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扭的瓜很甜(19)
殷裘瞥了他一眼,配上他微扬的嘴角看上去像是嘲讽。
殷让有种心虚的感觉,殷裘明明什么都没说,他却仿佛听到对方在说“你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不是的,大哥……”殷让摇了摇头,他不知道心里为何如此慌张,好像不说点什么他真的就失去了,“我、我可以等他醒来,一直等下去。”
殷裘用一种轻飘飘的语气说:“他要是这辈子都不会醒来了呢?”
殷让一大堆话顿时像是被卡在喉咙说不出来。
这时殷母睁眼,她早就醒过来,冷眼看殷裘说:“那你就要让所有上流社会的人知道殷家大少爱上了男人,并要娶植物人做老婆对吗?”
殷裘依旧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说:“我会让报纸写爱人出车祸成植物人,殷家大少不离不弃择日完婚的报道。”
殷母再好的涵养在这一刻也忍不住爆发,她抄起床柜旁的一个水瓶砸向殷裘,后者偏头躲过去,只见他转身对殷让说:“照顾好妈。”
殷母又气急败坏的指责殷裘不孝,还把气撒在殷让身上,对他说千万不要学殷裘这个疯子,把自己儿子形容成疯子,可见殷母多么愤怒。
殷让神情恍惚,他看着殷裘一步步离开的背景,他的大哥一向如此,在父亲去世公司受到重创时扛起来重振旗鼓,很多大事上他都是杀伐果断的。
就连结婚这种事,哪怕对方可能一辈子醒不来,他都非要娶了,殷让有种感觉,就算顾言俞死了,他的大哥都能让人抬着他尸体把婚礼办了。
疯子吗……殷让嘴里喃喃道,他是真的很羡慕大哥这样的疯子性格。
殷裘重新回到顾言俞的病房外,此时只有顾母一人坐在外面守候,见到殷裘过来,她脸上有担心和忐忑。
“伯母,伯父去哪了?”殷裘问。
顾母红着眼说:“他回家拿点衣服和生活用品过来医院,毕竟要长期照顾言俞。”
殷裘只是应了一声,随后坐在顾母身旁。
顾母终究没有殷裘的耐性,她叹了口气说:“小裘,你是一个好孩子,你已经向我们证明了你对我家言俞的感情,剩下的就不麻烦你了。”
顾母觉得如今他儿子变成这样,她不愿意连累殷裘。
殷裘伸手握住顾母的手说:“伯母,我并不是因为言俞变成现在这样才说结婚的,再很早之前他便是我认定的人,无论他遭遇了什么。”
“无论他会不会醒,他都是我的爱人,而你们也是我爸妈,”殷裘温柔的笑了笑,“就是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多个儿子一起照顾言俞。”
顾母已经泪流满面,她这一刻真的觉得她儿子没有看错人,她点头,内心祈祷他家儿子能醒过来,不要负了这段深情。
殷裘被连环杀手绑架和险些因为车祸而丧命的消息还是上了报纸,殷裘毕竟作为集团的掌权人不可能对所有发生的事情避而不谈,他应付着媒体和一些合作人的问候,另一边警方那边有关白楚华的消息他也时刻打探着,在听说白楚华目前被关押在一所监狱里,他特意去看对方。
殷裘提前打过招呼,监狱的狱长对他很客气,和他握手后便吩咐狱员把白楚华带出来,另外他被请到一个探监专用的房间里。
很快殷裘就隔着玻璃见到被五花大绑的白楚华,后者手脚都被绷带缠住,眼睛被黑布蒙住,连嘴上都带着口塞,完全已经认不出是那个长着一张娃娃脸的人。
这副装扮殷裘说不上陌生,很久以前他也曾被当做危险人物被这样对待,他挑眉问那个狱员:“他在这里不安分吗?”
狱员看白楚华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堆垃圾,他说:“这疯子怎么可能安分,我们这有个狱员被他咬掉了耳朵,好在后天就要把他转移去精神病院了。”
殷裘瞄了一眼面前的电话说:“我这样和他说话他听不到吧。”
狱员毕竟有狱长的招呼在先,他对殷裘很客气,他说:“你用电话和他说,我会把另一边话筒放在他耳边给他听,不过他有自残倾向所以口塞不能拿下,希望殷先生体谅下。”
殷裘点头:“没有问题,我只是有些话想对他说。”
狱员示意对面的同事把话筒抵在白楚华耳朵旁,而他十分贴心的退出房间,留殷裘一人在那。
殷裘拿起话筒,注视着白楚华说:“是我。”
白楚华手脚被绑住,眼睛看不见,唯一能听见声音,他光是听见这两字就全身动了一下,带口塞的嘴巴像是想说什么。
殷裘眸色暗了下来,房间上小窗口投进一道光在他脸上,俊秀的五官在暖光下十分安静美好,他声音也是温柔的,他继续说:“我是特意来看你的,你这幅模样真让人心疼。”
白楚华被殷裘的声音所蛊惑,他当时确实就是抱着得不到就毁掉的心思去撞殷裘,现在殷裘来看他,会不会是顾言俞死了,所以他回心转意了。
被心里这份期待所致,白楚华呼吸都刻意慢下来,想多听听殷裘的声音。
白楚华被蒙上黑布的眼看不见,他看不见殷裘眼中实质的暗色,温柔之下深藏的冰刃正在朝他刺去。
殷裘说:“你没办法看到我和顾言俞的婚礼了,真遗憾。”
白楚华脑袋一嗡,他好像听到殷裘说了什么,可是他怎么突然记不起来了。
婚礼。
这个字眼突然疯狂浮现在白楚华的脑海里,他甩头想抗拒,可是这一刻他好像看见殷裘和顾言俞身穿结婚礼服,正笑着看他。
不,我不允许!白楚华突然整个身子剧烈动起来,狱员一时间没有按住他,白楚华从椅子上摔倒在地,却像一个蠕虫一样只能躺在地上做无谓的挣扎。
狱员将话筒放一边,刚想弯腰把白楚华重新扶起来,这时他嘴里的口塞因为挣扎松动而掉了,白楚华一获得说话的机会就大声喊:“殷裘!我算什么!我算什么!!!”
白楚华吼出来的声音很大,甚至惊动了守在外面的狱员进来,口塞被重新带上,狱员看他情绪太激动让人拿镇定剂过来。
白楚华嘴里不停发出“呜呜”的声音,想让狱员把话筒重新给他,他还没有听见殷裘的回答。
狱员进来时殷裘还拿着话筒在手边,他小心翼翼说:“殷先生,犯人现在情绪太激动,您要是还有话不如明天再来?”
“不必了,”殷裘把话筒放回去,嘴唇弯了弯说,“我已经把该说的话都说了。”
“那就好,那就好。”狱员在殷裘面前都下意识让自己斯文点,心想殷裘能在谋杀他的凶手面前保持平静是何等的气度,真不是一般人。
系统也问了他,在他眼里白楚华算什么?
殷裘起身时看了一眼被注射镇定剂昏睡过去的白楚华,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面具。
殷裘:“大概就是等待处理的垃圾吧。”
第二十七章
三天过去了,顾言俞没有醒过来,但是他的伤情基本稳定,在殷裘授意下顾言俞被转到单人病房治疗。
殷氏集团的掌权人被绑架这条重磅新闻众人还没有消化完,很快又有了更加爆炸的消息出来。
殷家大少要娶一个男人!据说还是对方因为车祸成了植物人。
殷裘的保护工作做的很好,媒体们都没能找到顾言俞所在的医院,明成萱还是问了殷让才知道地址过来,病房内顾言俞依旧是睡着的样子,而殷裘把这里当成了办公室,正用笔记本进行视频会议。
明成萱见状没有唐突的出声,而是站在角落静静等待,视频里与其说是在进行会议,倒不如说是针对殷裘的批斗会。
殷氏的股东们纷纷抗议和指责殷裘结婚的事情,这对于公司股票会有十分严重的影响。
而殷裘只是笑眯眯的不断用“合法婚姻”来回复他们的话,到最后关掉视频,殷裘好似也松了一口气,嘴里嘟囔了一句:“都是些老古董。”
明成萱也是难得见到成熟稳重的殷裘说出这话,忍不住笑出声。
殷裘听到声音回头,见到是明成萱时笑了笑说:“你来了。”
明成萱应了一声,她走上前看顾言俞,对方脸色还算不错,身上衣物也是干净的,看来殷裘把他照顾的很好,她问:“医生怎么说?”
“也许下一秒就会醒来,也许就这样睡一辈子。”殷裘耸耸肩说。
看殷裘语气轻松的样子,不知道的以为顾言俞是小伤,可他越是这样风轻云淡,就越是代表了他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他就这样守着一个可能永远醒不过来的人过一生。
明成萱光是这样想想就红了眼,她不像殷裘可以把真实情绪都藏的好好的,她还没有彻底放手对殷裘的感情,也学不来殷裘的风轻云淡,她嗓音中已经有了难以抑制的哽咽:“为什么……非娶不可?”
很多人问过殷裘这个问题,也包括系统,但是殷裘的回答永远都是:“他是我认定的人。”
明成萱抹去眼角的泪水说:“人的一生很长,你凭什么这么肯定不会某天觉得厌烦了,觉得他是个累赘?”
“我不会的。”殷裘说。
明成萱步步紧逼:“为什么?”
“因为我是殷裘啊。”殷裘说这话时候带着自信和坦荡。
是啊……他可是殷裘,能无情拒绝她的人,能不顾所有人反对娶顾言俞的人,又怎么会喜新厌旧,轻易变心呢。
明成萱勉强的笑了笑:“我好像……又被你狠狠拒绝了一次。”
“对不起。”殷裘除了抱歉也没什么能为她做的。
“到时候发喜帖给我。”明成萱说完就故作潇洒的转身走出病房,她刚出来就见到了站在门口的殷让,对方黯然的神色显然已经听到了他们说的话。
“成萱。”殷让低声叫了一下她,他眼底好像有什么东西,只要轻轻一碰就碎了。
“我大哥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
明成萱走上前一把抱住了殷让,抬头叹了一口气说:“大概是……疯了吧。”
殷让像是找到了合理解释一般,他紧紧回抱住明成萱说:“对,他就是疯了,等他回过神里知道他错了。”
“嗯。”明成萱轻声应了一声,他们两人此时都不愿意去想殷裘对顾言俞所做的一切意味着什么。
因为不甘心,才用“失去理智”这点去否认。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顾言俞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殷裘在征求医生同意后把他带回家疗养,只是这个家是殷裘另外买的一套房,自打殷裘对外宣布结婚的消息后殷母再也不愿意见到他。
殷裘也不在意殷母无力的反对,相反他倒是陷入了装饰“新房”的乐趣中,他拿着一张大红色的囍字贴在墙壁,后退几步打量看有没贴歪,突然说:“我以前喜欢红色是因为那是鲜血的颜色,可是我今天才发现原来还有更美的含义。”
系统没有说话,因为它知道殷裘这话并不是对它说的。
顾言俞坐在轮椅上低垂着头,除了胸膛因为呼吸而微微起伏外,整个人像是一个人偶一样安静的坐在那。
殷裘贴好了所有的贴纸后走到顾言俞跟前亲吻了一下他的头,随后半蹲下来看着他说:“我听妈说你喜欢米黄色,所以我买了你最喜欢的颜色作为床单和窗帘,你一定会喜欢的。”
顾言俞当然无法给予他任何回应,而殷裘脸上也没有任何失落,此时门铃响了,殷裘和顾言俞说了一声便起身去开门。
来的人是殷裘的秘书陈目,他手里提着大袋小袋的食材,这些都是殷裘吩咐他买过来的,曾经的殷裘永远泡在公司里,他需要做的除了公事还是公事,自从有了顾言俞之后,殷裘每天就待在家里不出门,工作上的事情都是通过视频开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