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重生后我走向人生巅峰(180)
江行止温柔的声音立刻从话筒里传了过来:“云书。”
喝醉酒的人是最受不得委屈的孩子。
谢云书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江总……”
江行止被唤得一怔:“云书?”
“江总,江总……”谢云书呜咽着,一声声地唤。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欺负你了?”江行止被谢云书叫得心脏揪紧成一团,疼得几乎要不能呼吸。
“欺……欺负,贺峰……”
江行止急促地问:“贺峰是谁?哪个贺峰?”
谢云书说:“贺峰,是我以前的老板,要不是他,我还不会去申城……”
江行止终于意识到了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喝酒了?喝醉了?”
“嗯……”谢云书的声音哑得不行,又带着浓浓的哭腔,“喝酒了,喝醉了……”
江行止细细分辨着那头的情形,首先确认了谢云书在酒店里,是安全的,先放下了一半心,又忍不住愠怒:“身边没有人照顾你吗?习武他们都在干什么?”
他找了另一部手机,正想给习武打电话问一问情况,就听到谢云书充满了委屈的哭诉:“没有……”
话筒那头的嗓音明明来自于青葱少年,本该如明泉般清澈明润,传入江行止的耳里却那般沙哑沧桑,透着沁入骨髓的寂寞与荒凉:“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从来都是一个人……”
江行止只觉得心脏被重重一击,一股混合着酸苦与铁锈滋味的液体从胸腔里逆涌而出,灌满了整个肺腑。
谢云书前世在遇到自己之前的经历,于江行止而言是一段空白,然而即使谢云书从来没说过,他也知道那必然是极为孤苦的时光。
江行止用手背紧紧抵着自己酸涩的唇鼻,反反复复深呼吸了许多次,才颤抖着嗓音:“你怎么会是一个人?我在这呢。我一直在你身边,永远陪着你。”
“没有,我一直是一个人……没有人陪着我……”
房间里漆黑一片,窗帘覆盖得密不透风,谢云书睁着迷蒙的眼,眼泪不断不断从他的眼眶里涌出。
他的意识在前世和今生中不断沉沦挣扎,脑海中一幕幕现实与幻境相互交织,让他完全混淆了时间空间,难分今夕何夕,他甚至也分不清电话那头的人到底是谁,所有的委屈和苦难在这一刻如同积蓄了两个世纪的山洪,倾闸而下。
“我……总是走得好好的路,突然就摔一跤,跌得头破血流,一直……都这样……”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是小谢的前世,这是必须要交代的,也是必然转折,贺峰虽然是个变态,但不会有雷的。
祝大家国庆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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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生如蝼蚁,当立鸿鹄之志。
2004年, 羊城火车站。
这是全国最炎热的城市,又逢七月流火最炎热的季节,火|辣|辣的太阳炙烤大地,让刚踏上这块土地的人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进入了蒸笼里。
谢云书走出火车站时刚过下午两点, 接他的人是个本家堂叔, 他管对方叫:“六叔。”
谢六叔四十多岁的年纪, 中等身材,皮肤黝黑, 他看到谢云书先惋惜地叹了口气, 才问:“路上吃东西了没?肚子饿不饿?”
坐了三十多个小时的绿皮火车, 谢云书只吃了两碗泡面, 他用手背抹了抹额上的汗, 脸上也不知是被蒸得还是被晒得, 红得近乎透出紫来,他笑笑说:“吃过了, 不饿。”
六叔往他身后看了眼:“你就带了一个包?”
谢云书迟疑了下:“听说这里天气很热,不需要带很多衣服。”
六叔又叹了口气。
谢云书他在叹什么。
高考刚刚放榜,六叔家在镇中学念书的儿子考上了一个大专,正在家里等着大学开学, 而全村学习成绩最好的谢云书……
六叔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你受委屈了。”
习海英的两个侄子被牵连进一桩扫|黑大案里,为了能枪下留人, 习家的人倾家荡产到处筹钱, 可所有法子都想尽了还有十万块缺口,谢云书为了这个十万块放弃了自己的前程。
他是背着全家人做的决定, 等祝君兰和谢祖望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拦了。
谢云书摇摇头, 微微笑了, 清澈的眼睛里凝聚起丝丝缕缕的血线,他抬手遮了下脸,说:“广州真热啊,这太阳,太晒了。”
“跟叔走吧,叔带你过去。”
六叔开的车是辆金杯小面包,就停在车站的广场上,座位被阳光暴晒得滚烫,谢云书坐上副驾,忍不住把屁股抬起了半边。
“是不是太烫了?看你嘴巴干的都要裂了,在车上没喝水?”六叔递给他一瓶水,“忍一忍,半个小时就到了。”
谢云书舔了下干燥的下唇,笑着接过:“谢谢六叔。”
矿泉水早先是从冰柜里拿出来的,但在车上放了一会,外面的一层冰汽都已化成了水,沿着瓶身湿哒哒地流,像极了谢云书一身狼狈,也是从里到外浸个通透。
谢云书拧开瓶盖一口气喝了半瓶,又拧上盖子,攥在手里。
六叔看他轻轻拨了下额上潮|湿凌乱的头发,眼睛像是困倦了似的微微垂着,眼尾里含着浅浅的光,带着一丝孱弱的孤零零的气息,再一次无声叹息。
是个好孩子啊。
小金杯不是很好开,像个闹脾气的毛驴“噗噗”颠了好几下才冲了出去,车里没空调,六叔把车窗打开,车外热浪滚滚,风尘扑面。
六叔示意道:“看看,这就是羊城。”
谢云书随着他的话望向窗外。
不愧是拥有千万人口的国际都市,羊城商业发达仅次于申城,一路上,只见高架桥星罗密布,华屋广厦遮天蔽日,车如流水马如龙。
谢云书目不转睛地看,听到六叔说:“羊城漂亮吧?等以后有空了,再带你出来玩。”
“漂亮……”谢云书应和着,谢六只听到他的声音,却看不到他空洞的眼底倒映着这个城市的青天流云,像是不起波澜的死海,他像是对六叔,又像是对自己重复着,“真漂亮。”
小金杯很快开往城郊,前面出现眼望无垠的施工工地,一座座尚未成型的高楼笔直矗立,暴|露着钢筋水泥的森冷外观,各种谢云书叫得出名或叫不出名的机器散布在工地的角角落落。
谢六叔把着方向盘,在巷陌纵横的土地间奔驰。
羊城到处在开发,到处在建楼。
谢六叔就跟着一个建筑老板做工头,谢云书前来投奔他。
长三角区域的发达城市很多,海滨人出来打工一般都是选择临近的申城、苏城和梁城,再远一点也去宁城、杭城,鲜少有人会跨越千里来羊城,尤其是谢云书年岁这样小的。
但谢云书只想暂时离家远一点,长三角的城市太容易碰到熟悉的面孔,他还没想好怎么去面对那一双双饱含情绪、意味深长的眼睛。
六叔一边开车一边东一搭西一搭地给他介绍,这里是政府新划定的一个开发区,地方非常大,有十几家承包商几百号工人,工地在东边,生活区在西边,他们的宿舍到工地上腿儿去只要十来分钟,生活区里有小卖部,有早点摊,还有人给剃头,剃一次十块钱。
谢云书认真听着,不住点头。
天气太热,工地上白天不施工,生活区里倒有很多人,完全没有谢云书想象中的那种恹恹暑气。
男人们清一色光着膀子,坐在大树荫下喝啤酒、打牌,女人很少,只见到两三个女的拿着蒲扇坐在树下边扇边聊天。
谢云书还看到一大片空地上有很多小孩在踢足球,没有球门,他们在地上插几个旗子,跑来跑去,也不嫌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