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配的自我修养 上(82)
时砚冷眼瞧着这一家,心说,还是不要有什么交集了吧,反正办完丧事,这辈子都不想和这群人有交集了。
面上该有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时砚风一吹就倒的身子,站在人群中央,直言道:“大哥,平日你最听娘和大嫂的话,现下娘的情绪不好,管不了事,你先从大嫂那里拿些银钱,去村头的老张头家,给爹买一口现成的棺材。
不必太好,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三两银子的榆木棺材即可。”
“大嫂,你与隔壁村卖肉的屠户家的闺女相熟,你现在去他们家,让他们家尽量给咱家匀一头猪出来,咱们做流水席用。”
“王婶儿,家里米面油菜都不够,您
是这方面的行家,紧着五两银子,一村子的人,三十桌席面,您给想想办法可行?
还有这大厨房小厨房帮忙切菜做饭的伯娘们,也劳烦您费心了!
还有一点,事后给诸位帮忙的婶娘们的谢礼,先定一人一碗肉炒菜,还请您留心一些。”
“二姐,三姐,往日恩怨咱们先放一边,既然今日你们听着消息来了,就证明你们和爹还是有一些情分的。
二姐,你去村里的纸货铺子,照着一两银子,买些花圈纸钱元宝,现做是来不及了,咱们要的急,成品肯定贵,你别舍不得钱,让爹走的体面一些。
三姐,你夫家在镇上,想来与镇上的寿衣店铺还能有些关系,你亲自去给咱爹挑一身合适的寿衣,这是爹这辈子穿的最后一件衣服了,这件事上不能省,要杭绸的,照着二两银子来。”
“五妹,你一个未出嫁的姑娘,给爹擦洗身体的活儿就不劳烦你了,四哥亲自来。
你和六婶儿一起,去村子里借桌椅板凳,三十桌席面,院子里要空出一半供大家行走,摆不下的全部放在院子外。”
“至于六弟,虽说都是一个村子,但礼不可废,你亲自带人去相亲四邻家里报丧,爹这情况,咱家也不挑日子,就定在三日后下葬,将事情和大家伙儿说清楚,请大家上门送爹最后一程。”
“七婶儿,时砚这箱还要麻烦您,您的手艺一向是村里公认的好,麻烦您帮着做几身孝服,不挑样式做工,就一个字,要快!”
“诸位叔伯兄弟,我爹肯定是要葬在咱们李家祖坟的,但墓坑是个下大力气的活儿,拜托诸位了。”
随后,时砚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走到缩在角落的李婆子跟前,蹲下身,直接强硬的扳开李婆子的手,从李婆子手里夺过一个荷包。
将荷包当着众人的面打开,里面正是二百两银票。
时砚将银票交给一个与他交好的青年手里:“大壮,你脚程快,在天黑之前,去县城将银票换成碎银子。”
大壮拍着胸口保证:“我赶着我三叔的牛车去!保证快去快回,铁蛋你别着急!”
时砚转身对院子里所有人行了一个罗圈揖:“让诸位为我们李家的事费心了,时砚在这里先谢
过诸位!”
然后对之前拜托过,需要花银子的几人道:“眼下大壮去兑换银钱,还需半日功夫方能回来,但家里的事儿着实不能再等,大家先想办法垫付或者赊欠,写好条子,回头时砚定会给一文不少的还于诸位!”
时砚的兄弟姐妹什么都没说,沉默的转身去办事了。
其余人拍着实验肩膀道:“铁蛋你什么人品咱们心里有数,不至于。”
等办事的人都走了,留下的主动帮忙在院子里搭建灶台。
要做流水席,家里常用的小厨房肯定是不够的,要临时在外面垒一个大灶台,充当大厨房。
方才死气沉沉的院子瞬间鲜活起来,人人手里都有了活计可干,热火朝天的,顿时有了农村黄白喜事的热闹氛围。
“三爷爷,我爹是您看着长大的,这灵堂的搭建,就有劳您了,需要什么材料您尽管说,时砚想办法去置办。”
随后对本家一个叔爷爷道:“时砚年轻,想的难免不够周到,您看哪里还有欠缺,直接提出来。
我要在灵前给我爹守灵,这几天的总管事宜,就拜托您了。”
想了下又补充道:“至于我娘那边,您让人看着些,这三日别让她出来了。”
叔爷爷看时砚短短时间将一切安排的紧紧有条,满意的点头:“交给我吧,你想开些,人生在世,难免遇到不如意,凡事总要自己想开,若是想不开闷在心里,迟早将自个儿给闷出病来。”
时砚感谢了叔爷爷的劝慰,回房写了封书信,交给村里一个机灵的小伙子:“你去县学找一个叫周立德的夫子将这封信交给他,请他老人家帮忙在县城请一个有经验的和尚,来给我爹念上几天经文。”
第73章 断亲
李老头的丧事在村里人的帮助下, 办的还算体面。
一切事宜完毕, 时砚重新提出出族的事, 果然, 这次以七叔祖为首的几位长辈, 纷纷摇头:“出族不可, 出族的话, 就算这件事不是你的错,在外人眼里, 也成了你的错。
且将来继续科举的话, 要写明你祖上三代的身家, 你出族的身份,对你的仕途大大不利啊!”
时砚心说,这我还能不知道吗?
见时砚沉着脸,一副认准了死理, 被家人伤透了心的样子, 族中长辈又提出一个建议:“若是你实在不想与你娘她们继续过下去, 也不是没有办法。
毕竟你弟弟今年十六,已经是童生,在读书上看着也是个有天分的,铁蛋你这个年纪,早就帮着养家,承担了家里的大部分花销。
想来你弟弟也是能做到的。”
时砚心说,这不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这年头的读书人,哪个不是吞金兽?
一个读书人能将一个小康之家的家底给掏空, 让一家人生活水平急剧下降,全家跟着吃糠咽菜。像时砚这样省吃俭用,没日没夜想办法给家里赚钱的才是少数。
李时墨那种做派才是正常的大多数。
但时砚面上一副读书人老实憨厚模样,唯维应是。
虽然时砚表现的非常憨厚老实,这里的人精可没一个认为他是真的好欺负,就看李老头的丧事,时砚表现出的对世情的掌控,就知道是个心里有成算的。
一位长辈摸着胡子,一脸沉痛对时砚道:“你意已决,我们多说无益,但你绝对不能出族。”
全族好不容易有一个眼看有希望中进士的,怎能因为这么可笑的理由,轻易放人离开。
别的不说,单就时砚秀才名下免税的田地,这一年多为村子节省了不知多少粮食。
要是成了举人,全村田地挂在时砚名下,粮食产出都是自己的,种一年地,到手的粮食是两三年的成果,从每顿稀饭吃不饱,到顿顿干饭有力气,谁不眼红?
几位族老敢肯定,他们前脚让时砚出族,隔壁王家村后脚就能让时砚入他们王家的祖籍。
这些人心里想什么时砚一清二楚,当年族中资助他读书时,这些人的
打算时砚就清清楚楚,但当时的时砚别无选择,现在的时砚可不是。
一位族老道:“老夫的建议,是断亲!”
“没错,改日将族中长辈请来,在祠堂内,全族人的见证下,让你与母亲兄弟断亲,将你的名字单独提出来,自成一房,从此往后,你母亲兄弟如何,不论生老病死,富贵荣华,都与你毫不相关,如何?”
时砚冷静的问:“去衙门备案吗?”
族老一噎。
时砚冷哼一声。
老狐狸。
说到底,族中的事,说破天,管的也就是这一亩三分地,出了本地,当然还是官府的拳头硬。
这群人打的主意,不就是将来他飞黄腾达了,用他母亲兄长拿捏他吗?
虽然断亲了,但除了本族人,外人谁知道?李婆子和李时墨他们搞出事情,照样连累他,若是李时墨跟着定北王造反,犯了诛九族的罪,官府可不管时砚是不是在族人的见证下与李时墨一家子断了亲。
谁让你在官府里没备案呢?
或者到时候族里这些人通过李婆子母子对时砚提出什么要求,时砚不答应,双方闹僵的话,这当年到底是因为某种原因断了亲,还是时砚薄情寡恩,一朝发达了就不顾念家里人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