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一沙雕(111)
白箬面色尴尬,叹了口气:“这孩子被我宠坏了。”
李相浮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从上个月开始,棠棠情绪就有些反复无常,好像在刻意疏远曾经的一些朋友。”
倘若李沙沙在场,必定要赞美他一句茶艺大师。
这话说得,像是和梨棠棠有多亲近突然又被甩了似的。
他的话引导性太强,白箬下意识就想起梨棠棠挽着别人未婚夫逛街的照片。
正当白箬想着该怎么回答时,李相浮站起身:“还是等棠棠情绪好一点再说,我明天再来。”
很有礼貌地和白箬告别,他走得十分干脆,出门直接开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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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一回到家,耳边便传来李沙沙的朗朗读书声,而他对面老猫一动不动窝着。
李相浮扬眉,用眼神询问这是在干什么。
李沙沙:“我想把它培育成哲学猫。”
红尘现在妥妥一只猫佛爷,每次看到都让人生出一股危机感。停顿了一下,他问:“见到梨棠棠了?”
李相浮讲述了去拜访时发生的事情。
“要是梨棠棠把男扮女装的事情告诉父母,他们估计不会再让你进门。”
李相浮摇了摇头,对这一点似乎格外笃定:“说我为了追求她男扮女装,还勾引她养的备胎,这话有谁会信?”
听着都像天方夜谭。
李沙沙想了想:“也对,依照梨棠棠那骄纵的性子,指不定要被当做气话。”
话锋一转,问起有没有其他发现。
李相浮的眼神多出几分严肃:“梨家的家底要比想象中的丰厚,单是墙上挂着的画和客厅里作摆设的花瓶,至少价值几个亿。”
李沙沙:“不是赝品?”
“画绝对是真迹,”李相浮回忆:“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奢侈收藏品,价值不可估量。”
“梨棠棠的父母感情似乎也一般,白箬出来接待我时没戴戒指,我记得高中时,她每次开家长会很喜欢有意无意炫耀着巨大的钻石婚戒,而且客厅那么大,连一张合照都没有摆。”
至于更具体的还得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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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是多事之秋。
苏桃掌管着娱乐公司,她失踪的事情被大肆报道,闹得沸沸扬扬。没过几天,听说绑匪投案自首,理由是没想到会闹这么大,承受不住压力。
有秦晋在暗地里悄悄推动事态发展,李相浮从头到尾就没怎么关注过,他兢兢业业扮演着痴情追求者的角色。
第一天去梨棠棠家,带着手工编织的果篮;
第二天,改为自己绣的缠绵鸳鸯双面绣;
第三天,画了一幅动人的少女寻梅图;
第四天,作了一首唯美的藏头诗;
第五天……
李相浮在客厅弹起了摆在楼梯边的钢琴,中途手机响了一会儿,他面不改色弹完,然后去了趟洗手间。
未接电话来自秦晋,李相浮打过去,声音压得极低:“怎么了?”
“只是想问问你进行到了哪一步。”
李相浮:“顺利打入内部,梨棠棠的母亲就差没把我当亲儿子看待。”
不夸张的说,只要他用心讨好一个长辈,没人能逃得过。当年死守教条的严苛老府君,对自己都格外偏爱,更何况白箬。
无论长辈说什么,李相浮永远能做一个完美的倾听者,回应的过程中亦是谈吐幽默气质温和。
“比较麻烦的是闲聊家常时,她会说很多,我还得一一去甄别哪条可能是关键消息。”
秦晋:“确定两件事就行,第一他们夫妻的感情状况,第二,打听一下梨棠棠的小叔。”
知道他特别强调,必然已经有了切入点,李相浮没多问,简短回应:“稍后我会保持通话状态,你也听听,防止遗漏重点。”
“好。”
重新坐到钢琴边,今天梨棠棠依旧是闭门不出的状态,李相浮来了几天,都没有见到梨棠棠的父亲,这反而方便他旁敲侧击从白箬口中套话。
“秋天的光景其实也很好,”李相浮手指搭上钢琴的黑白键,淡笑道:“适合一家人出门散心。”
“一家人?”
这三个字戳中了某根神经。
白箬想起丈夫在外面的风流韵事,嗤笑一声:“恐怕这个家,只有我一个外人。”
近年她和丈夫的关系早就名存实亡,与女儿处的也一般,日子过得犹如古井般波澜不惊。
望着李相浮那张俊美年轻的容颜,白箬的心中突然生出扭曲的报复欲望,保养得当的手冷不丁覆盖上细白的手腕:
“你是个好孩子,也很有才华……”
愣了一下,李相浮以闪电般的速度收回手:“白阿姨,你……”
“这两天阿姨常常在想,如果你早几年出生或者我晚几年出生便好了,已经很久没有人认真听我说过话。”
“……”
作者有话要说:一分钟前:
李相浮:成功打入敌人内部,她差不多把我当儿子看。
一分钟后:
秦晋:确定是儿子?
李相浮:……干儿子。
第78章
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爱孩子。
李相浮很小的时候便明白这个道理,陶怀袖喜欢以利益丈量身边人的价值,择利而行的前提下表露出一些扭曲的关心,所以他基本感受不到母爱。
青春期时,李相浮也曾偶尔某个瞬间因此感到悲伤。
不过这份伤感在今天成功断送了。
比父母不爱孩子还可悲的是,他们爱上了孩子的追求者。
一念至此,李相浮另外一只手也从钢琴上滑落,哪怕隔着一层布料,先前白箬搭上手时,身体不自然的僵硬一直持续到现在。
他轻轻吸了口气,通过调整呼吸改善肌肉的紧绷。
“我先前弹得那首曲子是f小调第二钢琴协奏曲,”李相浮很快表现出镇定自若的状态,用一根手指来回压下几个钢琴键,断断续续的串联成曲子片段:“是作曲家写给初恋情人的曲子,虽然没有后期作品成熟,但胜在真挚,听曲子的人很容易被影响。”
说罢,用温和的一笑缓解了压抑的氛围。
白箬顿时对他好感大增,这个年轻人似乎永远不会让别人尴尬。
先前那一瞬间的失礼来自于她对家庭的某种报复,报复丈夫的不忠,又恼恨女儿不理解自己,反而和丈夫一家人走得更近。
但现在,她切切实实对李相浮这个人产生情愫。
白箬睫毛一颤,说:“我从这首曲子里,听出了春天生命重新蓬勃生长的力量。”
“能理解,”李相浮想起上次轻薄秦晋那颗红痣时的画面,感同身受:“人类偶尔会被欲望支配。”
白箬用得遇知己的眼神看他。
李相浮一脸认真:“有这种状况发生,就说明我们的发情期到了。”
“……”
在白箬眼皮抽搐的时候,李相浮从容不迫转移话题:“您的性格偏感性,我在聚会上见过一次棠棠的父亲,很雷厉风行的一个人,棠棠的性格和你们两个似乎都不像。”
知道这是在给自己台阶下,白箬边想对方究竟对她有没有好感,边含糊不清地嗯了声。
李相浮又问:“您有兄弟姐妹么?”
白箬摇头。
李相浮:“那您丈夫……”
“有个弟弟。”提到这个人时,白箬表情有几分不自然。
察言观色是李相浮的看家本领,他试图将话题引入梨棠棠的小叔,然而每每稍有点端倪,白箬语气中便透露出几分烦躁。
一个天聊的寸步难行,李相浮知道得就此打住,他直起身子重新优雅地弹起钢琴。
今天梨棠棠倒是出来看了一眼,冲着楼梯口跺了跺脚:“别弹了,吵死了。”
话虽如此,被追求的虚荣心让她没有再像前几日那般抵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