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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尾作者自救之旅(24)

作者:superpanda 时间:2018-04-16 21:28 标签:穿书 欢喜冤家 江湖恩怨

  因为自己天性体凉,景泰每晚都会首先帮他将被子焐热了,再偷跑回自己房间,为的就是让他不会在冷风中睡不着觉。
  还有,父亲将精力放在自己身上后,景泰时常偷偷跑出江家,在外面买上很多种吃的,揣在怀里带回来偷偷给他吃。景泰还会给他讲外面的奇闻趣事,让他感到自己仿佛也去过了一般。
  那些事在他心尖迅疾地种下了花朵的种子,并在他的生命之树扎下了根,孕育出了原本不可能开放的花苞,而他则是小心地浇灌着那些花苞。在回望时,江景泽猛然间发现,虽然孩提时代已消失在往昔,但过往的事情竟是鲜明如昨,那些记忆竟然滚烫滚烫,像被人用烧红了的烙铁印在骨头上,从未印时间的研磨、岁月的冲刷而有一丝一毫的模糊。
  “……”想到景泰入魔的事,江景泽的血液开始暗自奔腾。为什么?!他一会儿痛恨妖魔——害得自己受了重伤,一会儿又痛恨自己——竟然落得重伤而逃,一会儿又痛恨萌昊——没早些带林九叙来,一会儿又痛恨父亲——给景泰下那种邪蛊。最后想到父亲,他竟然有了一丝报复的快感,因为江人鹤自以为聪明的那些做法,让他在一月内失去两个儿子,还不如那些“儿子不成器”的江家别支。
  景泰今后会怎么样?江景泰躺在那,琢磨不出答案。也许会被除去,也许与魔为伍,也许伪装常态,也许躲躲藏藏……然而,不论现今如何担心,死后他都不会再知晓了。那花朵会被连着根除去,只空留一个丑陋的茬口。
  这样一想,一了百了也是好的,他已经快受不了了,解脱也行。他的人生就此落幕,从此以后,这世上的鸟语花香、花晨夕月都不再属于他。也许他也继承了母亲的怯懦——他不知道如何拯救景泰,怕以后看见的事会让他发疯,便自顾自地想遮住双目,因将先去转世轮回暗自窃喜。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是他死,这个事实让江景泽有些舒坦。他一直在守护弟弟,但在对手压倒性的实力面前,他也终于是害怕了,于是索性用死来回避掉一切。
  哎……不知道景泰等下会如何杀他。江景泽不怕死,但怕伤口,怕疼。
  ……
  夜风吹来,红色幔帐轻轻飘动,好像是什么人垂动着的血舌。
  也分不清过了多久,江景泽感觉到一点动静。那动静细微得仿若蚊蝇,不仔细听都听不清。一根极细的小管从门缝当中钻了进来,迷香被点燃后袅袅的灰烟盘旋上升。
  江景泽感到有一些困意。他勉强自己支撑着不睡,想要在最后再倾听一次弟弟的脚步声。在他们两个还小的时候,景泰时常悄悄走进房间,好奇地看着这个他称作是“哥哥”的人。
  困意一波接着一波,江景泽就要撑不下去了。
  最后,终于,门闩被一根细小的东西戳着,向上一动,随后便掉落在地上,蹦跳着发出了几声脆响,在静夜中显得十分突兀。接着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了门口。他身后是一扇窗子,因月光从身后照射,他的身形成了一片剪影,英俊的面容隐藏在黑暗当中。前方的地面上有更幽暗的影,仿若他分离出的最恶的自身。片刻之后,人影动了。
  江景泽听着那熟悉的脚步声,只觉一阵绝望涌上喉头,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因为那的确是江景泰的脚步。这么多年下来,他不可能听错。
  江景泽克制着自己跳起来的冲动,只静静地把这当作是最后的相处。
  死在你的手上,也算死得其所了吧。
  江景泽怕疼。他思前想后,决定尽量让自己睡过去。迷香作用很大,只要他不硬抗,也许可以自然而然入眠。
  江景泽闭上了努力睁大的眼,很快便昏昏沉沉半梦半醒的。
  真的是好困呢……
  他好像回到了十五年前。他和景泰坐在江家的花园里,夏日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许多蝴蝶在他身边左右飞舞。他对景泰说道:“真的是好困呢。”景泰便让他躺在自己的腿上,好脾气地对他说:“那就睡一下。”
  那就睡一下。
  我睡了啊。
  当江景泰在江景泽床边站定了的时候,一滴眼泪顺着江景泽的蝶骨滚落到枕头上。他轻轻地扇动嘴唇,无声无息地说了句:“今生不再见了,景泰。”


第30章 势不并立(十一)
  叶时熙拉着林九叙一头冲进他俩们那间房,好像一个皮球一般直接滚进了木制的房门:“景泽!景泽!”他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感觉, 就是景泽恐怕是打算死了的。
  倘非如此, 为何要弄昏他们二人呢?若是想擒,三人合力岂不事倍功半;若是想杀, 他们二人也不会强拦着;只有求死, 他和林九叙才不会旁观。
  房间烛火摇曳,叶时熙看见江景泰就站在桌子的边上!景泰背影高大, 看起来就好似横亘在眼前的一座高山。
  叶时熙全身的肌肉瞬间紧绷起来,林九叙轻轻将叶时熙拉到了自己身后。叶时熙扯着林九叙,露出一只眼睛偷看。
  江景泰听见了声音, 转身回过头来。他这么一侧身, 便漏出了另一个人。
  江景泽正坐在江景泰的身前, 头发散着, 光滑柔顺, 乌龙的发瀑布一般垂落下来。他的面颊依然白皙, 眼角带媚,唇色红润,脖颈纤细并且修长。江景泽一手的手腕搭在桌上, 手上缠着一圈厚厚的白纱布。
  “这……”叶时熙从江景泽身后探出头来,“这是咋回事啊?”见江景泽没事,好好地坐在那,叶时熙一颗心终于是放下了。他怕看见鲜血,尤其是从友人身体中流出的带着温的鲜血。
  江景泽的嘴唇轻启,说:“好像不大对劲。”
  “嗯?”
  江景泽说:“景泰说杨满庭并非被他所杀。”
  “啊……?”
  “不止是杨满庭, 莫友之,史敬之,江隐之,这三人,也都与他无关。”
  叶时熙沉默了,不知该不该信。
  “对……”江景泰的魔气此刻似乎并没发作,他耷拉着脑袋,并且压低了声音说:“事情并非如你们所想那般。”
  见对方一副打算长篇大论的样子,叶时熙走过去扯过一张板凳坐下,问:“那真相究竟是什么?”他坐在了林九叙的腿边,距离两兄弟有一段距离。
  “那从入魔说起。”江景泰将双手置于膝上,十指交叉着用力绞在了一起,“在堕入魔道时,人会有所察觉。堤坝溃决,洪流奔腾,像在梦境当中一样,比真实的人生要愉悦。”
  “入了魔之后呢?”
  “我收到了一封书信,说魔也能变回常人……”
  “是不是写,杀死五位生辰八字为八字全阴的人,并且姓名五行需要相生,而后将每个人的一部分肢体放在法阵中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人身,发动法阵,魔气便能从施术者身上转移到阵中的“死人”身上?”
  “吓……”江景泰吓了一大跳,两边肩膀缩了一缩,“不是……哪有……哪有那么可怕的信……”
  叶时熙用手指敲了几下桌子:“那到底写什么……?”
  “就是,寻到五位生辰八字为八字全阴的人,姓名五行需要相生,而后生饮五人的血,同时喝下符水,但之间的间隔越短越好。饮过最后一口,几天之内,魔气便会从饮血者身上褪干净了。”
  “啊?”叶时熙看了林九叙一眼,“这也差得太多了吧?”
  林九叙皱皱眉,继续追问信的细节:“五个人的名字也是神秘人给你的?杨满庭、莫友之、史敬之、江隐之、林……林九叙。”
  “嗯……”
  “我们看到的信,内容并非如此,而是必须杀这五人,并用尸块拼凑人身。”
  江景泰的脖子一缩:“没……没有的……”
  “可那纸的背面还有你的字迹,写着:【景泽,等我。】”
  “我……我是用空白纸写的……我拿走了原先的信。”
  “继续。”
  “凌晨,我到江隐之的房间,把他迷晕,割掌取血。接着就去了杨满庭那边,一切也是十分顺利。我逃出了江家……当天晚上,我跟着莫友之,并且趁其不备,一个手刀劈在他的颈间,也取了他的血,而后将他背到了一个破庙里……第二天的晚上,我又打听到史敬之在花柳巷,夜半迷晕二人,干了同样的事。接着……就是今天,我跟着林九叙来到这里,取血之后却发现是景泽……于是我就没走,等景泽醒来了。”
  叶时熙的声音十分冰冷,“除了景泽,前边四个人都死了。”这个时间还是有可能的。四家管辖区域不同,彼此之间距离却不算远,都比较靠近交界处。
  “我……我真的不知道……”
  叶时熙盯着对方看了好半天,他的经验告诉他对方没说谎。可是……叶时熙想了想,转身问林九叙:“杨满庭的尸身,手心上有伤吗?”
  林九叙用看弱智的眼神盯着叶时熙,说:“我又没有看见杨满庭的尸身。”
  “哎,对,我糊涂了。”叶时熙伸手敲了一下他自己的头,“我当时还没把你领到江家来。”那时,他们二人刚从盱眺县回这边,叶时熙将林九叙安排在客栈,而后自己独自一人走入江家,而杨满庭是在进门之前死的。别说林九叙没看见尸身,就连他自己也未曾见过。之后,杨满庭的尸身被置于棺材中,因为没有头颅,闭棺时间较早,三日之后便匆匆忙忙下葬了。
  林九叙说:“是啊。”
  叶时熙又问道:“那江隐之?有伤口吗?”
  “看不出来。”林九叙摇摇头,“发现时实在太晚了,尸体烂得不成样了。而且……不好意思,因为恶心,我也没有特别查看每个部位。”
  叶时熙谈了一口气:“那么,想要确认的话,就只有从莫友之史敬之二人身上下手。他们二人死在外边,尸体是由尤家还有尸家的人归置好的。不过,史敬之的双臂被砍,想必不会得到结果,我们只能走趟尤家,期望尤家仔细瞧过。”
  江景泰抬起头,眸子里边有光闪耀。他的眼神变幻不定,又问叶时熙道:“真凶为何嫁祸于我,将事情栽到我头上?!为何在我之后杀人?而后切割那些尸身?”
  “他他他……”叶时熙被吓了一跳,“蹭”都一下站起躲到林九叙的边上,“他是利用你吧。我猜他没功夫,所以等你弄晕,再一个个除掉。”至于为何分尸,他还无法确定。还有为何嫁祸景泰,他也暂时没有头绪。费时分尸,的确奇怪。还有伪造书信看来多此一举,实在是想不通这样做的缘由。景泰问了三个问题,他只答了中间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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