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卖萌指南(52)

　　李斯脚步虚浮地行走在咸阳宫里, 自韩非服毒自尽后这几日他的眼前总是回放着他们师兄弟二人的点点滴滴, 他与韩非原应是不和的, 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嘛，他们一个是韩国公子，一个是楚国小吏, 他们就算同属荀况门下也本应只是点头之交。可是那一日稷下学宫的匆匆一瞥，令他们的命运彼此纠缠。
　　李斯他都不知道他对韩非的心思到底始于何时, 他们明明本应只是普普通通的师兄弟，就算他惋惜于韩非的才华也不应为他的死如此失魂落魄，毕竟他们早有猜测不是吗？可是，他却控制不住自己每时每刻都在抽痛的心，那是他的师弟啊！那是他才华横溢的师弟啊！那是他所……深爱的人啊！若不是那个人在最风华的年龄猝然离去，李斯都没能察觉他竟然对自己的师弟起了别的念头。可是，即便知道自己的不堪，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思，如果，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如果真有来世，他还能不能再见到他的师弟了呢？
　　始于才华，忠于相惜，日久而生。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李斯明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不对，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明明不该是这样的啊！李斯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明明肖涯说是他亲手给师弟送去的毒药，可是这次师弟明明没有被下狱，也没有触怒大王，他更没有送去什么毒药！可是为什么，师弟就……就死了呢？李斯觉得这几日他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难道这就是无法逃脱的命运吗？
　　李斯失神间没有注意，一头便撞上了自转角而出的人。“嘭——”
　　这并不是碰撞产生的声音，而是……李斯他摔倒了。看到一下子就倒在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的李斯，步履匆匆没有看路以致于撞到了人的肖涯一下子就被吓到了。“李李李斯！你没事吧？没摔到哪里吧？”肖涯焦急地想要弯腰去扶他，却又怕刚刚没注意撞坏了李斯，冒然扶起来可能会伤到他，于是他只能急得原地直打转。
　　原本听到结巴的呼唤回过神来，却又被紧随其后流畅的关切一下子打清醒了的李斯这才反应过来——并不是结巴的就是韩非啊。李斯看到眼前的肖涯微微愣了一秒随即无奈地苦笑了一下，他真是魔障了，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能想到韩非，而且……这位小祖宗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么重要的事他竟然才知道！看来这几日还真是昏昏沉沉地错过了很多事情啊！习惯于什么事情都做的井井有条有所规划的李斯不由微微皱了皱眉，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啊！可是……师弟……
　　肖涯看着坐在地上发呆的李斯一时也有些害怕了，他这是怎么了？该不会他这一不小心一撞把嬴政的大智囊给撞傻了吧？天啦撸，要真是那样那可就夭寿了！李斯要是傻了，谁去帮始皇大大操心车同轨书同文的事情？要知道这些超前的计划的细则可都一直在由李斯负责的！嬴政可没那么多闲心操心这些琐碎的事情，人家现在在忙着和徐福探讨长生呢！是的，最后肖涯还是没能把徐福赶走，想起那个一涉及到求仙问道就像失了智一样的始皇帝，肖涯就不由咬牙切齿，也是够了！不务正业！气死他了！可他自己偏偏就是一个现成的修炼有成的“妖怪”，有苦难言的肖涯只能看着嬴政三天两头的请徐福进宫探讨什么长生。
　　虽然肖涯对徐福的偏见大的能捅破天，但是现在他还是要先关心自家始皇大大的得力廷尉：“李斯，李斯，你没事吧？”虽然心中还记挂着事情显得语气十分急切，但是其中的关切也是十分真实的。
　　“啊？哦！”被肖涯的连声呼唤唤回神来的李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连忙爬起身挥手道：“无事无事。肖涯大人不必挂心。不知您这么神色匆匆地是要去哪里啊？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肖涯一脸无奈看着李斯，一副关爱智障儿童的表情，但是嘴上却是十分好脾气地回答道：“我三天前就回来了，韩国灭国之后姚贾那边就动手了，我等了两天待赵王迁的命令到了边境之后，劝得李牧归秦之后就先一步回来了。算算日子，李牧今天就该到了，我刚从学宫回来，就听说阿政在宴请李牧，这正赶着过去见一面呢。你这到底是怎么……”肖涯正想问李斯怎么了，却突然想起他在咸阳学宫听说的消息——韩非自杀了。
　　听说荀况也因为这件事情被打击的病倒了两日，李斯素来与韩非亲近，那么他现在这副样子也并不是没有解释了。肖涯不由沉默了下来，对于韩非会死他倒是没有什么意外，韩非的书虽然写的很好，但是但凡和韩非这个人接触过都知道他就是一个理论上的巨人实践上的矮子，韩非本人性格十分刚烈，宁折不弯，韩国灭国他肯定不会独活，恐怕这件事也就只有李斯还对其抱着自欺欺人的幻想吧。肖涯轻叹了一声，万般感慨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句干巴巴的：“节哀。”
　　李斯苦笑了一下，不过随即又不由愣住了，李牧来了？！他可是记得肖涯说过李牧会死在赵国的！所以说……命运并不是不可更改的吗？可是为什么师弟会……李斯混乱了一秒很快又冷静了下来，不管怎么样有修改的机会就行！师弟就算死了他也能去找他的转世，连猫妖都有了，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不存在的呢？他身为嬴政的心腹他自然知道嬴政和徐福在寻找长生不老药，而且听说那种药不仅一颗！李斯有自信只要那种药有两颗以上，他绝对可以想尽一切办法从嬴政那里拿到一颗，那样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去那茫茫人海之中去寻找师弟的转世了。
　　这样就足够了！终于解开了心结了的李斯大脑立刻正常运转了起来，他近日来也是魔障了，竟然连韩国灭国、李牧投秦的消息都没注意到。不过即便如此，恢复了理智的李斯立刻就从肖涯的话语里理清了近几日发生的大事，对肖涯拱手道：“无事，斯已经……想开了……”
　　看着垂目伤怀的李斯肖涯只觉别扭不已，看习惯了平日里冷面无情的李斯他还真是不习惯那么伤怀的李斯。于是肖涯连忙开口道：“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李斯立刻拱手道：“大人请便。”
　　肖涯得了回复立刻一溜烟似的跑了过去，甚至连大轻功都没忍住用了出来，喵了咪的，真是吓死人了！没想到李斯和韩非师兄弟的感情那么好！竟然把李斯都变成这个样子了，不过还好看起来已经恢复了，不然就他那个状态估计嬴政都不敢给他塞差事干，要知道韩国刚灭，赵国也快了，他要是这个状态下去，整合两国遗民的事情可就要不知道给谁去操心了。尉缭那边可还要负责军队后勤的统筹和各国的外交事宜再加上郑国渠的事情，他可也腾不出手去组织两国遗民了。
　　“阿政！”肖涯想着些有的没的，大轻功已经甩到地方，看到殿前只有赵高一人，便直接一个急降，落到了殿门口，接着一个蹑云逐月便冲进了殿中。
　　“阿涯？”看到从天而降的肖涯嬴政不由一愣，不过他也早就习惯了肖涯时常神出鬼没的行动方式，当即招手想要招肖涯过去，却只见……肖涯一下子拉开了自己的兜帽，微微抬了抬明教校服自带的兜帽露出自己的脸来，抬手便从旁拿了一只酒樽，一边倒着酒一边便径直走到了李牧面前。肖涯为自己满上一杯，举杯对李牧笑道：“许久不见~李牧将军。”
　　李牧看到眼前的人令他印象深刻的打扮就瞬间瞪大了眼睛，这位可以随意进出他的大帐的人物可是令他印象深刻呢！“是你？”李牧脱口而出。
　　“哈哈哈，没错，就是我！欢迎李将军归秦，来，我敬你一杯！”肖涯对于李牧还记得他也是十分高兴，李牧归秦，这就意味着此消彼长，距离秦国拿下赵国的日子已经不远了！而且，对于李牧的到来肖涯绝对是最高兴的人之一，因为这意味着一位武安君的命运已经发生了改变，从今以后战国四大名将秦国独占其三！这是他第一次见证被自己改变的历史！而且有李牧在，秦国就可以将更多的兵力投注于征伐中原的战争上了，有李牧这个经验丰富又极善守城的将领在就算蒙恬现在还没有成长起来，秦国边境也已经可以不用再担忧匈奴的侵扰了。
　　“这……”李牧看着一饮而尽的肖涯不由一愣，目光不由偷偷地瞥向做在上首的嬴政，却只见嬴政只是一脸无奈的笑着看着肖涯看起来十分无礼的举动，但却并不气愤，甚至在他发现李牧看向他的时候，他还微微点头示意李牧回应。李牧这才放心地举起酒杯来一饮而尽，笑道：“好！干！在下还未请教兄台姓名，不知阁下是……”
　　“我叫肖涯，是个闲人。”肖涯爽快的回答道，说着便转身走到了嬴政身边径直坐了下来。
　　李牧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闲人？骗鬼呢？！闲人能随意出入秦国军营？……emmm好吧，他能，毕竟没人发现的了他，可是这不是关键！关键是，闲人，谁敢跟秦王那么随便？！还同席！还不行礼！李牧觉得他的眼睛都快瞪脱框了。但是等他看到嬴政笑眯眯地给肖涯递了筷子还给他夹菜的那一刻，李牧立刻低下了头去，呵呵，闲人，是闲人，他爱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你们开心就好。
　　李牧是个聪明人，就算他没接触过这种事情，但是魏国的龙阳君他还是知道的，毕竟那位龙阳君也曾是魏国的剑术高手，他也曾惋惜过他所托非人，但是那毕竟是别人自己的选择他无权置喙，只是没想到肖涯和嬴政也是那种关系啊！不过……至少看起来嬴政对肖涯至少比魏安釐王对龙阳君要真诚的多，毕竟嬴政可是威名远播的少年君主，却可以在肖涯面前这么没有架子，可见肖涯在他心中的分量是不轻的，这也算是他的幸运吧。不过……李牧低头自己喝了一口酒，无论如何这都是嬴政他们的事情，君主的私事还轮不到他们这些做臣子的来说道，他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可以了。
　　三人相谈甚欢，酒宴之间便敲定了李牧镇守北疆抵御匈奴的章程，也议定了调拨的兵力，虽然不是很多但是对李牧而言已是够用。宴饮罢，李牧便告罪离去，回了嬴政为他准备的府邸。而嬴政此时也将目光完全投注到了肖涯身上，嬴政看着身边那人那么多年仿若未变的模样，一时不由恍惚，一如他记忆中的模样……他似乎从来不会改变，是啊，他是妖怪啊，他又怎么会轻易的被时光所侵蚀，只怕红颜白发对他来说也是弹指一刹罢了。嬴政看着吃得自得其乐仿佛毫无烦恼的肖涯目光微沉，就算他是妖怪他也不会轻易放手的，数年离别他对他的思念不曾淡化，甚至愈久愈醇，他不知这是不是爱，但是他绝不会任他逃离，他，可是他的猫儿呢。
　　他嬴政的东西，任何人都无法带走！即使，是时间！嬴政想起被他“再次”派出海的徐福，目光不由微微闪动，肖涯曾经说过徐福是个骗子，出海之后一去不返，但是嬴政同样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感觉，徐福或许骗过他，但是长生不死一事，他绝没有骗他，这次他早有了戒备，手中已经握住了徐福的把柄，这一次，他不怕徐福不回来。而且，这一次他接触徐福派他出海的时间也早，他有足够的时间等他回来，然后，长生不死！
　　嬴政目光闪动间摘下了肖涯的兜帽，轻轻摸了摸肖涯的头发，给他顺了顺耳朵上的毛，轻笑道：“韩已灭，赵国只在旦夕间，魏国日削月割足以覆灭，可以开始筹谋攻打燕、楚了……阿涯也要跟着去吗？”
　　“燕？楚？”一听到这个消息肖涯立刻想起了在邯郸有过数面之缘的燕太子丹和楚国的项燕，一个是荆轲刺秦的主谋，一个是日后覆灭秦国的主力之一项羽的叔父，两个都是令人印象深刻的人，肖涯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就算嬴政有千般不好他对他还是很好的，而且就算他们之间在某些方面难以达成一致，但是那么多年相处肖涯还是将嬴政视作挚友的，而这两个人都是日后危害到嬴政的人，他自然要去凑一凑热闹！秦国若是一统那也是他一手扶持的天下，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心血不足百年便分崩离析！这场战斗他还真要去掺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