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工具人[穿书](32)
“嗯。”
听见外面场务叫名字,江柏回头笑着冲999挥了挥手。
999没有心。
但它看见江柏这个表情,还是感觉好像哪里咯噔了一下。想冲上去,又默默退回来,最后缩进了灯泡里,不敢去看。
*
“后面好像就是我们今天要登场的最后一位选手了吧?”汤芳莉的声音传来,有些激动:“是我期待的诶。”
“哈哈,我也期待。”蒋忆恩的声音则尴尬和不知所措,手指摸了摸桌上的资料表。
汤芳莉他们的行程都太满了,以至于导演只将江柏后台唱歌的视频给他一个人看过。
说实话,绝对的灾难级别。导演一直让他帮忙控场,但这种情况他又能怎么办呢?
蒋忆恩虽然性格不错反应也快,但毕竟不是主持人出生,当个调节员还好,哪见过这么大世面?就算导演组准备了台词方案给他,但这种级别的垮台什么控场都免不了尴尬。
他想着事话没继续接,导师台声音便空了一瞬。
正直播呢,热情的卓鑫还以为是录制时间太久了小年轻不舒服,替他把场子热起来:“应该大家都期待的嘛,对吧?”
后边坐着的选手及旁侧的观众们:“对--”
“所以他的才艺到底是什么?”广丰治回头看蒋忆恩。
蒋忆恩笑笑:“……一会看看吧。”
伴随导师们的声音一句一句从台前传来,江柏也踏上了通往舞台的隧道。
三个直播球追在他身后,为他进行特写拍摄。
深邃的眉眼,好看的腕骨,修长的腿。
这套昂贵的天丝衬衫炮灰江柏穿时原文描述他华而不实,气质并不能搭上。所以江柏在购买衣服时刻意买大了一号,意图达到人设,但即便如此,那衣服在他身上也是好看的,甚至因此多了几分慵懒感。
由内而发的气场根本无法挡住。
江柏是第四期第二轮次最后一个出场,其他选手均已表演完在观众席落座了,以至于后台空落落的只剩下了工作人员。
那些知道他刻薄地向导演组提要求,而后说不定还现场听过他给导演唱歌的工作人员们。
因为他没有开门而被骂哭的小姑娘还往角落里缩了缩。
他们所有人对江柏都避如蛇蝎,有些选择直接直视过去的目光也完全不掩厌恶,情绪从瞳孔里喷涌而出。
而江柏就在这样的目光之下,垂眸松开袖口的扣子,向上折叠,步态轻松地一步一步踏上舞台。
他的视线在层层包围的厌恶中依旧坦荡大方。
因为这已经是他这十一年来最最熟悉的情绪了。
“广浩你疯了吗?你刚动完音效台现在又拿琴干什么??”后台有人喊。
广浩却头也不回,臭着脸跑的时候还顺手把音控室的门给锁上了。
【不知道江柏到底表演的是什么,跳舞吗?】
【我的妈呀来了来了来了,妈妈这个男人真的好帅啊……我我我有点想收回觉得他不好看了的话,这身是什么艳人贵公子啊啊啊】
【这个裤子鞋子,不是跳舞吧?唱歌?】
【你们还真的在讨论他的才艺?我怎么越来越觉得爆料贴说的是真的啊,你们看见蒋忆恩刚刚好几次没接话没?连卓鑫的话都没接,这一点也不符合蒋忆恩的性格吧】
【我也感觉是真的,刚刚直播球扫到一个工作人员了,虽然没拍到表情,但那个动作状态真的就像帖子里说的一样恨不得离他八百里远……】
【如果是真的那江柏真天杀啊,祸害完环宇又来祸害跃动,真当全世界都是他家?】
【讲道理我不知道前面的姐妹怎么洗眼睛的,反正我现在看他出场依旧觉得好刻薄好讨厌哦,要不是为了印证瓜贴我都要关直播了】
江柏登上圆形舞台。
往前是层层叠叠的观众席,和四面八方几乎要将他包围的直播球,往后是已经被关闭的选手通道。
第四期直播视频上已经为他在右下角做出了“《春天来吧》,演唱者:江柏”的字样。
然而江柏却在这时候脚步一退,错过准备好的麦架,继续往舞台深处走。
“??他去哪?这是直播!”后台的导播懵了。
“哎,不是,音乐呢?配乐怎么也没响,音效室的人呢--”
“这个世界疯了吗??广浩又拿把小提琴跑上去干什么?!”
导师台上的广丰治并不知道乱成一锅粥的后台此时发生了什么,只在注意到广浩送上来的小提琴时抬了抬眉。
那表情像是明晃晃的在说:“小提琴?”
前面选手众多,键盘、电音、吉他都玩过,但小提琴配钢琴,想表演什么呢?
“别管了别管了,灯光给我追!”陈金在后台气得满脸通红,声音都哑了:“追!!”
江柏在舞台深处的钢琴前坐下,将前一位选手使用完毕的琴盖掀起,脑海中便立刻传来了冰冷的机械音。
【系统检测到999号宿主江柏违规,该行为将对关键剧情造成3级影响,请宿主立刻回到原轨--】
直播视频上制作好的曲名字幕已经消失,但既定的舞台伴奏却久久未响。一直到江柏落座,四下才终于传来一阵接一阵的心跳。
那不是配乐库里随便翻找出的心跳。
那是江柏自己的心跳。
早在第一次找医生做检查时,他就拜托对方录了下来。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江柏一个人呆着时都爱听一听。
……他从来没有过这么健康的心音。那些时日里,这一声又一声的心音就是他将溺水前唯一能抓紧的浮木。
修长又好看的双手在琴键上方高高扬起,悬停于空中。
【立即下降同级处罚!】
伴随声响和剧痛感冲上身体的同时,十指猛然下落。
“咚!”地一声,沉响的重音由舞台层层叠叠的传递出去。像冬日里的惊雷,击破平淡的前日,宣布暴风雨将至。
江柏落在键盘上的五指光速而有力地不断下落,弹出急促又猛烈的音节。
像是要将刚开始因巨变而无措烦躁的情绪悉数展现在琴键之上。
【这是什么啊,好吵!】
【不是,这是春天来吧?当我们没听过??】
【他在乱弹吧我去】
【……不是乱弹的,这手速和指法怎么也不可能是在乱弹啊,但是旋律确实是没听过,是自己改版的吗?】
【感觉听着好不快啊,就有种被狂轰乱炸还不能还手的感觉--】
【已对剧情造成5级影响!激发路人意识过多,正在更改数据,正在下达处罚,正在扣除积分,命令宿主立刻回到原轨--】
后台高如山一般的电子积分疯狂下跌,暴怒的键音在舞台上一轮接着一轮,江柏忍耐着剧痛,已经没办法再继续听其他声音。
他抬手直接将节目组为他佩戴的吵闹耳麦打掉。
金属在空中飞一般弹射出去,彻底将其他所有人的声音隔绝在外,他的世界终于只剩下了琴音。
就好像这么多年在家里一样。
江柏的家很空,深灰的配色整体也很冷,看上去空旷又没有生气,却是他仅剩的乐园。因为里面的一切都是独属于他的,没有任务,没有厌恶,没有永远都躲不开的世界属性。
他看似洒脱,实际却一直将自己包裹在同一个地方。
他曾经也试图过用狂浪的琴音将自己传达出去,像眼下击打琴键一样敲破自己和这个世界之间的隐墙。
但是没有用--
怎么敲都没有用--
暴躁的琴音陡然一滞,落入对比强烈到几乎要叫人直接堕入绝望的慢板。
光速的手指停下,每一个音符都变得奇长无比,每一天也变得漫长极了。
江柏试过在网络上匿名发送曲子,但不会有人点开。
他也试过去和别人交友,但不会有人记住。
他甚至拎着琴去遥远的国度街头表演,雪花一片一片地飘,听了他一小时状似交谈甚欢的路人次日再经过时眼神又会变得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