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聋子受决定摆烂任宠(3)
赵阿姨心领神会,接过西服:“之前在房间里午睡,现在估计已经醒了。”
顾修义点头,脸上看不出情绪,到流理台边洗手,“人好相处吗?”
赵阿姨从顾修义十岁起就负责照顾他,关系亲近,简单说起来:“那小孩子很乖的,不过我瞧着身体有点弱,前几天可能热得狠了,最近胃口都不行,比较喜欢吃水果。”
她说着笑起来,“但吃饭还是很认真的,应该是很喜欢我的手艺。”
赵阿姨有一手好厨艺,最开心的就是别人喜欢她做的食物。
顾修义也笑笑,擦干手:“我上去看看。”
“诶,好。”
宋岭趁老板转身,连忙塞了块赵阿姨切好的苹果,安静跟了上去。
顾修义选给纪阮的房间,采光实在好,门掩了大半,也有朦胧的自然光从缝隙里散落出来。
顾修义透过门缝扫了眼,想要抬手象征性敲敲门,不知道看到什么,忽然顿住。
宋岭见自己老板止步不前,顿生好奇,壮着胆子往前凑了凑。
床确实换了,纪阮穿着短袖睡衣大字型躺在上面,右手不停在枕后摸着什么。
然后,他震惊地看到,纪阮摸出个小遥控,按了两下,床头忽然缓缓升起,连同床尾的木桌一起前移,在适当的位置停下。
完全是医院里给重症病人配的床,能最大限度减少活动量。
纪阮打开电视,但没开声音,他似乎只需要看字幕。
床上桌摆着一碗水灵灵的樱桃,和房间里原本用作装饰的招财猫,只是招财猫的爪子被拆了,接了根木棒,长得像抓娃娃机里的夹子。
木棒上连接一根细绳,纪阮只需要动动手指,招财猫就能从玻璃盘里抓出一颗樱桃,准确无误投喂进他嘴里。
宋岭惊得嘴巴都张大了,忙看向顾修义。
顾总眉头皱得能掐死蚊子。
顾修义从来都是个自律且勤奋的人,宋岭自从当了他的助理,就没有在6点之后起过床。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是自己老板活到现在,见过的最懒散的画面。
顾修义转头,没有表情,眼神却冷得吓人,仿佛带着无声的质问。
宋岭被看得后背发凉,努力维持镇定。
纪阮是他们秘书组千挑万选出来的,最适合顾修义的结婚对象,他不能让老板质疑自己的工作能力。
宋岭硬着头皮,看了眼被招财猫反复投喂的纪阮,面不改色:“安静,您看他看电视都不开声。事少,想吃樱桃也不麻烦别人。”
宋岭欠了欠身:“完全符合您对另一边的要求,老板。”
顾修义的目光从助理身上掠过,深吸口气推开门。
里面的少年察觉到来人,连忙坐直,双腿搭在床沿,水汪汪的眼睛看向顾修义。
他的睡衣是米白色,领口宽松,面料搭在身上看起来格外柔软。
坐姿改变了,努力投喂纪阮的招财猫却没停,又一樱桃被抛起来,弹在纪阮颈侧,他惊呼一声伸手去接。
但没接到。
鲜红的樱桃滑过雪白的皮肤,从细瘦的锁骨处掉进领口,少年手忙脚乱一路拦截,还是被它从衣摆下逃脱,落到地上。
然后一路滚到顾修义脚边。
顾修义能看到少年懵了一瞬,眼神却不再像躺在床上时那样迟缓散漫。
顾修义弯腰把樱桃捡起来,一步步走到纪阮跟前,少年需要仰起头才能和他对视。
他头发很软,仰头额头就露了出来,发梢扫着耳朵尖,被樱桃碰过的颈侧皮肤白而薄。
顾修义看了眼手里的樱桃,放回桌面,对上少年浅色的瞳孔:“纪阮?”
第2章 第二章
顾修义一直都忙,大多时候都住在离公司最近的公寓里,如果不是因为纪阮,他十天半个月都不会踏进这栋别墅。
今天过来的唯一目的,就是亲眼见见这位未来伴侣,带他领证。
他明明知道纪阮这个人,却还是用疑问的语气喊他的名字,其中的意味比起打招呼,更像是在向纪阮确认一个事实:
你确定,愿意和我结婚吗?
可眼前的少年似乎还在发懵,用一双大眼睛看着他,双手撑着床沿一动不动。
顾修义等了半晌,连一声“嗯”都没听到,不由蹙眉,伸手点了点少年的肩:“纪阮?”
指尖下的肩胛颤了颤,纪阮像是才回过神,拿起桌上一个黑色的小东西戴在而后,抿着唇垂下睫毛感受了会儿,才抬眸看向过来,眼神清亮不少。
顾修义一怔,他没有直接接触过听障人士,而纪阮表面看起来又太过正常,一瞬间让他忘了,纪阮不回答,可能是因为听不清。
他神色缓和几分,弯下腰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抬手撩开纪阮耳侧的碎发,没来得及看清,发丝就从指间溜了出去。
少年微微后仰,没有避讳地直视他:“现在能听见了。”
他声音偏哑,像往柔软的温水里掺进绵密的沙,比秾丽的外貌沉静许多。
顾修义有些许惊讶,面上却未显露,直起身:“好,证件都带齐了吗?”
“……身份证户口本都带了。”
顾修义点头,直视纪阮:“我再确认一遍,你是自愿跟我结婚的,对吗?”
和生长环境有关,顾修义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即便文质彬彬地说话也很难让人感到亲切。
纪阮和他对视着,手心不由自主地有些冒汗:“只要顾先生完全履行合约,就没问题。”
虽然顾修义的情绪很难通过表情观察出来,但纪阮敏锐地感到,他应该是很满意这句话的。
眼前的男人抬手看了眼腕表,语调放轻微许:“时间有些晚了,先下去吃饭吧,明早领证。”
口吻平常得像在对秘书交代工作,可能在他看来,领结婚证确实和完成一项普通工作没有任何区别。
“……好,可是,”纪阮扯了扯自己的衣领,“我可以先换件衣服吗?”
他身上是纯棉的米白色睡衣,因为喜欢舒服,码数选得大,领口也大,暴露出大片锁骨。
顾修义视线在少年胸前雪白的皮肤上停留片刻,又划过,轻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还亲切地带上门。
傍晚霞光透过落地窗弥散而来,顾修义走后整个房间彻底安静,纪阮卸下按着床沿的力道,脊背微弓,额角都冒出些冷汗。
从看到顾修义的第一眼,他脑海里就填充进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就好像是在为他补足这本书里的世界观。
他原本是见过顾修义的!
像顾修义这样的大资本家,除了工作,最热衷的就是做慈善,纪阮也是被也资助的其中一员,因为顾修义他才能活下来,才能好好的上完高中,还考上最好的大学。
一年前,顾修义回高中母校演讲,纪阮坐在台下远远看过他一回,从此一见倾心。
可怕的是,顾修义的记忆里从始至终都没有过他这号人。
这种混杂着感激的心动让纪阮后背发凉。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主角受这种坚韧不拔视人穷志不穷的小白花,会答应和顾修义协议结婚。
因为他先动心了呀!
古早虐文里亘古不变的定律,谁先动心谁被虐。
按照表妹的说法,这本书只甜了开头一点,顾修义的礼貌绅士会让他越来越无法自拔,从白月光回来开始,他将由内到外,从身体到心灵被虐得体无完肤。
他会一边奢望顾修义对自己有一点真心,一边又患得患失,最后集齐绑架车祸失忆三件套,才终于he。
纪阮不知道具体情节,但永远记得表妹最后做出的评价:这本书能he的理由,大概是再不完结,医学奇迹都救不了受了。
当时的纪阮只是吐槽,纸片人就是能折腾,有命好好活着不好吗,为什么非要用健康来换一些虐恋情深的戏码?
现在成为主角本人的纪阮心脏狂跳,努力深呼吸好几下才勉强缓过来。
仔细想想,一切的开端,都源于主角受那场不合时宜的心动,可现在主角换成了纪阮,他对顾修义没有感情,不就是斩断了虐恋的先决条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