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勾能有什么坏心思[穿书](292)
折玉语气带了丝不易察觉的引诱意味,他轻轻弯起眼睛,眸色显得略深些许。
“什么好去处,你的烟雨山吗?我有属于天魔的骄傲,不会与你们小小人类为伍。”
千骨如音冷嗤一声。
“不不,我们烟雨山,如今也有一位骄傲的天魔。未来,他会替代萧澜老狗,成为明烛天的新主。我保证,他对于你来说,一定是个比萧澜承好上千万倍的东家。不会无故让你加班做事,也不用担心他时刻算计你性命把你当小卒使,左右都是明烛十二卫,主是谁,对你来说也不大重要吧?”
折玉抱着白玉酒壶,指尖一下一下在酒壶表面轻轻点着:
“你应当也听过他的名字。”
“什么?”千骨如音大概有了猜测。
“启。”
折玉顿了顿:
“萧澜启。”
“他啊。”千骨如音声音微沉。
三年前,她倒是在缥缈阁同萧澜启打过交道,当时她受萧澜承之命去支援战场,萧澜启则站在人类的阵营,带着一身绿鬼火气势汹汹地杀过来要取她的命。
那次,若不是寒鸮支援及时,她怕是当真得把这条命交代在那里。
她对萧澜启了解不多,只知道他和萧澜承一样,是上任尊主萧澜玥的小儿子,身负上古凶兽梼杌传承,原本该继承他母亲的尊主之位,后来却被他亲哥摆了一道,此后便销声匿迹查无此魔了。
“我不为蠢货做事。”
千骨如音并没有多考虑:
“他能在萧澜老狗手里栽一次,就能栽第二次,我为什么要站一个已经失败过一次的队伍,然后等着萧澜老狗的疯狂报复?我并不傻。”
“不不不,孩子当时年龄还小,什么都不懂,玩不过萧澜老狗很正常。”
折玉实在想笑,他忍了很久才忍住即将弯起的唇角,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一些、可信一些:
“他自身实力很强,如今就算我拿剑对上他,怕也难敌。至于心计……我给他寻了个不错的老师。今日萧澜承选择带你来赤霞城,那说明,他身边能用的人怕是已没有多少了吧?而萧澜启这边有我烟雨山,还有落烧的呼星客,他的赢面已经很大,如果再有你惑音骨灵传承的助力,推翻萧澜老狗,只是时间问题。怎么样,利弊已明明白白摆在你眼前,千骨姑娘,能否听我一言,考虑为你自己寻个新的好去处?”
“……”
千骨如音在原地沉默许久。
最终,她微微抬起眼面对折玉,张了张口,像是想同他说些什么,下一瞬,人却突然消失冲向了花无咎的方向,只给折玉留了一句即将消散在风里的:
“滚蛋,少花言巧语拉我进坑!我不求什么权力富贵,只求个安稳日子罢了!”
抱着白骨箜篌的白衣女子俯身直冲南城墙上的阴魂旋风而去,她宽大的袍袖与衣摆随风飘舞,动作干净利落至极,眼看着就要朝花无咎发起攻击——
折玉微微叹了口气,拔开白玉酒壶的壶塞夹在指间,将它当做小石子般随手掷出。
壶塞以极快速度飞向千骨如音的方向,稳准狠地砸在她后颈,下一瞬,她怀中箜篌消失,她整个人瞬间失了力道,从半空中跌了下去。
折玉从容地过去,接住千骨如音之前还有空伸手接住壶塞把它塞回去。
“好好劝不听,非要来硬的绑了回去。”
折玉摇摇头,长长叹了口气。
他将千骨如音抱稳在怀中,临走时,他看了眼赤霞城南侧的城墙。
城外,明烛天的天魔果真已经撤了,看来,他折玉的名号放到现在也还算有几分威慑力。
但仔细想想,事情似乎还是有些奇怪。
萧澜承为何要如此着急费劲地布赤霞城这场局?因为曾经和花无咎有过过节,所以蓄意报复?
不对,萧澜承并不是那样意气用事的人,他若出手,必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不得手决不罢休。若是主动撤离,也只有两种情况,要么事情超出预料令其元气大伤,要么,他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费心费力闹出赤.毒风这场大戏,看着是要屠城,可待走到人家门口了又掉头回去,临走只抓了个皎月医仙……
等等。
皎月医仙?
折玉眸色一顿,目里浮上一丝了然。
萧澜承此魔,还真是……不可小觑。
总之,赤霞城这次,多半算是无辜为别人家的大戏受了场无妄之灾。
折玉抱着千骨如音,走出几步,恍然发觉,赤霞城阴暗许久的天色似乎洒下了一点光。
原来,不知何时,笼罩赤霞城上空的沉重阴云已经淡去了。
阴魂鬼气被一阵风吹散,隐隐露出其后火一样红的天空。
转头看去,花无咎已在城墙边缘,再退半步,便踩空朝后跌坠去。
他身上红衣染满鲜血,坠落时,身上披满空中赤色的霞光,某一瞬间,竟如火花一般热烈耀眼。
第205章 如释重负
一切都发生得那样迅速,不给人留一点反应的时间。
阴寒鬼气在汹涌过后归于平静,笼罩赤霞城数日的沉重阴云变得稀薄最终散去,城墙上包裹住花无咎的灰色风茧也逐渐消失,露出了其后依旧站立的人。
花无咎手里拿着已经破损的召魂旗,身上的暗红色已分不清是衣料还是血迹,他头顶的金冠已落,长发披散着,踉跄至城墙边缘。
最后一团阴魂在半空盘旋一圈,带着数百重叠在一起的凄厉尖叫俯冲而下,如一支利箭穿透花无咎的胸膛,最终散做万千烟尘消失在赤色晚霞之中。
花无咎猛地吐出口血,他再没有力气,他松了手中召魂旗,整个人立在城墙边缘,微微摇晃两下,终不受控制的朝后仰倒去。
此时正值傍晚,林尽终于看见了赤霞城传说中如火焰一美丽的赤红色晚霞。
那些赤金色的光芒将灰暗天空烧成一片暖色,给整个赤霞城铺上一层暖融融的光,而花无咎短暂沐浴一瞬霞光,便跌落入城墙下灰色的阴影里,只有他赤色衣袍在空中翻飞,短暂燃烧一瞬,落地归于沉寂。
“爹爹!!!”
花南枝声音嘶哑,她艰难地自地上爬起身,踉跄着跑向花无咎的方向。
可她一身蛮劲在关键时刻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她脚步虚浮,跑两步便摔在地上,却顾不上呼痛,只咬咬牙爬起来接着靠近他。
短短一段路,花南枝却走得那样艰难。
她身上的痛感不知是摔出来的伤还是扩散出来的心痛,她四肢并用爬到花无咎身边,手沾上了他身下漫出的血。
花南枝眼里的花无咎,永远是高大伟岸的,他永远那样一丝不苟,用宽阔肩膀包容花南枝所有小性子,为她挡去所有的风雨。
父亲是她眼中无所不能的存在,可直到现在,花南枝才恍然意识到,原来她的父亲也只是个凡人,他的肩膀远没有她想的那样宽阔,他的生命是那样脆弱,脆弱到花南枝捧不起,也留不住。
知道父亲还有花家先祖们做的那些事后,花南枝是怨过、也是恨过的,她想跟父亲要个说法,想跟他闹,或者直接负气离开赤霞城,弃了这赤霞城少主身份也罢,可她从没想过要父亲去死,没想过父亲会比她先离开。
她心中情绪实在太复杂,以至于到了花无咎身边后,她一时竟不知该开口说什么,只有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她知道,父亲这是在救赤霞城所有人的命,知道他这是在替他自己,也是替花家先祖赎罪,可是……
可是……这是她唯一的爹爹啊。
花南枝的视线被水雾模糊,她痛得连呼吸都在颤,后来,她看见花无咎朝自己伸出了手。
花南枝赶紧拉着他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可花无咎满手都是血,他看着花南枝干净的脸颊被自己染上血色,下意识想替她拭去那些脏污,却无意识地将那点猩红越蹭越多。
最终,他还是放弃了。
他重重垂下了手。
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心中其实有千言万语想说,他想给花南枝嘱咐很多很多,在他眼里,花南枝到现在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她好像还只有花无咎第一次见她时那般大小,像个奶团子,会眨眼睛,会冲他笑,会脆生生地喊他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