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少爷觉醒后全员火葬场(68)
而尤眠那座雕塑台则是这里唯一一个还很鲜活有使用痕迹的。
当裴怀霁要踩进来时尤眠提醒了一声:“地上有陶泥和石膏泥, 别弄脏你的鞋和裤子。”
尤眠经常在这里待, 因此早就换上了可以随意扔掉的裤鞋。
但眼前的裴怀霁一身笔挺的西裤皮鞋,上身的黑色衬衫熨烫得挺括,裤脚垂坠感漂亮, 笔直地向下落。
显然价格不便宜。
这样一套衣服踏进来,尤眠都要心疼坏了。
裴怀霁沉敛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干脆,他既没有回答尤眠刚才那句提醒, 也没有站在原地,而是径直迈步踏进了这一片泥泞与灰尘之间。
高定皮鞋毫不犹豫地踩在了雕塑室地板上的那些散落陶土与油泥。
裴怀霁面不改色地走到了尤眠身旁,深邃的眉眼一如往常理智冷静,但他说出的话却异常洒脱。
“这个近距离才是一位观赏者能拥有的最佳欣赏位置,生日礼物, 我当然要一票难求的最前排。”
尤眠无奈一笑, 眼看裴怀霁自己都主动走进来了, 他也不能把人再推出去。
今晚的月亮非常大,透过教室的落地窗洒向两人面前的镂空雕塑上。
这座雕塑并不大, 只有六七十厘米的样子,精致得就是一座可以放在书柜上的艺术品。
教室里没开灯。
或许是尤眠早有打算,只见朦胧月色穿过了铁塑的厚重云霭,落在了眼盲小人的眼睛里, 同时这缕月光也拂过钢铁云层中的那颗橘红色星星。
裴怀霁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尤眠的夜盲症。
那小人挣扎的脸庞和大张的鼻与嘴都显得那么痛苦与折磨绝望。
但云层中的星星又那么明亮,低矮得仿佛是触手可及的希望。
“尤眠。”
裴怀霁的嗓音有些沙哑, 他眼底的欣赏简直要化为实质,最终又克制收敛地凝结在那双冷峻的眼底变成一句,“这是我收到过的,最漂亮的生日礼物,谢谢。”
谢谢给我的第一观赏权。
尤眠放下背包弯腰掀开一旁放置陶泥桶的塑料薄膜,一边笑着说:“其实还是不巧,有太阳的时候会更加好看。”
他设计的想法是让阳光透进来,那剧烈的光会让云层里的星星更光芒万丈,也会衬托出小人的黑色铁制更加阴沉,反差感会拉得非常大。
“是吗?”
但裴怀霁听到后却说:“那月亮下的‘万物’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尤眠正巧挖出一捧泥,闻言保持着弯腰的动作微微怔愣住。
男生弯着眼睛转头笑道:“也是。”
“我作证,现在刻上裴怀霁三个字了,是生日寿星的专属独家。”
他好像不知道自己这句话都代表了什么,却足以让站在面前的裴怀霁耳膜都鼓动起来。
男人抿紧薄唇,克制再克制,隐忍又隐忍地垂下眼眸。
但惊喜好像远不止于此,只见尤眠从旁边拽来一把干净木椅推给裴怀霁,说:“先坐着,马上就好。”
裴怀霁毫不犹豫地坐下。
尤眠搬来曲渺的塑台放在裴怀霁面前,拆开塑料盖布后他又弯腰从自己的泥桶里挖出几捧。
固定、打模、塑形。
这是一座即将出型的比‘万物’还要小很多的泥塑。
小人的头发利落干净,身上的衬衫挺括,宽肩长腿……
尤眠开始仔细垂眸用雕刻笔描出小人的五官,英挺的鼻梁,深邃的眉眼与时常冷峻抿起的薄唇。
裴怀霁渐渐屏住呼吸,因为他好像知道尤眠在雕什么了。
等到五官都被刻画完善时尤眠下笔利落地挖开小人的胸口位置。
裴怀霁坐在他的对面仿佛自己的心也被挖了出来似的。
尤眠头也不抬地低头注视着自己手里的雕塑泥人,他几笔从新的油泥里刻出了一颗五角星星。
随后仔细的、小心翼翼的、动作轻柔地放置进了刚才被挖出空洞的小人胸口。
裴怀霁眼底情绪翻涌,喉结上下一滚。
尤眠又快速地将小人的双手改雕,变成了双手轻柔环胸的姿势,似乎在搂抱自己胸膛里的那颗星星。
怀霁。
心怀光风霁月,雨雪阴霾一扫而空,霁然放晴。
尤眠终于抬眸,他望向裴怀霁问:“可以留个字,想写什么?”
“身体健康,财源广进之类的吉祥话。”
尤眠想毕竟是要送人的生日礼物,还是要高兴些,刻写一些吉祥话比较好。
裴怀霁沉默几秒,眼底是欣赏与钦慕。
他道:“就刻裴怀霁三个字吧。”
独家专属。
尤眠一愣,“只刻名字?”
不过转念一想,裴怀霁的名字已经足够漂亮好运,刻上确实也符合吉祥寓意。
“嗯,就只刻名字。”裴怀霁说。
尤眠点点头,垂眸仔细雕起这三个字。
他从来没有这样认真的写过另一个人的名字,而且还是在雕塑上。
第一次观赏权,第一次的刻名,没想到都给裴怀霁了。
尤眠从没想过自己会在这一世跟裴怀霁牵扯得这样深,变成好友。
霁字写完,尤眠也终于直起腰,泥塑静静立于塑台上方,裴怀霁的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它。
“做得有些潦草。”尤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着急的话过两天我再好好打磨一下,最好给你换个石膏或者铁的。”
裴怀霁抬眸认真地说:“这个就很好,我很喜欢。”
尤眠被裴怀霁眼中的欣喜烫到,不知道为什么耳廓居然微微发烫起来。
时间已经很晚,临近深夜。
尤眠将手洗净后与裴怀霁并肩走出校园。
“你打算怎么回去?叫代驾吗?”尤眠在晚风中问。
微风吹走了裴怀霁的那点酒意,却吹不走他此时此刻汹涌复杂的情绪。
不想离开,还不想就这样离开。
所以裴怀霁第一次想稍微不再那么收敛。
他侧头垂眸说:“我送你回去吧。”
再多待一会儿,裴怀霁人生中第一回不再那么极端自律与克制,他想送喜欢的人回家。
尤眠闻言丝毫没迟疑,这不就是朋友玩嗨了之后还不想散场,就跟着彼此走回家的情况嘛。
所以他直接一指远处靠近地铁站的公寓,说:“走过两个红绿灯,我住那儿。”
“走吧。”尤眠说。
裴怀霁高兴于能送尤眠回家,但也挫败于尤眠对待朋友似的态度。
两个人并肩走到公寓楼下,一路上人声从热闹逐渐变得冷清。
裴怀霁站在单元门口停下脚步。
尤眠冲着他挥挥手,男生笑得灿烂,眸色漂亮,说:“我就不送你了,再见!”
裴怀霁微微颔首,在尤眠走进去上电梯,再也看不见身影时男人才沉声说了句,“晚安好梦。”
——
第二天一大早,JL总部。
项目组的同事们在经过彻夜玩到凌晨的连续三场趴已经疲累得快从工位上爬不起来。
“昨晚裴总先回去了吗?后面几场都没看见他。”
“你第一场就醉了吧,裴总吃完饭就先走了,连第二场都没去。”
“都醒醒酒,个个眼圈黑的跟大熊猫似的,小心裴总眼神扫到你。”
“比不了啊比不了,裴总可是连轴转三四天都能西装都不皱一下的狠人,我如果试一下早就邋遢得不成样子了。”
清晨的八卦声中所有人听见Vivian特有的高跟声。
Vivian的细高跟就像是裴怀霁即将走过来前的号角,所有人在看见Vivian时便立刻停下八卦的话音,各个望着眼前的电脑屏幕,瞬间进入工作状态。
“大家早。”Vivian漂亮地一侧头轻点,精致的职业装在整栋JL大楼都是一抹亮色。
一群人笑得开花,“早~”
果不其然紧随其后的裴怀霁很快就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男人西装挺括,黑色的领带夹将暗红色的领带稳定在胸前位置半分不动,皮鞋踩在地板上响起沉闷的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