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九七(6)

　　褚鸿升走到薛定渊床前，两个人互相看着，气氛有点沉默。
　　过了好几秒钟，还是薛定渊先开了口，“之前的事儿，谢谢你啊！”
　　“你……”褚鸿升似乎想了一下，“你还有意识？”
　　薛定渊点了点头，然后又开口，“就有到你和张叔把我带到你家。”
　　他把自己彻底晕过去给提前了一点，不是他不想承认褚鸿升照顾他，也不是他不想报答褚鸿升，只不过他还想给自己留点面子……你们懂的！
　　褚鸿升点了点头，“我在楼下打了电话，村长待会儿过来接我们。”
　　说完这句话之后，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其实薛定渊挺想知道褚鸿升为什么这么帮自己的，他左思右想，都想不出自己和对方之前有什么交集。
　　但是怎么问？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之后发誓会报答对方？
　　要是他没死之前这么说还行，可他现在才十六，说这话好像是个笑话一样。
　　这次打破沉默的是褚鸿升，“你饿么？”
　　这几天他只能喂薛定渊吃点粥，别的他也没办法，但他想着要是每天自己只能吃粥的话，肯定受不了。
　　果然他话音刚落，就听薛定渊的肚子叫了几声。
　　于是他开口，“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
　　可薛定渊直接起身，“我和你一起去吧。”
　　褚鸿升又看了看薛定渊，虽然觉得对方说好就好这事儿有点奇怪，但他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于是点头，“走吧。”
　　两个人收拾了一下，到了医院外头的小店，一人点了一碗馄饨还有两个烧饼，慢慢吃着等村长来。
　　尽管薛定渊觉得自己饿的不行，但他还是一口一口，慢慢的吃着东西，一边吃一边偷偷的打量着褚鸿升。
　　他觉得自己还是要说点什么来表达谢意，最起码表个态，不然只是干巴巴的说句谢谢实在是没诚意。
　　于是薛定渊组织了一下语言，“我……我身体已经好了，之后我会出去打工，你花的钱我一定还给你。”
　　他眼看着褚鸿升的神情一点一点变得不好，于是连忙补充，“我一定加倍还你，不，不是加倍，是以后我肯定会回报你……”
　　“快吃饭吧。”褚鸿升略带烦躁的打断了薛定渊的话。
　　但他也知道自己本身看起来就有点凶，说话重一点容易让人害怕，于是虽然还是皱着眉，但是放轻了语气，“我帮你不是为了让你回报我。”
　　薛定渊知道对方说的是真心话，毕竟自己那时候的状态，看起来肯定就和马上要死了一样，但凡图一点回报都不会做救他的事儿。
　　但别人图不图是一回事儿，自己做不做是另一回事儿。
　　就算他知道褚鸿升未来必定大富大贵，功成名就，不差自己这一点。
　　但还是那句话，做不做是自己的事儿。
　　于是两个人又开始一起吃馄饨，又吃了几口之后，褚鸿升忽然开口，“我对你好，是因为我希望能做点好事，如果我父母……真的在另一个世界的话，我希望他们能过的好一点。”
　　他这么说，薛定渊就明白了。
　　这只是一个孩子的美好愿望……
　　于是他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就算褚鸿升是为了自己的父母，但受益人还是自己，他不能当这一切没发生。
　　但是他也不愿意和对方争论什么，不管什么时候，做都比说要实际。
　　两个人慢慢的吃完了馄饨，这会儿不是饭时，小店里没有什么人，于是两个人就在这多坐了一会儿，等村长来了才走出去。
　　牛车晃晃悠悠的朝着村子里走，薛定渊本来还想和身边的褚鸿升聊聊天，但没想到一上车褚鸿升就开始打瞌睡。
　　村长听后面没声音，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小声的对薛定渊开口，“这两天鸿升没日没夜的照顾你，累坏了！”
　　薛定渊的心情难以言诉。
　　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他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泡在温水里一样，舒适又柔软，于是他看着褚鸿升的目光都温柔了不少，见对方一个点头差点坐不稳，连忙伸手扶住对方的肩膀。
　　褚鸿升是真的累坏了，就算他身体一向很好，但照顾薛定渊这段日子，他几乎就没合过眼。
　　所以就算薛定渊的动作并不轻柔，他也没醒过来，反而直接靠在了薛定渊的身上，从打瞌睡过度成了入睡。
　　薛定渊小心翼翼的让褚鸿升躺在了自己腿上，希望他能睡的舒服一点。
　　褚鸿升睡得很沉，一直睡到牛车进了村，又到了他家门口。
　　薛定渊拍了拍褚鸿升，“回家再睡吧。”
　　褚鸿升瞬间醒了过来，见自己居然枕在薛定渊的腿上，第一句话居然是问他，“有没有压到你，腿麻了么？”


第8章 户口
　　“就这么点时间，不至于。”
　　就算薛定渊这么回答了，褚鸿升还是帮他按了两下，发现真没麻，也是自己先下车，然后伸手要扶他。
　　薛定渊无语了一下，还是把手放在了褚鸿升的手心里。
　　两个人下了车，又像村长道谢。
　　“客气什么！”张福才回了一句，又看了看俩人才开口，“定渊的事儿，我和我家你们大哥说了，他说能帮你们把户口弄到一起，就是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
　　这对薛定渊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他当然愿意。
　　回来的路上他还打算回张翠兰那去偷户口呢——如果让张翠兰知道自己好了，以她的不要脸劲儿，说不定又要闹什么幺蛾子呢，所以赶紧偷了户口离开才是正事。
　　但他的目光看向了褚鸿升，因为他明白村长的意思是要把他的户口迁到褚鸿升家的户口上，如果褚鸿升不愿意……
　　可褚鸿升没有任何犹豫的就点了头，“张叔你等下，我把户口给你找出来。”
　　不过片刻，户口就到了村长的手里，褚鸿升又开口，“张叔，我们再住两天，等薛定渊再好点，户口办完我们就走。”
　　村长生气的看他，“这话说的，好像我赶你们走一样，住住，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
　　村长说完，拿着户口赶着牛车离开了。
　　“回屋吧！”褚鸿升招呼了薛定渊一声，然后先走进了进去。
　　薛定渊跟着褚鸿升就进了房间，他惦记着褚鸿升这两天累坏了，“你快休息一会儿吧。”
　　褚鸿升确实有点累，看看时间还早，也没有别的事儿，于是把被褥铺好，打算补个觉。
　　他还帮薛定渊也铺了床被褥，然后招呼他，“你也歇一会儿。”
　　薛定渊活动了两下胳膊腿，“我这段时间躺的有点多，还是出去走走，活动活动筋骨吧。”
　　他说完这话，发现褚鸿升目光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似乎有点愤怒的样子。
　　薛定渊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哪里惹到褚鸿升了，只能颇为无辜的回望着褚鸿升，并且有了一个十分荒谬的想法，那就是——褚鸿升不会是害怕自己睡觉，所以才把自己给“买”回来陪他吧。
　　他被自己这个想法弄的有点想笑，但想想其实也没啥，谁还没有点怪癖呢。
　　那，既然这样的话，自己就陪陪褚鸿升好了……
　　正在他就要把自己的胡思乱想当真的时候，忽然听到褚鸿升开口，“你不会是想回去吧。”
　　这话说的薛定渊倒是愣了一下，“回去？回哪？”
　　褚鸿升听他这么问，似乎有点满意，“不回张翠兰那就行——我不是要管制你行动，等户口回来了，我给你办身份证，到时候你你想去哪都行！”
　　薛定渊这才明白褚鸿升的意思。
　　也难怪褚鸿升会这么想，毕竟以前的他可是很孝顺的，不管张翠兰怎么打骂他，他都想着她一个人带着俩孩子不容易，尤其他哥还精神不好，他不体谅她谁体谅她。
　　所以他从来不反抗，还为她遮掩。
　　后来他开始赚钱之后，有时候也会觉得张翠兰偏心的太过分，太不为他着想，但他哥对他好，他也就劝自己忍一忍。
　　直到后来他做手术前……其实知道张翠兰不是自己亲妈对他的打击没多大，毕竟从小到大对那样的对待，令他真正觉得憎恶的是，张翠兰那么的恶毒，真的巴不得他去死。
　　自己忍气吞声，做牛做马那么多年，但凡有一丝人性的人，都做不出那样的事情。
　　薛定渊摇了摇头，把这些纷乱的想法赶出脑海。
　　他不愿意过多的回忆上辈子的事情，只是暗下决心，这辈子绝对不能再那么失败。
　　他想和褚鸿升说自己绝对不会回张翠兰那了，可刚要开口，却发现褚鸿升已经睡着了。
　　看起来这孩子真的累坏了。
　　薛定渊没有打扰褚鸿升，而是去了厨房，看看还有什么东西——住在别人家里总要自觉一点，他打算晚上开始自己做饭，开始照顾褚鸿升。
　　就算不是住在褚鸿升家里，他觉得自己岁数比对方大，也应该照顾对方。
　　村里家家的摆设都差不多，薛定渊很快找到了米缸，里面只有可怜巴巴的一点米，他估计了一下，也就够他们吃两顿的了。
　　菜的话更是没有。
　　村里家家地里都有出息，但褚鸿升他妈生病之后，他一直照顾病人，家里的地肯定荒了。
　　他想了想，打算上山，现在是秋天，正是各种蘑菇丰收的季节，他可以去山上找点吃食。
　　薛定渊到院子里找了个竹筐，直接上了山。
　　一路上遇到了好几个熟悉的村民，薛定渊有礼貌的一一叫着叔叔婶子打招呼。
　　这些人见了薛定渊也过来看他，有的人还拍拍他的肩膀，“这是好利索了？”
　　薛定渊笑着点头，“是啊，好利索了！”
　　“果然年轻身体好，病的那么严重，说好就好了。”
　　“也亏着鸿升肯送他去医院，那孩子就是心眼好，以后错不了的。”
　　“哈哈哈，这会儿乔三要是看了你，说不定多后悔呢。”
　　“孩子我可和你说，你可不能在回家了，你妈她不是个东西，你心里得有数。”
　　“是啊，她能卖你一次，就能卖你第二次，你可长点心眼！”
　　乡里乡亲七嘴八舌的叮嘱着薛定渊。
　　薛定渊知道自己被褚鸿升“买”回家这件事乡亲们都知道了，虽然村里有三观不正的，但更多的人都老实本分、心底纯善，所以他也不避讳，“嗯，我不回去了，我现在是上山采点菜，晚上回去和褚鸿升一起吃。
　　听他这么说，几个也要上山采蘑菇的人和他搭了伙，一起往山上走。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金秋的大山是慷慨的，它拿出所有的收获给依靠着他的这些人，让他们的盘子里能多一道菜，给他们的生活增添一点花样。
　　薛定渊曾经对大山是很熟悉，因为之前他几乎一年四季都会采山，因为只要他不来，他们家就没什么吃的。
　　但从他打工之后，就很少进山了，隔了这么多年再来，还真有点记不清路。
　　所幸和他同行的叔伯都很照顾他，见到野菜、蘑菇都让着他。
　　薛定渊也不贪。
　　他只打算采够这两天和褚鸿升吃的就行，毕竟他觉得自己和褚鸿升很快就要离开村里去打工，弄太多东西吃不了就是浪费。
　　村民本来想让他把筐装满，但听他这么说也就算了。
　　他们的运气比较好，走了没多远，居然碰到了蘑菇圈，简直是躺着打滚都能装满背篓，于是没多久一行人就都收获颇丰的开始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