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1983(133)
“然然……”徐慎开口。
“打住,”舒然打断他,表情无比怪异,吃惊:“你什么时候给我起了个新昵称?”
而且还是这么肉麻的新昵称!
“啊,一直都有,只不过在心里喊,”徐慎自己挺满意这个昵称似的,笑得可欢乐:“是不是很甜?”
“甜过头了。”舒然翻了个白眼儿。
他以前的家里人都不这么喊他,顶多爷爷喊一声小然。
“我刚才说到哪儿了……”徐慎面露思考。
说到‘然然’了,但是舒然不想回答,真的很肉麻,比喊他媳妇儿还要令他抠脚趾。
“想起来了,”徐慎躺下,把舒然抱到自己身上:“我刚才想说,这件破事在我心里过去了,但是,在你心里还没过去,别急着反驳我。”
舒然想说话,立刻被一只手霸道地摁住脑袋,他瞪了瞪眼,只好先把自己的输出欲给按捺下,且看徐慎怎么说。
徐慎继续说:“你一直惦记着,你一直很在意,然后可怜我,心疼我,生活中不管有什么风吹草动,你就想起它,然后开始渲染,深挖……严重到要将我标签化的地步,我一直想跟你说,其实没必要,你一直把我脑补得过于悲惨了。”
可能是有点惨,但真的不至于。
“……”舒然脸皮顿时发烫,有一种被徐慎剥开了衣服,公开处刑的尴尬:“不是,我……”
“但这也不是你的错,”徐慎摸摸他的脑袋,满脸自责:“媳妇儿,是我给你留下太多空白,让你无休止地去想象,越想越严重,越可怕。”
“但确实就是可怕。”舒然倔强地小声说。
“我告诉你细节,你以后就不会无休止地想象,”徐慎说完这句,沉默了良久,舒然不敢催他,屏住呼吸等待,终于听到徐慎说:“我是被一个孤寡老头抱走的,虽然我不知道,那是第几次转手。”
舒然想要躺到旁边听,徐慎不让,继续紧紧抱住他不让他走:“小时候留给我最大的印象,就是饿,每天睁开眼就是饿。”
“那个老头养不起你,为什么要抱走你?”舒然拳头猛地握紧,心里疯狂地骂脏话,真的,为什么,但凡流落到正经人家也不至于这样……
“不知道,”徐慎蹭蹭他,意带安抚:“你不是好奇我怎么扫盲的吗?去学校墙根下听的,当时也不懂知识的好处,只是觉得……我应该跟他们一样。”
舒然听到这儿,觉得眼睛酸胀的感觉忽然又来了,他没吭声,徐慎想起什么说什么:“我最惨的,也就是吃过人家狗碗里的饭,其他好像没了?长大点儿老头死了,我十岁出头到城里混,开始不挨饿了,最多受点儿小伤,有过几次死里逃生的经历,大伤真没有,否则你也见不到好手好脚的我。”
舒然没说话。
徐慎摸摸他的脑袋:“也不是很惨,无非是遭人白眼和不体面了些。”
“屁……”舒然一开口就暴露了自己在喉咙不正常的情况,他努力咳嗽了几声掩饰,缓了缓才说:“不愧是扫盲过的,避重就轻的能力就是强啊。”
“可事实就是这样,真的,”徐慎无奈地叹气:“不然你觉得还能惨到什么程度?”
“被人砸石头,被人扔河里,被人泼开水……”舒然细数,而这只是一部分。
徐慎沉默了一下:“王东说的?”
舒然点点头,又歉意地看着他:“是我问的,不怪东哥。”
“就这些了,没有更惨的了。”徐慎保证。
“最好真的没有了。”舒然点点头,也不想再问了,虽然有些丢人,但他决定抱着徐慎哭着消化一会儿。
“那么……现在我在你面前,已经没有秘密了。”徐慎看了眼情绪激动的舒然,他估计如果分开说,下回还得哭,不如干脆一起剥光光,他翻个身,一把将舒然笼罩在底下:“你……是不是也有一个秘密,可以对我说吗?”
舒然不由浑身一僵,不敢看徐慎的眼睛,但躲避了几秒钟,他又重新看着徐慎的眼睛,如果是平时,他肯定会继续装傻,但今天比较特殊,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人家徐慎也把自己凄惨的过往交代清楚了,他好像没有理由继续瞒着。
舒然的心态变化,以前是不想说,后来是不敢说,现在是说了怕徐慎不信,别的乱七八糟的担忧倒是没有。
其实俩人都相爱到这个份儿上了,他半点儿都不担忧徐慎会害自个。
“哎……”他发出一个单音。
“不想对我说吗?”徐慎低声问。
“不是,”舒然抹了一下眼角,深呼吸:“我在组织语言。”
“好,”徐慎语气温柔:“不急,你慢慢组织。”
“那你躺下吧,这样被窝的热气都散了。”舒然抖了一下,徐慎连忙躺下抱着他,捂紧。
舒然被一个火炉抱着,很快又暖和了,小声说:“那我们先说好,我告诉你,你不要太惊讶,这个世界上无奇不有,其实真的没什么。”
“行,”徐慎摸摸媳妇儿的脸,眼神专注:“只要你是真的,什么我都能接受。”
不知为什么,舒然一下子有被这句话戳到泪点,徐慎以前肯定没少琢磨吧?
忽然他就后悔了,应该早点向徐慎坦白,免得这人自己瞎琢磨。
“我当然是真的,”舒然把手覆盖在徐慎手背上,吸了口气,说:“你其实早就猜到,我不是周定了对吧?”
舒然说完,鼓起勇气去看徐慎的眼睛,只见对方目光灼灼,点头:“嗯。”
果然,徐慎这么聪明细心,猜得到不对劲太正常了。
舒然心情复杂地苦笑,同时不无感激:“但是你一直没有拆穿我。”
“我拆穿你干嘛?”徐慎亲他鼻子一口,笑吟吟:“我不在乎你是周定还是舒然,我只在乎你是我的谁,会不会离开我。”
“不害怕吗?”舒然故意压着声音说:“但这副身体确实是周定。”
徐慎还是笑:“我也死过几回,你说我还害不害怕?”
好吧,舒然摸摸鼻子,不能跟大佬比胆色:“确实没什么可怕的,我觉得周定就是我的前世,我俩长得一样。”他看了眼认真聆听的徐慎,继续说:“周定去年四月……应该就在河里溺水而亡了,然后2001年我投胎转世,一直活到2022年,我忽然就来到了周定身上,继续他的生活。”
“所以,你是未来人?”徐慎面露诧异。
“对,没想到吧?”舒然嘚瑟地笑起来,终于有种‘这才对’的感受,不然徐慎淡定得让他觉得这事儿很烂大街,好像一点儿都不值得惊讶,笑了一会儿他继续说:“我从四十年后过来的,并且挺关注时事的,所以……国家怎么发展,经济怎么发展,我都知道,赚钱对我来说,就很简单。”
“那也是因为你优秀,”徐慎指指脑子:“一个脑袋空空的人,把他送回四十年前,他也未必能立起来。”
“还行吧,”舒然笑笑:“也就有那么点儿饱读诗书,从小就是别人的模范。”
“家境肯定也好。”徐慎满心喜悦,牵着媳妇儿修长白皙的手指亲亲。
“还不错,算是书香门第,读的也是好学校,马上要毕业了都,我论文都写好了,哎。”舒然报喜不报忧,没有说自己打小爹不疼娘不爱的那点事儿。
跟徐慎的遭遇比起来,那点儿青春期阵痛,简直大巫见小巫。
出来社会上混了快两年,舒然领悟,生活是自己的,把幸福寄托在别人身上很愚蠢,包括父母也一样,没有人有义务给谁幸福,怨天怨地没用,自己创造才是道理。
“哪个好学校?”徐慎就知道,他媳妇儿肯定是优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