人的儿子。”封世言说。
“没错,我是他们的儿子,那个和你结婚之后恋上了其他男人的女人,你虽然假装大度地放她离开,最后还是出于嫉妒想要将他们一家烧死——”
“但你没有想到,他们的儿子会幸运地活了下来。”
“我没有这样做。”封世言平静地回答。
“你说谎!!”钟名扬激动地扯起了他的衣领否定了他的话。
“我那天确实去见过以岚,但我只是希望她能回家见一下哲,”封世言顿了一下,“当时他生了一场大病,很严重。”
封世言本来以为,封哲会在那场大病里死去。
“以岚答应了,但要收拾一下才能动身,我当天就回去了,但是我没有想到那天就发生了火灾。”封世言说。
“那场火明明就是你放的。”钟名扬红了眼,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
“那场火灾几年之后,我在一个医生的手里拿到了一份心理诊断报告,”封世言说,“你的父亲他生前因为躁郁症一直在进行心理治疗。”
钟名扬的生父是一个艺术家,爱情的浪漫成就了他,但爱情的嫉妒最后也毁了他。
如果说封世言真的做错了,那最错的就是出现在他的面前令他最后的理智绷断,最后导致了那场惨剧。
“你说谎、你说谎……为了掩饰你的罪过你连这种谎话都说得出来……”钟名扬手上的力道越发的紧,却也在颤抖。
他不相信封世言的话,也拒绝接受这个事实。
“知道他们的孩子活了下来之后,我本来打算去找,但是那个时候那孩子已经被送到了其他州的福利机构,因为隐私保护和各种原因,我并没有找到,”封世言继续说了下去,“我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孩子长大之后会来到我的面前。”
他直视着钟名扬,眼神里没有半点闪躲。
钟名扬却松开了他的衣领,后退了几步。
“你的意思是,我这么多年来都恨错了人?”钟名扬像是在问封世言,更像是在问自己。
封世言没有回话,因为再也没必要回话。
他最后看着钟名扬在他的眼前落荒而逃。
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感漫上了心头。
封世言不是没有感情的人,他珍重他所爱过的人、他的家人,他希望他们都能有个好结局,但是事不从人愿。
“我本来想着,如果他伤害你的话,我就杀了他,”忽然有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封世言猛地回头,只看见一个身影在眼前渐渐显现,“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
“父亲。”微笑的熟悉的脸,却浑身都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第四十五章
“还是说我应该叫你‘爸’,”他轻皱起眉看似思考了一下,“这样会显得亲切一些?”
“你是哲?”封世言不确定地看着眼前的人,这人虽然和封哲长着一样的脸,但给他的感觉总觉得和封哲有哪里不一样,而且封哲明明已经……
“当然,”他反问,“我不过离开了一段时间,这么快就被遗忘了?”
封世言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臂——
能清楚地握住,并不是像幻影一样穿透过去。
“怎么了?”封哲看着封世言的手。
“你还活着……”封世言说。
“活着是什么意思?”封哲却问。
“我以为是我的幻觉,也以为世上真的会有鬼。”封世言说。
“我当然不是鬼灵这种东西。”封哲笑了。
封世言深觉疲惫地垂下了眼睑,但手始终紧紧抓住封哲的手臂并未放开,他总觉得只要他一放开,封哲又会像幻影一样散去。
封哲的视线却掠过他望向了他身旁的电脑。
“公司又有问题了?”封哲问,“又是那个王琛吗?”
“我会处理的。”封世言说,现在的他不打算和封哲谈论这些。
“不用,我现在处理掉就好。”封哲微笑地说。
封世言忽然手上一落空,再抬头,眼前什么人都没有。
难道,这些都是梦吗?
如果现实是一场噩梦,那为什么还不让他醒来?
简天祺睁开了眼看着空茫茫一片的天花板,意识混混沌沌的分不清时间。
现在是什么日子?是什么时间?这是哪里?
他不想去思考也没有力气去思考。
抑郁的情绪过于明显,他的家人轻易知道了他对封哲的感情,却没法去指责他,也没法去指责一个死人,只好期盼时间能够冲淡这些感情。
只有简天祺知道,和封哲有关的一切是永远都不能从他的脑海里磨灭的。
但是现在的他只剩下记忆了。
想过死,被抓住肩膀吼着提醒他还有家人;想过借助药物遏止痛苦,也被阻止了;想过像活死人一样苟延残喘下去,却没法停止去想封哲,一想起就没法停止眼泪,直至哭累了昏昏沉沉地睡去。
周围的人总在耳边说,坚强一点吧,活着的人为了让死去的人放心应该更好地活着……
但是他甚至不知道封哲为什么会去寻死,又怎么知道他会不会放心?
谁能代替死去的人说话?谁都不能。
或者等时间长了他能逐渐学会掩饰自己的悲伤,但现在的他只想要亲眼看着封哲,亲手抓住他,亲口问他所有所有的一切。
但这永远都不可能实现了。
“阿哲……”想到这里,简天祺又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酸痛的眼睛再次被满溢而出的眼泪浸湿。
“眼睛都哭肿了。”忽然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拭去了简天祺眼角的泪。
简天祺身体一颤,几乎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声音,但落在脸上的触感是真实的。
他的目光向旁移去,对上俯视着他的视线——
所见的那眼睛里是深邃的黑,脸上的温柔则像从前一样。
是、是封哲。
简天祺的脑袋一片空白忘记了话语,只怔怔地睁着泛红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人,身体却因为激动而下意识地止不住颤抖。
“怎么不说话……”封哲看着简天祺的样子,表情不禁显出一点疑惑,可疑问刚一出口,手腕就被用力地拉住夺去,而刚刚还躺着的简天祺则已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封哲的眼前一暗,就被猝不及防地抱了个满怀。
“不要离开……不要离开我……”简天祺的声音在封哲的耳边响起。
来不及追问缘由,来不及渲染自己的思念,只来得及表达这原始的赤.裸.裸的情感。
他身上的颤抖毫不保留地传递到了封哲的身上,于是封哲的脸上的那点疑惑就变成了怔然。
封哲稍稍拉开了与简天祺的距离,捧着那张满是泪水的脸,看着简天祺那随着情绪轻动的眼睫和微颤的唇,这一刻,封哲觉得这情感仿佛有了形状有了触感。
爱意,恨意,这些本来对他而言虚无缥缈的东西仿佛有了实体一样,而他终于可以确切地触碰到。
原来,这就是“完整”。
封哲阖上眼靠近过去,吻上了那张唇。
而后,那吻从唇上,到脸上,到额上,再到身上……爱意交汇流淌,似乎再多的缠绵都无法填满这段时间的空虚落寞,唯有不断以相互依偎的方式去诉说,去倾听,去成为彼此的唯一。
有人敲了房门,却没有得到回应,于是外面的人开始尝试破门而入,可无论他们怎么用力都打不开门,甚至连声音都传不进来。
直到身下的人因为爱欲的疲累而睡去,封哲才稍起身来,抬手指间一缕黑气穿透房间而出,外面的人便都一个个安静地倒了下去,再一勾手指,门就自动打了开来。
唯独留了一个人清醒。
门外,顾清源诧异地看见简天祺的家人佣人全都倒了下去,他立即蹲身下去探了探鼻息,发现幸好只是昏睡。
一股不祥的预感却铺天盖地般从房内蔓延开来,他起身望向那缓缓打开的门内,最后只看见了昏睡在床上的简天祺,和在他身上的一个熟悉的身影。
“封哲。”顾清源缓缓唤出了这个名字,尽管他已经见证过封哲的死。
“‘封哲’吗?作为人类时的名字也有点用腻了,又或者,”那人微笑地道出了另一个名字,“你现在可以叫我‘黄泉’。”
第四十六章
楼下的电视里正播报着新闻,声音直接传了上来。
“今日早上富恒地产一名职员在富恒大厦发现一具男尸,死者的头部、四肢和躯干完全分离,初步鉴定为被外力强行扭断,警方确认死者的身份为富恒地产的董事长王琛,详细结果有待警方的进一步调查……”
“你明明已经死了。”顾清源说。
“死是什么意思?是指肉体的毁灭?就好像将人当成玩具一样一下一下地拆开?”他问,“如果把拆开了的人再拼装回来的话,那这个人又活了?”
他说着无法让人理解的话,话语里并没有把人当成人,脸上却也没有任何过度的表情,只有纯粹的疑问。
顾清源无法回答这些话,这一刻他只知道,眼前的人很危险。
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即从这个危险的境地逃离,可下一秒,他的视线就下意识地移到了简天祺的身上。
现在简天祺还昏睡在那旁边,他不能自己离开,他要带着简天祺离开。
“对了,我不在的话,你就可以夺走天祺了吧,”封哲自然察觉到了顾清源的视线,他循着顾清源的视线垂下了眼睑望向简天祺,“这段时间你们一直在一起吗?”
依然没有得到应答,他手忽地一抬倏然从指间而出的黑气直接冲向顾清源,随即猛地将他缠住扯了过来,封哲的手紧紧扼住了顾清源的喉咙。
“回答我。”封哲直视着顾清源的眼睛。
“我们……只是朋友。”从被几乎扼窒的咽喉里,顾清源艰难地吐出了一句话。
但他的表情透露的不是掩饰,不是害怕,而是遗憾。
即使封哲死了,简天祺也没有任何接受其他人的意向,简天祺的心里始终只有封哲。
顾清源没法在看见简天祺那样伤绝的表情之后还趁虚而入,他不愿意看见简天祺变成那样,他只想要简天祺变回从前开朗的样子。
——“阿哲他告诉过我时间是可以倒流的!那个叫叶一的人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