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面旅者（总攻）(88)

　　这几天跟陆离在一起，忧虑痛苦，悲伤绝望，欣喜若狂，这些大喜大悲的情绪轮了个遍。今天又被陆离反复折腾，体力几乎耗尽，如今再被灵丝蚌剧烈刺激，整个人就崩溃了。
　　陆离默默地看着长生。
　　他躺在地上，脸色白得像个死人，浑身上下遍体鳞伤，不住地微微颤抖。他的手无意识地握紧胸前的一个吊坠。
　　那个吊坠陆离早就看见了，是当年他们去陆爹藏宝地时，路过一个挺出名的景区。他们在景区游玩，陆离顺手买了个吊坠挂在长生的脖子上，是个小小的金属镂空雕刻，上面刻了陆离和长生的名字。做工粗糙，价格低廉，只是买了玩儿的。
　　陆离曾经送过长生很多礼物。但是长生当年离开的匆忙，什么都没带。而仅剩的这条廉价的吊坠居然一直戴到现在。
　　陆离长吁了一口气，压下心中泛起的酸涩。
　　自己能眼看着长生根基崩毁，缠绵病榻而死吗？
　　陆离深深凝视长生的脸，这个人，陪着他走过了十一年，给予他陪伴，温暖，曾经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存在，又带给他最大的伤痛。
　　但是，他仍然不能看着这个人就这么死去。
　　他去拿长生握在手中的吊坠，长生却攥得紧紧的。陆离轻声道:“长生，放手！”
　　陆离的命令对于长生的影响毋庸置疑，即使昏迷了也照样有用。
　　长生英挺的双眉紧皱，他想松开手，又不想放开，不安地握拳，口中低喃:“小离……不……”
　　陆离轻声道:“我在这里……你先放手……”
　　长生听到这句话，神情立刻变得舒展，他乖乖松手，重新安静下来。
　　陆离收起了吊坠，一会儿为长生治疗，不小心就会毁了这东西。
　　他深呼吸一下，这里隔绝了小世界的联系，自己的想法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他默默念诵了几句话，长生身上立刻浮起银色光芒，一块小世界碎片和一棵银色的艾斯比树从长生身上飞出来。绕着陆离欢快地飞舞。
　　陆离闭上眼睛，心神沉静下来，与自己的小世界沟通，片刻过后，这个空间的压制之力有所松动，在陆离心神联通小世界那一刻，银色的艾斯比树和小世界碎片出现在了陆离的世界中。
　　艾斯比树立刻如同回归故乡一般，扎根在世界东部的那片荒芜土地之上。小世界碎片也紧跟着融入。
　　接下来这片巨大的荒芜土地就开始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土地的面积增加了一倍，无数灵山秀水纷纷出现，肥沃的黑土长出大量泛着七色光芒的灵花异草。自动结成的种种自然宝物闪烁着瑰丽的光华。雨后新虹下姿态悠闲的灵禽异兽优雅地踱着步子。
　　离合上尊几百年的积累非同小可，荒芜的不毛之地转眼就成了仙气氤氲的灵山福地。
　　艾斯比树活泼地抖动着银光闪闪的枝叶，发出悦耳的叮当声。
　　陆离心神前所未有地平静安稳，毕竟之前他的小世界是缺了一块的。如今各归各处，他觉得自己的阶位也提升了不止一阶。
　　这几天他的心浮气躁，除了情感的原因之外，小世界一直感应到缺失碎片，却收不回来也是重要原因。
　　陆离睁开眼睛，发现长生的情况已经改善许多，他依然睡着，却是那种非常平静安宁的睡容，像是久经风霜的旅人终于回到温暖的家中，疲惫又安心。
　　长生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他听到清脆的鸟鸣，阳光透过树梢洒在他脸上。凉爽的晨风丝丝缕缕地吹过。鼻端是清新的泥土气息掺杂野花的淡香。
　　他觉得身上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好像沉疴尽去，头脑清明，五感分外清晰敏锐。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条厚毛毯上，身子依旧赤裸，盖着另一条毛毯。他的身上干干净净，所有的伤都处理过了，屁股虽然还肿着，但上面清清凉凉，显然涂了极好的药膏。后穴依旧有些胀痛，但是已经比昨晚好了许多。
　　他的心难以抑制的怦怦乱跳，这一切只能是一个人做的。突然之间，他发现自己的艾斯比树已经回归了陆离的小世界，他的身体伤势尽去，除了还有些虚弱之外，宛如重获新生。他一下子坐起身，不小心牵动了身上的伤处，他皱皱眉，也没有理会，锐利的眼神迅速地四处寻找。
　　转头就看见了陆离。
　　他正小心翼翼地看着一锅粥，在几块石头垒成的土灶上煮粥可不是容易的事。
　　长生眼睛紧紧黏在陆离身上，陆离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很平静，没有了这几天的烦躁郁愤，看起来就像记忆中的那个娇气又单纯的少年。
　　不！不一样！比那时的陆离更好看，更让他心动。
　　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蹦出来，恨不得融化了，把陆离紧紧包裹起来。
　　陆离察觉他醒了，抬眸望过来。对上那双幽深的黑眸，长生情不自禁地有些胆怯。他实在是被陆离吓坏了。
　　“醒了，起来吃饭。”陆离的声音淡淡的，虽然不热情，却也没有了前些日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哦……是……”长生傻傻应是，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陆离在叫他吃饭了，这是什么意思？他可不可以认为，陆离是原谅他一点点了？
　　长生匆忙起身，毯子滑下，露出光溜溜的身体。他神色有些羞赧，抓住放在身侧的衣袍，一件件穿起来。
　　“小离……”他坐到锅灶边上，高大的身子缩在一起，小心翼翼地看着陆离，低声唤道。
　　陆离一偏头，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两秒，然后递给他一碗粥:“喝吧，里面有药，味道差了些。”
　　长生手有些发抖地接过那碗粥，迫不及待往嘴里灌。
　　“烫……”陆离刚说出一个字，就发现长生已经把那一小碗又苦又烫的药粥面不改色地吞下去了。
　　长生是超越十二阶的掌控者上尊，一身铜皮铁骨，这点小热度，根本伤不了他。
　　长生两手端着碗，老老实实地坐着，不敢说话也不敢动，生怕再惹恼了陆离，打破这好不容易出现的宁和氛围。
　　“多喝点粥，对你有好处。”陆离干脆把勺子塞到他手里。
　　“哦……是……”长生连忙拿着勺子舀粥，乖乖地喝，眼睛却期盼又忧惧地看着陆离。
　　陆离叹了口气，长生端着碗的手立刻僵住，他有些惊惧地看着陆离，生怕陆离下句话就是让他滚，这一早上的和颜悦色只是分手礼物。
　　“长生，”陆离看他战战兢兢，粥也喝不下去，干脆开口道，“说说我们的事吧。”
　　长生立刻放下碗，上身挺得笔直，颜色浅淡的薄唇划出僵硬的线条，神情冰冷凝肃，一双眼睛紧盯着陆离。气场弱一点的人在他的目光下都挺不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在向陆离兴师问罪呢。
　　但是陆离知道，他只是太紧张了。
　　“我承认，摆脱不掉你对我的影响，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陆离的神情平静中带着冷凝，说出来的话让长生双眼泛出喜悦，又有些不确定的惶恐。
　　“但是……”陆离沉吟着。
　　长生的心吊到了嗓子眼，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陆离的嘴唇，生怕里面冒出什么绝情的话。可是他什么都不敢说，只能像一个罪人一样，被动地听从陆离的判决。
　　“我虽然放不下你，但是也已经没有力气像以前那样对你全心全意了。”陆离的神情有些冷漠，“我之前说的话也不是故意刺激你，年少时期的感情，纯粹炽烈，但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我也找不回来。”
　　长生眼睛一黯，里面翻涌着难以言说的痛苦，旋即他又抬头，坚定地看着陆离的眼睛:“小离，我知道的，”他想去拉陆离的手又不敢，尝试露出微笑，可惜失败了，“这么多年，能再见到你已经是邀天之幸。即使你对我没有感情，我都不会放弃，更何况……没关系，只要允许我跟在你身边，就行……”
　　陆离乌黑的瞳孔仿佛有幽暗的流光涌动:“我身边不再只有你一个人。”
　　长生低下头，拳头紧攥，片刻后又抬起头，低声道:“我明白，总要付出代价，这是我必须接受的惩罚。”
　　陆离摇头，声音淡淡的:“他们不是对你的惩罚，他们每一个都比你更加无辜，是你牵累了他们。”
　　长生咽下心头的苦涩，低声道:“是。”
　　他期盼地看着陆离，颤声问:“那……我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陆离瞥了他一眼:“先在家门外站着吧，表现好了再让你进来。若不是你的身体就要崩溃了，哪有这么容易……”
　　长生唇角翘起来，眼中泪水却滚滚而下，他不由分说拉住陆离的手:“嗯……我……我一定……好好表现……我……”最终哽咽得说不出话。
　　陆离没有甩开他的手，抬眸望向蔚蓝的天际，既然放不下，就弄回来慢慢收拾，对一个人，一件事耿耿于怀实在是累，他是最不喜欢吃苦受累的人呢。

　　第86章  旧友

　　“小离，你累不累？我背着你走吧。”长生眼中带着明亮的喜悦，声音轻快地问。
　　“不累，你怎么这么多话，就不能老实点吗？”陆离没好气地回道。
　　“哦……”长生被训了，唇角却微微上翘。
　　这时两人正在林中穿梭，朝着这个空间的核心位置处走过去。长生一会儿走在陆离左边，一会儿走在陆离右边，一会儿又到前边去倒着走，99％的时间，眼睛都放在陆离身上，光凭一个人就产生了围观的效果。
　　他像一个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回最珍爱之物的少年，身上属于离合上尊的的那股严肃沉稳，威严高冷完全不见踪影。
　　陆离觉得给他插上翅膀，他就能飞到天上去，一会儿排成人字，一会儿排成一字。
　　就这么片刻的功夫，他又悄悄把手伸出来，企图去牵陆离的手。
　　陆离一下把他的手拍开，两个大男人手牵着手走在森林里，就算他是弯的，也觉得很奇怪好吗！
　　长生情不自禁地微笑，无论陆离做什么，只要是跟他互动，就算揍他一下，他也觉得开心。
　　陆离被他那笑容晃得眼花，长生长得太好，这么真心实意笑出来的时候，简直让人目眩神迷。
　　陆离别过眼睛，看他笑的那么灿烂，陆离心里又有点不平衡，就想折腾他，冷声道:“在不老实，就用这个把你锁上，再系上一根绳，牵着走。”他的掌心出现了一枚精致的锁阳环。
　　长生看了一眼那东西，眨眨眼睛，笑得无限包容:“行，你想玩就牵着我走吧。”
　　“是脱光衣服，被我牵着走。”陆离恐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