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仙尊是怎么变成男妈妈的(28)
宋齐远坐在火堆旁,有几分迷糊。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火堆照亮周围,火苗在枯枝上噼啪作响,溅起几点火星。
宋齐远看着面前磕头的小弟子,只觉得荒谬到了极点。
他不是在教弟子吗?
怎么……
弟子一开口就要出师!
一开始就那么用心教导的弟子……
宋齐远这次是真的气笑了。
可他笑不出来。
他坐在火堆旁,听着火堆燃烧时的噼啪声,看着面前磕头的小身影。
宋齐远的脸上没有什么神情,没有神情的脸显露出冷意,那种冷意让他更像高高在上的仙人。
万万没想到啊,师徒关系第一关,就直接跳到最后一关:出师!
他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地上跪着的人很沉默。
很乖。
一向很乖。
宋齐远在脑子里当了三秒大魔头。
大魔头站起来,走过去,一把掐着脸就把人拎起来,然后语气嘲讽地说:你当你是想走就能走的吗?
火星蹦出,噼里啪啦。
宋齐远终于站起来了,他长呼一口气,然后……然后走过去,一把掳起人坐回火堆旁,开始打屁股。
他终于走上了揍孩子的道路。
原本以为小寒洲那么乖,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叫你留恋凡尘!”
“叫你不愿修行!”
“叫你要出师!”
被打屁股的孩子懵懵的,漆黑的眼睛睁大了。
呼——
宋齐远打了几下,神清气爽,终于又可以当个温和可靠的大人,问:“怎么了?”
他知道事情不会像小寒洲说的,什么留恋凡尘?旅行途中就没看见小弟子对什么特别感兴趣。
“我以为……师父不要我了。”低低的声音响起。
神清气爽的宋齐远愣了一下。
神也不清了,气也不爽了。
他低下头。
腿上趴着小寒洲,刚刚被打屁股,烟紫色的衣服满是褶皱。
从宋齐远的角度,只能看到高束起的黑发圆圆的脑袋。
以为师父不要他了……所以,就跪地磕头,傻子一样揽下了责任,说:仙人……我不要你了。
这是什么品种的傻子?多少钱买的?
宋齐远清楚的知道,他没花一分钱,也买不到。
小寒洲很乖,一直很乖。
师父不要他了,所以不开心。
要走了,所以乖得像个傀儡。
最后时刻,跪下了磕一个头。
师父,是我迷恋凡尘,不愿修行。
小寒洲抬起头,漆黑的眼睛里有火光,还有满满的宋齐远。
满满的宋齐远啊。
愣住的宋齐远说不出话来,看着腿上的小弟子。
小弟子很傻,哪怕还有万万个缺点,可他眼里只有宋齐远啊。
这一刻,宋齐远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他怕一说出来嗓音会因为酸楚而沙哑。
心里酸酸的,是一种宋齐远从未感受过的感觉。
有一个人全心全意的爱着他。
宋齐远体会到了蓝星上那些养崽父母的快乐了。
崽崽调皮捣蛋,挑食闹脾气,可是当他笑着看你时,眼里满满都是你。
从未有人这样爱过宋齐远。
宋齐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伸出手,把小寒洲的姿势调整好,把人重新抱回怀里。
他的声音好像也不像他想的那样沙哑。
“怎么会呢。”
温柔的声音在夜风中传得很远很远。
“为师会永远陪着寒洲的。”
“为师喜欢寒洲。”
这还是宋齐远第一次对小弟子说喜欢。
小寒洲漆黑的眼睛亮起。
亮闪闪的眼睛看着宋齐远,看得他心里发软,声音再温柔了一个度。
“我们是一辈子的师徒。”
小寒洲点点头。
宋齐远笑了起来,漂亮的丹凤眼弯起,满是温柔。
他还给小寒洲科普。
“你知道一辈子是多长吗?”
小寒洲点点头,又摇摇头。
“一辈子很长很长,修真者的一辈子更长。”
“百年,千年,万年。”
“寒洲努力修炼,就能和为师在一起几千年。”
“如果能飞升成仙,那就是万年,甚至十几万年,数十万年。”
小寒洲数不清万年是多久,但听起来就很久很久,久到沧海桑田。
他可以和师父在一起很久很久。
稚嫩的心,第一次对修炼产生了渴望。
不是听师父的话修炼,不是无所事事时修炼,而是心脏不断加快跳动的渴望。
炙热的渴望从稚嫩的心扩展开来。
宋齐远抱着小弟子,看着漫天繁星,想着他应该和小弟子解释清楚——不论之后的什么事。
小弟子太敏锐了。
宋齐远抱着小弟子,怀里暖烘烘的,轻声问:“寒洲,为什么你会以为为师不要你了?”
第24章 为人师总是心软
宋齐远问了个问题。
小寒洲的身体僵了一下,他好像还没为误会师父道歉。
小寒洲仰起头,看着师父,道歉:“对不起师父,我误会你了。”
说完,他还想从宋齐远怀里出来,去给宋齐远磕一个头谢罪。
宋齐远赶紧拦住了他。
这根本就没有道歉不道歉的事!宋齐远只是想要引出话题。
小弟子会误会他要抛弃自己,是太敏锐了。
宋齐远原本的方案就是各自分开交朋友,离远一点,后来小弟子问会不会抛弃他,安慰后也想着继续执行方案。虽然的确不会抛弃,但离远一点是会发生的。
慌慌张张的小弟子,又怎么分得清这个轻重程度呢。
宋齐远不会去怪小弟子。
就像一个饥饿的人,因为你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食物,赶忙护住,露出警惕的神情。
不怪饥饿的人太可笑、反应太大了,谁又愿意这样呢?
怎么会怪小弟子。
宋齐远拍了拍小弟子的头,跟他说:“不怪你。”
宋齐远和他分析解释。
“为师的确想过要远离寒洲一点。”
怀里的小寒洲紧张起来了,身体僵硬得像木头。
“为了我们师徒好。”
小寒洲放松下来,可也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宋齐远。
宋齐远继续说下去。
“寒洲,一个人的世界里,不能只看见一个人。不论是谁都不行。”
小寒洲迷茫地看着师父。
“一个人,只能看见另一个人。”
“他的世界太单薄了,太脆弱了,像一张纸一样。”
“一撕就碎了。”
“寒洲,一个人的世界只能看见另一个人,太孤寂了。”
小寒洲不懂。
他和师父待在山峰之上清修,只有两个人,很开心。
虽然他现在看到了人世间,喜欢人世间,可是和师父在一起依旧很开心。
“而且,被注视着的另外一个人,承受了很多。”
宋齐远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
没错,他说的就是自己只看得到小寒洲,对小寒洲何其不公。
“明明应该有一整个世界来分散注意力的,但现在却全部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多沉重。”
“那个被注视的人要承受很多很多。”
“承受很多原本不必承受的重担。”
“何其无辜。”
宋齐远最后还是加上了这一句话。
他怀里的小寒洲呆呆的仰头看着他,好像听傻了,复杂的道理果然让小孩子接受艰难缓慢。
小寒洲坐在师父怀里,浑身的血好像结成冰,冻住了他每一条经脉,就连灵气也冻住了,丹田里一片冰寒。
他仰头呆呆地看着宋齐远。
原来,被注视的人那么痛苦吗?
小寒洲就呆呆的看着,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