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暗杀仙君都失败[穿书](355)
宇文离眼中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水色,笑容却惨淡:“然后呢?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您保住我一条命,我被碎掉金丹、变成废人?”
他摇了摇头:“祖父,您也从没明白过我。我宁可死,宁可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也绝不愿像条丧家之犬一样卑微活着。”
宁夺手掌紧握应悔剑柄,浑身白色衣袍在水波中急剧荡动:“好,我们已经明白你的心意。你到底想怎样?”
宇文离最后看了一眼宇文青峰的尸体,神色有刹那的痛苦,微微一闭眼睛:“他没做完的事,我来。重启竖瞳通道,我要进去。”
姬半夏急切道:“好,依你!你进去后,就放了清杭!”
宇文离单手扼住昏迷的元清杭,脸上冷酷无比:“绝不可能。我进去后,时时刻刻要防着宁夺突袭进来杀我么?”
他一字字道,戾气尽显:“我要他和我一起进去。我在里面修炼多少年,他就陪我多少年,放心,我不要他的命。”
他盯着宁夺,冷冷道:“我向你保证,你任何时候出现在我面前,我都有办法叫你第一时间看见他的尸首。”
宁夺淡淡道:“他比你聪明,修为也不弱于你,你叫他陪着你修炼,不怕有危险?”
宇文离修长身影立在一片混沌水波中,脸上扭曲晃动:“那当然那不放心的。”
他忽然抬起手,握住身边元清杭右手手腕,“咔嚓”一声,扭断了他腕骨!
“这样就可以了,画不出符篆,也握不住白玉黑金扇。”他一双凤目中疯狂四溢,和以往的温和翩然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做不到也没关系,我就和他一起死。”
元清杭轻轻呻吟一声,终于被这激痛弄醒,费力地睁开眼睛。
多日来连番战斗,他本就受伤不断,在刚刚发动溯洄阵时,更耗费了极大灵力,又逼出了大半心头精血。
从时空阵法中侥幸脱身,可是已经是强弩之末,和宇文瀚分开后,却异常不巧,正好落在宇文离附近。
宇文离守在另一处阵眼边,听到宇文青峰召唤,正要赶去,忽然就看见元清杭半昏半醒出现,立刻上前出手擒住,却是没费什么力气。
只是没想到刚赶到竖瞳边,就看见了宁夺离奇从竖瞳反向现身,一剑既出,宇文青峰竟然就此丧命。
一时之间,所有希望都落了空,他心中闪过过无数念头,悲伤、失望、痛苦,绝望……竟像是堵满了所有心窍。
片刻间,他眼前全是一片血光景象。
面对着仙门和魔宗的滔天怒火,像他父亲当年一样亡命天涯,逃避追杀,再无出头之日,和妻儿再无团圆可能;
还是像祖父所说那样,跪地求饶,留下一条命,却要面临仙门重罚,修为尽失,从此活得贱若烂泥?……
元清杭身子刚一动,宇文离已经狠狠扼住他,又往后退了几尺,距离竖瞳更近。
竖瞳边水压惊人,瀑布之水滔滔不绝,宇文离做势将元清杭向竖瞳边一送,俊秀脸上更是狠厉:“谁敢妄动,别怪我走投无路,送他进去绞成肉泥。”
宁夺身影微晃,白皙手背上青筋跳动,眼中也已经微微赤红,可是元清杭和宇文离距离竖瞳太近,稍有不慎,便是无法挽回的悲剧。
别说是他,姬半夏和宇文瀚也都是心急如焚,一丁点也不敢乱动。
三大高手,面对这样的生死困境,却都完全无计可施。
姬半夏沉默半晌,嘶声道:“依他的话去做。”
宇文瀚怔怔看着他,似乎没有听懂。
姬半夏厉声道:“对,撬动灵髓撞击竖瞳,必然地动山摇,凡间死伤无数。可我只要清杭活着,就算有滔天罪孽,大不了算在我头上!”
他转头看向宇文离,眼中杀机隐隐:“就这样,你带他去万刃冢,十年八年,你修炼大成,也要保他一条命!”
宇文离一字字道:“我宇文离发誓,只要没人进来打扰,我绝不杀他,否则叫我魂飞魄散,死无全尸。”
姬半夏点头,转身向千重山尾部急追而去。
远处华光逶迤,灵髓正在空中缓缓降落。
姬半夏急追而上,转到灵髓侧边,用尽全身灵力,硬生生挡住了灵髓去向,顺势一拨。
灵髓本就受到万刃冢通道吸引,刚刚被宁夺迎面狙击,才强行转向,现在被姬半夏一拨,晃动几下,果然又转了方向,重新疾飞回来。
元清杭迷迷糊糊看着眼前景象,终于渐渐清醒。
远处宁夺的目光死死钉在他身上,见他终于看向自己,眼中微光一闪,双唇轻动,却说不出一个字。
元清杭心中急速思考,想要悄悄划动符文,可刚一动,手腕却剧痛无比,不由得苦笑一下。
他吃力地转过头,看向宇文离:“你……真的要带我进去?”
宇文离淡淡道:“进去后,我只废掉你的修为,保你好好活着。你最好祈祷我一切顺利,到时候我得偿所愿,自然不会将蝼蚁放在心上,随手放你和宁夺团聚,也没有什么。”
元清杭苦笑一声:“你不想想澹台小姐和你的孩子么?……你这一走,要他们母子怎么办?”
宇文离身子终于轻轻一颤,按在元清杭颈间的宝剑却更加用力,嘶声道:“这世间从来都是成王败寇,胜者为尊!我若是留下受罚,成了烂泥一摊,他们母子才会被人轻贱嘲笑!”
他苍白脸上浮起疯狂的红晕,牙齿也似被他咬得快要流出血来:“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人自然会闭上嘴,所以唯有我活在万人之上,他们母子才会真正被人艳羡尊崇。你又懂什么!”
元清杭轻轻叹了口气:“商渊不够厉害吗?还不是最终那个下场。你……”
“你闭嘴!”宇文离厉声叫,手指狠狠在他颈间一扼,“以后我们俩相处的时间还长,你再多话,我把你舌头割了。”
转眼之间,姬半夏已经随着灵髓疾飞回来,竖瞳像是嗅到了某种熟悉的气息,竟然又开始慢慢扩大!
宇文离眼角余光看着那竖瞳变化,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狂喜,抓住元清杭的身子,往前一带:“姬护法,动手!”
姬半夏眼望元清杭那无力垂头的模样,心如刀绞,狠了狠心,双掌纷飞,浑身灵力暴涨,正要在灵髓尾部施力,忽然地,眼前异相突现。
众人头顶的一方水域中,一道圆饼样的事物垂直降落,一道宝蓝色身影衣裙飘飘,骑在一只巨大的神鳌上,擦着竖瞳边上,急坠而下。
堪堪落在竖瞳边上,那身影略显臃肿,姿态却依旧有着平素曼妙。
宇文离眸子急缩,像是被雷击中一样,声音也已颤抖起来:“芸妹?……”
他眼中隐约露出一丝恐慌:“这水中凶险万分,你距离生产也没多久了,怎么能下来?!”
澹台芸立在神鳌身上,身形不断摇晃,脸色凄然又绝望:“我若不来,也看不到你所做一切。”
宇文离看着那只神智初开的巨大神鳌,脸色渐渐苍白。
澹台家擅长御兽,族中也豢养了水中灵物,澹台芸身下的这只神鳌,不仅仅能在水中活动自如,战力巨大,最重要的,是能将其所见所闻传给主人。
他刚刚的所有行径,恐怕已经被澹台芸看得清清楚楚,一丝不落。
澹台芸催动神鳌,慢慢逼近竖瞳边缘,她望着宇文离,眼中慢慢落下泪来:“离郎,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愿意就此住手,回头是岸吗?”
看着宇文离怔怔不语,她凄然笑了笑:“只要你说愿意,我就也愿意忘却一切,随你亡命天涯。潦倒也好,唾弃也罢,我们一家三口,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平平安安将孩子养大,教他好好做人,好不好?……”
宇文离手中宝剑微微颤抖,却依旧死死压着元清杭颈间,一言不发。
澹台芸的眼泪流得更凶,淡粉色嘴唇边渗出血来:“你说过,愿意听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