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豪门假少爷穿成雄虫(78)
莱安没接这个话茬,其实他在收到那两条信息的第一时间,就已经猜到了它们的发送者是谁,之前之所以迟迟没有回答谢辞的问题,是因为他完全想不明白塔伯联系他的动机是什么。
他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理所当然会怀疑到任务的发布者和推动者身上,塔伯明明也知道这一点,却还敢孤身来见他,是笃定他不会做什么吗?
莱安将自己有些发凉的指节搭在了暖呼呼的茶杯壁上,垂眸开口,却是问了另一个问题:“您怎么知道我回首都星了?”
塔伯抿了一口热茶,利落地把泄密者出卖了:“还不是盖伊那小子,之前你失踪的时候他天天绷着张脸,最近春风得意,我一猜就知道是你回来了。”
莱安抬眼看他,“他给了你我的联系方式?他都没和我说。”
“哦,他知情不报,被我关禁闭了。”塔伯眉梢挑了挑,看着对自己这个决定还挺得意。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莱安终于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然后在塔伯嘴里还含了一口茶的时候,猝不及防地问道:“您为什么把我撤职了?”
他说话的语调里少见地带了点极轻微、很难以察觉的抱怨,听得塔伯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元帅早习惯了他那副对谁都冷冰冰的模样,实在想不明白他是从哪学来的这种腔调。
凑在桌子上安安静静偷听的精神力触手晃了晃,一下没忍住,在莱安的大腿上“啪”地拍了一下。
莱安知道是谢辞的小东西跟过来了,他不动声色地抬手按住那根触手,轻轻揉捏了一下以示安抚。
楼下的酒吧内。
端着一杯酒坐在卡座上的一只银灰色长发雌虫指尖一抖,手里的杯子跟随着他的胳膊剧烈地摇晃了一下,里面澄澈的酒液都差点被甩飞。
他的面容颇为普通,和那副漂亮到极致的身段十分不相称,只有一双如熔岩般炽烈的金瞳镶嵌在脸上,将那张用冷淡和厌世糅杂出来的面孔衬出了几分夺目的艳。
茶室内,塔伯终于平复好了自己的情绪,他轻咳了一声,倒是没急着解释,反而犹犹豫豫地开口道:“莱安啊……你还是像以前那样说话就好。”
莱安:“……”
他抿了抿唇,按着精神力触手的指尖没松,反倒又下手捏了捏,一时间说不上来心底是个什么滋味。
难道谢辞也觉得,他这么说话很奇怪吗?
“你应该也知道,第七军区好几只S级军雌被借调去做任务,结果再没回来。”塔伯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悲伤和怅然,他看向谢辞,轻声道,“你是里面最有可能继任我位置的军雌,我不舍得把你也折进去。”
莱安看着他的表情,指尖不自觉地轻捻了一下触手的顶部。
他想起来,当初进入军部,他还在塔伯身边做过一段时间的警卫员。
这只雌虫偶尔会有点不着调,但大部分时候都很靠谱,教过他许多的东西,在非常偶尔的时候,莱安甚至觉得塔伯就像是填补了他人生里缺席的雌父雄父的空隙。
他嘴上不说,面对塔伯和面对其他军雌的态度一样的冷冰冰,心底却依旧会不自觉地漫出一点依赖。
安静的茶室内,塔伯不动声色地注意着他的表情,待听到一声轻轻的“嗯”后,他终于露出了一个明快的笑容:“你相信我就好啦。我找你也是想让你帮我个忙的。”
塔伯让他帮的并不是什么大忙,但是很繁杂。
莱安有点困惑地蹙了蹙眉:“您收集其他军区军雌的生物信息做什么?”
塔伯扬唇笑了笑:“他们把咱们军区的S级雌虫都搞没了,我就只能去挖墙脚了呗。”
莱安便没再问,他端起茶杯,在塔伯眯眼喝茶的一瞬间,突然将杯子掷到了他的脸上,然后衬水雾迷蒙之际一掌把他劈晕了。
头发发白的元帅软软地躺倒在地,莱安低眸戳了戳触手,“雄主,帮帮我。”
他没有再用那种和塔伯抱怨时带着点软乎乎的腔调,而是恢复了莱安少将的冷淡严肃。
触手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平对待,非常不满地冲上去缠住了他的四肢,直到雌虫裸露的皮肤被冰凉而柔软的触手摩挲地微微泛红,喉腔也忍不住溢了点气音出来才终于罢休。
谢辞很快避开监控和人群上了楼,他径直走到莱安在的那间茶室推门而入,入目便是塔伯紧闭着双眸躺倒在地的模样。
莱安迈步走到他面前,低声道:“我怀疑他的精神海里也有隐虫,您能帮我看一眼吗?”
这也是谢辞平时在检查室干的活。
他没有像给莱安做精神力梳理一样和塔伯皮肤相贴,只是控制着精神力触手探到他的前额处。
塔伯的精神海颇为广袤,是一片空旷而安宁的土地,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就像是虚假的拼图魔方,找不出丝毫生命的迹象。
谢辞视线略略一扫,很快从里面抓到了一只隐虫。
他在莱安的精神海里种花种惯了,见这里实在空旷,便随手捏了一片云出来,然后退出了塔伯的精神海。
谢辞的意识回到躯体,抬眸就看见莱安正盯着塔伯的脸瞧,他抬手轻轻捏了捏雌虫的尾指,又细细地搓了搓,带着点安抚的意味,出口却是道别的话:“我先下去,你别待太久了。”
他很快沿着来路回到了酒吧。
而茶室内的莱安也没把塔伯扶到一边,只是把玩着手里的触手,静静地等待着他的苏醒。
他的那一掌力道不小,足有半个多星时,塔伯才从昏迷中苏醒。
雌虫迷茫地捂着自己的后脑勺,视线一瞥就看到了坐在对面的金发雌虫:“莱安?”
莱安淡淡道:“后脑勺不是我打的,是你自己磕的。”
塔伯的神色渐渐从迷茫转为清明,低着眼眸似在回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片刻后,他才终于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苦笑一声:“没想到倒是我中招了。”
莱安便把一些事情挑挑拣拣提了提。
等两人终于结束谈话,时间已经到了凌晨。
莱安很快离开了茶馆,从酒吧接到谢辞后,两人一起上了悬浮车。
还在茶室尚未离开的塔伯知道这只S级雌虫有多敏锐,只是站在窗边略略一扫,确认他是真的离开了,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他走回座位旁捂着脖子轻揉了两下,仰头灌了一杯茶水后,才低声抱怨道:“这小子下手真狠啊!”
随声携带的光脑里骤然响起另一道阴冷的声音:“谁叫你自己非得招惹他。”他显然是一直在听着现场的声音,对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塔伯这下倒是不乐意了,轻声嚷嚷:“什么叫我非得招惹他?我要不来这么一出把自己的嫌疑给洗了,他过不了多久就能把我给拆了。”
“嗤。”光脑里传来一道嘲讽的冷嗤,随即便安静下来。
塔伯转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擦脸的时候又开口问:“你什么时候到?”
对方没回答这个问题,只冷冷道:“我不希望下次再出现这样的纰漏。”
塔伯这下没话说了,低声嘟囔:“我哪知道那只雄虫还会千里迢迢去捞人,按我的计划,莱安要是没死的话,起码得在凯撒波待到下个月呢。”
“死”这个字眼被他轻柔又清晰地念了出来,让人分不清是不是玩笑话。
在街角昏暗的路灯下,谢辞垂眸盯着那一圈浅浅的光晕,出口的声音难得带了点迟疑:“你……和那只军雌的关系很好吗?”
莱安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波动:“一般。”
今天在茶室看着倒是不一般,居然还来开口求他帮忙,谢辞心底这么想着,但到底没故意来扎人的心。
最后也只是委婉地提了这么一句:“他的精神海,有点不太对劲。”
谢辞检查过许多军雌的精神海,时间长了数量多了也就总结出了一点规律。
精神海里面或多或少都会有点生命迹象,生命迹象越多,精神海的状况越好,而当精神海里最后一点生命迹象消失时,就是这只雌虫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