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和危险的神明谈恋爱(118)
他干巴巴地点头:“噢。”
郁折虹拔了个樱雨蕨的叶子,作势去挥药包,偷眼看了看身旁。
——然后猝不及防地撞上了铂吟的视线。
……郁折虹从来没想过,这种视线会出现在铂吟身上。
但是,能是什么样的视线呢?
哪怕是圣人,看着心上人和自己共浴的时候,也不可能不产生一点邪念。
是他亲手把神明拉下了凡尘,给他一点点地沾染上了情绪的色彩,让他知道了什么是尘欲、什么是爱念。他把神明变成了人,而一个人的情感就太好懂了,轻易就会被心爱之人牵动。
再者,所谓人性,首先必定包含了兽性。
而他也太放心了,怎么还把这个人当做没有欲念的神去看待,就这么胆大至极地在他面前脱完衣服下水?
铂吟的蓝眸中有极浅的金色在流动,犹如丛林之中的兽瞳。
神明已经在位许久,哪怕他变成了“人”,也不会失去那种掌控感。只要他想,他可以做任何事——
与那双眼眸对上的一瞬间,郁折虹感到全身的血似乎都往头脸上去了,耳边几乎烧得有嗡嗡的声音。
他被看得大脑都宕机起来,背后发毛,本能地就想逃,铂吟却忽然道:“你不需要担心。”
郁折虹克制住了那种说不清是兴奋还是战栗的感觉,眨了眨眼与铂吟对视。
“我永远不会在你面前失控。”铂吟道,“我确实有私心,但你的意愿在私心之上。”
郁折虹一怔,那种紧张至极的感觉倏然消失了。
……铂老师确实可以无所顾忌,但是,他现在的“顾忌”……就是他啊。
他现在几乎是寸步不离地看着郁折虹,生怕有什么闪失,和他一起下温泉,大体也是出自一样的心理。
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为除了兽性之外,他们还有对于爱人的关怀、心疼……
他看铂老师是平等的个体,铂吟看他同样如此。他爱重他,也尊重他。
“嗯……”郁折虹闷声点头,小小声说,“铂老师,你太好了。”
他不知怎么有点愧疚,海獭捂脸.jpg。“我不应该那么揣度你。”
铂吟眼中的金色渐渐褪去了。他揉了下郁折虹湿漉漉的头发,却道:“还是应该的。”
郁折虹:“……?”啊?
铂老师这是也学会开玩笑了吗?!
他放下手,震惊了。
看到他的表情,铂吟眼中露出笑意。
“……”
这么多天来的第一次,郁折虹明确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心动:不是被撩到、不是什么少女心,而是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喜欢。
……还有,他总算知道,为什么铂老师不把长裤也一并脱掉了。
*
药浴每次要泡两个小时,一周泡三次,蕾雅祖母说这样一直到春天就能好了。
郁折虹掰着指头算了下日子,现在是一月份,最迟三月,他就可以摆脱轮椅了。
“铂老师,我快泡好啦。”
出于各种因素考虑,郁折虹最终泡温泉的时候还是和铂吟隔了一个君子距离。铂吟自己也靠在水池边泡着,仿佛有点无聊,甚至还指挥着机械臂切了点水果推给郁折虹——也不知道水果是哪来的。
药力全部吸收后,水池又恢复了原先的颜色。轮椅升起,郁折虹悬空在了水面上。
他感到关节发痛,刚刚在水下还好,但一离了水,疼痛立刻泛了上来,尤其是腿部膝盖和脚腕,简直像是把经脉都被揉碎了一般。不过比起“药能起效”,这些都不算什么,他吸着气忍着。
“要紧吗?”铂吟靠近过来,轻声问。
“……还好,没有我刚刚患病那个时候痛。”郁折虹声音有点抖。
铂吟托住了他的一只脚腕,动作很轻缓地揉了几下关节处。
“!”
郁折虹的脚触电似的抖了一下,就要往回缩,但被铂吟拉住了。他的腿脚都生得很好看,有一种易折的脆弱美感,脚踝仿佛一只手就能握住。
铂吟道:“很疼?”
“……不,疼倒是不疼……”郁折虹说不出话来,原本是疼,但是被铂吟揉过之后就变成了一种诡异的酸软,战栗感蹭蹭蹭顺着他腿骨往上窜,连手指尖都麻了。
铂吟闻言便没有放开,郁折虹逃又逃不掉,咬住下唇,手指紧紧地抓住了轮椅的扶手,指节都泛起一股逼人的粉色。
他闭着眼忍了好一会儿,脸红得要滴血,等铂吟终于放开,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操控着轮椅到岸边,一把抄起浴衣盖在自己的腰上。
郁折虹:“……”
真是要死了!!
“郁折虹。”铂吟在身后说。
“嗯?什、什么?”郁折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扶着轮椅站了起来。但很快他膝盖就一软,重新跌了下去。
——蕾雅说刚开始几次会特别疼,但效果也会很显著。往后就会趋于平缓了。
不过这么一会儿的站立,他就已经欢欣鼓舞了。
“铂老师你刚刚也看到了吗,我站了一会儿!”郁折虹双眼闪亮道,“等恢复后我一定要好好感谢蕾雅祖母!”
他瞬间就把尴尬抛之脑后,小孩子似的坐在地上激动。铂吟有点无奈,但唇边也有浅浅笑意,把他扶起来道:“嗯,好好感谢。”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郁折虹都得住在琉璃之底了,每隔两三天泡一次药浴。
那天晚上他跑完药浴,就和铂吟一起去把白嘉的名片还给了他。
萝萝当时在睡觉,白嘉则是郑重地鞠了个躬道谢,还说:“这是一定要谢的。虽然我也干不成什么事,但如果以后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帮。”
看得出来,白嘉是一个很重视自己爱人、亲人的人,而且恩怨分明。这样的人就算性格有点拧巴,却也会有很多人喜欢。郁折虹知道为什么他身为异族,却在琉璃之底人气这么高了。
萝萝的烧伤并不特别严重,很快就好转,大概需要住院五天。五天里,郁折虹没事跑病房看蕾雅和白嘉,也和这人混了个脸熟。
几人渐渐会聊天——当然,铂吟很少参与。
也许是因为陪床很无聊,白嘉心里又压着事,他抱怨了一次自己的工作,挎着社畜脸抽烟:“我最近才刚升上主编,之前萝萝陪我熬夜了不少次,否则这次体质也不会变得这么差。接下来我还得主持审一批稿子、跑关系、和画师写手接触,烦死了。”
他顿了顿,看看铂吟,还假模假式地奉承了几下,“我的理想就是和萝萝像你们这样到处玩。”
“……”郁折虹嘴角抽了抽,没忍住,问,“是审绿鸽的稿子吗?”
白嘉道:“你知道?噢,也对。这几天消息应该传开了……你是绿鸽的读者?”
郁折虹道:“算是吧。嗯……就,我有个喜欢的创作者,他说的。”
白嘉来了兴趣:“他做什么的?是不是想上推荐位?我们接下来重点要看的就是那里。”
绿鸽有好几个频道的推荐位,包括了画师、作者、歌手等等。
“他可能上不了啦。”郁折虹道,又补充说,“不过我觉得,你们可以不单单只看推荐位的稿子,其他的创作者也要多了解了解。是吧。”
他没告诉白嘉自己是绿鸽的画师。
画师和作者明争暗斗都还好,但越过自己的编辑小明姐、私下联系本该公正的出版方就是很犯忌讳的事了,利用私人交情为自己谋利传出去也不太好听。郁折虹不会做这样的事。
——不过,这么笼统地给自己说句好话还是可以的。
毕竟自己的榜单白白被挤下去,他当然也不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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