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原始煮巨兽(142)
族群的强大与否和族群人数有很大的关系,族群内部也就形成了把自己孩子养得强壮是一种本事的虚荣心。因此白山箭的继父不会刻意剥削白山箭的食物。
因此有自己家庭,有经历过丧父痛苦的白山箭对祭司爷爷的离世不如白山均那么深。
白山均心中很是痛苦。郭梓安和原金羽说了情况,又把胎果们交托给原金羽照顾,才拉着白山均一块回白虎族群。
白山均有些抗拒,以白虎形态跑步的时候,动作有些缓慢,跑跑走走,时不时茫然地撞到某棵树,精神很是分散。
郭梓安明白白山均这种自以为不去面对,看不到祭司爷爷的尸体,祭司爷爷就没有死去的鸵鸟心里。郭梓安没有责怪白山均,他将白大虎抱得紧紧的,希望这样能够给白大虎一点点力量。
花了比较多的时间,一人两虎才跑到了白虎族群。
白虎族群已经换了个模样。
因为郭梓安的屋子漂亮,很多兽人都趁着秋天的时候,搭了一个新屋子。而且根据郭梓安的话,还弄了个暖炕,大家把屋子烧得热热的,晚上睡觉也舒服,雌性对冬天也没有那么抗拒了。
如果祭司爷爷能躲在屋里,这个冬天也不难熬。然而祭司爷爷舍不得白虎族群里的伤者。前几日,有一种伤药没了,急着用,祭司爷爷亲自到森林去采药。结果走得急,摔了一跤,把衣服给弄湿了。
荒山野岭的,哪有地方换衣服。祭司爷爷穿了两小时的湿衣服,就这么病倒了。
白虎族群来自北方,曾经漂洋过来,因此他们采用的是火葬,然后将骨灰撒进自己常喝的河水里,让骨灰随着水,一路回到他们曾经居住过的岛上。
郭梓安来到的时候,祭司爷爷已经被放到了棺木里。棺木内放着一些祭司爷爷的物品,棺木下放满了木柴。
祭司爷爷的地位高,因此家人非常多,近二十个人围在棺木四周,或坐或站,皆是满脸的悲痛。
第115章 送别(捉虫)
祭司爷爷的家人围在内圈, 而外圈是那些舍不得祭司爷爷的人。
将近一百多人,就这么坐在棺木四周。没有人说话,唯一的声音是小声地抽泣。场面无比压抑。
几个孩子哭得眼睛都肿了,也不知他们哭了多久, 声音已经沙哑。
今天连狩猎队都没有出去, 围在四周,回想着祭司爷爷的过往。
白虎族长动用了族里存储过冬的应急食物。在白虎族长眼里, 白祭司的离去就和族内出现天灾一样严重。
十来名雌性在一旁处理着食材。白虎族长发话, 今天是特别的日子,因此他们要吃得饱饱的, 还得一直吃,从早到晚地吃。决不能让白祭司走得不安心,还担心他们吃得不饱。
其中一名雌性正在给土豆削皮, 削着削着, 她就哭了出来。大颗大颗的泪水从脸颊滚落。
她知道现在大家都很悲痛,就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今天没有祭司爷爷分食物了。”
只是非常平凡普通的一句话,却触碰到了雌性们的泪点。就连一直默默低头, 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老雌性也流出了泪来。
今天没有白祭司分发食物了, 以后也没有了。
郭梓安跟在白山均身后, 手里拿着干树枝。他们将干树枝放到棺木下方。这些树枝将会成为燃烧棺木的燃料。树枝越多, 火就会越旺, 说明大家对祭司爷爷的不舍。
郭梓安一开始没想明白,后来便意识到,火旺一点其实是好的。
埋骨荒野,会被嗜血嗜腐的野兽挖出来啃咬,不如完全化为灰烬, 至少自己亲人的尸骨回归大地,回归河流,不用被野兽糟蹋啃食。
相反,那些受人厌恶的人才不得埋葬,直接丢到森林里面,变成野兽的食物,啃食撕咬,不得好死。
祭司爷爷躺在棺木里,天气寒冷,脸只是苍白了许多,双眼紧闭,就像睡着了一样。只是他们都知道,祭司爷爷已经没有了呼吸,是真的离开这个世界了。
郭梓安默念了几句送别的话,放下手中的树枝。
白山均手里捧着一大捆树枝,他看着棺木里的祭司爷爷,没有说话。
天空又下起了霰。
霰落在众人的头上,肩上,冰冷的,有些硬,像祭司爷爷那干瘦的手在抚摸他们的脑袋。
白山均想起了从小到大,和祭司爷爷一起度过的时光。
他虽然有长辈,但祭司爷爷知道他的家庭特殊,因此总会特别照顾他一些,常常给他好吃的东西,教他各种草药,还有一些打猎的技巧。
那时候的白山均调皮得很,有奶就是娘,见祭司爷爷那边有这么多好吃的东西,也就常常到祭司爷爷那里串门。要是家里哪天找不到白山均,准能在祭司爷爷那里找到,每次找到都肯定看到白山均在祭司爷爷的山洞里,吃着祭司爷爷的口粮。
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白山均那会儿虽然是孩子,可吃得一点都不少。祭司爷爷虽然是个祭司,但教养的孩子多,每个孩子都分那么点,白山均再吃一大口,祭司爷爷自己也只能节衣缩食。
好在祭司爷爷的亲生孩子都不差,因此也饿不着自己,只是祭司爷爷的亲生孩子也不会过度补贴祭司爷爷,白白便宜了其他家的小子。
白山均的父亲看到白山均吃祭司爷爷的口粮,自然又是一顿打。不过祭司爷爷都会拦着,笑着让白山均下次再来。
后来白山均能够打猎了,没少给祭司爷爷送食物。就算搬到森林外面住,白山均仍旧偶尔带点食物回去给祭司爷爷。白山均知道祭司爷爷不缺食物,但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他也知道祭司爷爷的最大心愿,是看着族群里的每个孩子健康成长。
郭梓安没有打扰白山均,一直站在白山均身旁,陪着白山均。
不知过了多久,白山均才把手里的树枝放下。他放得很慢,一根一根,围绕着祭司爷爷的棺木。白山均怀里的树枝很多,走了一圈多,才把手里的树枝放完。
等白山均转身离开,郭梓安握住白山均的手。
郭梓安的手很冷,碰触白山均的手时,就跟冰一样。白山均的手也是冰冷冷的。
两只冰冷的手相互交握,慢慢走到人群的最外圈,等着所有人看祭司爷爷最后一眼。
不少住在外面的兽人携带着伴侣或独自回来。他们都抱着树枝,一点点堆叠。
期间郭梓安拿到了一碗热汤。汤里有肉有土豆,很丰盛。味道是郭梓安以前教着煮的。只是大家心情闷闷的,再好吃的肉汤也吃不出什么味道来。
因为白虎族群人数少,树枝不多,白山均去森林捡了几回树枝,一层层添加上去。
族群里有些不舍得的兽人也外出捡树枝。郭梓安想要跟着白山均出去,顺便透透气,但白山均阻止了他。
郭梓安看到白山均眼眶发红,明白白山均想要一个人独处,点头表示明白,留在原地。
直到晚上,祭司爷爷的棺木已经深深陷在树枝里面。
今晚是个好天气,还能看到天上挂着月亮。
时间差不多,白虎族长点燃树枝。树枝噼啪燃烧,橘红色的火焰将棺木包裹。
郭梓安和白山均坐在木凳子上,郭梓安的脑袋靠着白山均的肩膀,手牵着手,静静看着那燃烧的火焰。
火焰燃烧的时候,很暖,很热。
这火焰是这个冬天里,郭梓安感受到的最温暖的热源。
不知不觉间,郭梓安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天已经大亮了,空气里还能闻到树木燃烧后的焦味,并不难闻。
火已经熄灭,但还有一缕白烟袅袅升起。
四周已经醒了不少人,看到这一幕,大家都没有动,而是静静地看着。
白山均一夜没睡,脸明显变得憔悴。郭梓安没看到白山均脸上有胡渣,看来白虎兽人是真的不长胡子。
白烟很快也没有了,但所有人仍旧没动,直到那些灰完完全全冷却,白虎族长才亲自上前,将灰装进陶器里。
白祭司的家人也跪在地上,他们没有所谓的扫把,只有手一点点地捧,一点点装。很慢很慢,可在场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人催促他们。
有几名雌兽人看到越来越少的灰,痛苦地埋头,肩膀抽动。雄兽人难受地闭上眼。有雄兽人已经转过身去,不忍再看。但雄兽人他们是要强的,没有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