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人设 上(130)
江秋十给自己留了条评论。
“朋友们,晚安[嘘]”
最后那个竖起手指示意安静的emoji表情,相信她们一定能看懂。
果不其然,评论区吵吵的趋势缓了缓, 一个个全赶来评论抢前排了。
十全十美的十:“好的,听十哥的,我们保持安静。”
良人可安:“嗷嗷嗷十哥今天好活跃, 十哥晚安。”
江秋十の水军:“#江秋十济世#春风四月,把我的爱送给你, 每晚都有你在梦中的陪伴……”
江秋十今天还没有脱单:“晚安十哥,梦里找到漂亮的女朋友。”
……
评论区里个个看起来都是软萌又可爱的纯洁小粉丝,哪怕是怼,也是沙雕式的怼, 随手点开个人首页,更是岁月静好与世无争。
任谁也想不到她们私下骂的多凶残。
江秋十见她们暂时“消停”了, 放下手机,练完晚课后,沉入梦乡。
翌日一大早,阿祥送他去化妆酒店,妆发做好后,天才刚大亮,主演一行人赶去片场。
江秋十到得早, 导演来得更早。卓少安端着保温杯喝咖啡,照样精神抖擞地拿大喇叭吼人,完全看不出昨天拍了场夜戏的样子。
因为拍的是现代戏,除了医院场景在影视城内拍摄外,其他场景都选在了其他城市。场地租金一天就是大几万,导演恨不得抓着江秋十立马拍完医院戏份。
趁还在调设备,卓少安端着保温杯坐江秋十旁边,几个人凑过来一块儿讲戏。
卓少安从小大大咧咧惯了,片场干活热得很,她这几天都是只穿老头背心大裤衩,和江秋十坐一块儿,背面乍看过去还以为是兄弟俩。
狗仔拍了都不好传绯闻那种。
兄弟俩正在争执。
剧本里写到“何望舒绝望之下挥刀对自我躯体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摧残”,然而细节上并没有详细描述,他究竟是怎样自我摧残的。
江秋十和卓少安争执焦点在于此。
卓少安气势磅礴:“一个视绘画如生命的画家,他骤然间失去了他的眼睛。他的心里应该是非常非常悲痛的,非常的绝望,这种情绪需要爆发。他可能会觉得,啊我的这个眼睛没有用了,所以会对眼睛下手……”
江秋十冷静反击:“这个时候,他已经进入到一种心如死灰的状态,如果没有契机,你让他再表现出那么激烈的挣扎、反抗的过程反而不太现实,他应该是安安静静地完成这项使命……”
导演和男主角各执一词,战局焦灼,相持不下。其他工作人员见暂时没事干,四处溜达几圈,等叫人了再说。
几个工作人员和群演趁机坐门外边儿聊天。
“他俩怎么吵起来了?不是说江老师脾气好吗?”
“没见识了吧,这还叫吵架?”
“人家啊,那叫对艺术的追求。”群演摇头晃脑,“大明星就是大明星,不像我,拿个几百几千块钱就高兴了。”
“小梁,你没待过几次片场吧?”那人瞥眼,啧一声,拍拍小眼睛男生肩膀,“多待几个你就晓得咯。”
“那我还真不知道,老哥说说?”年轻点的群演塞根烟到年长些的手中。
等会儿要拍戏,他也不敢真抽,放鼻子边嗅了嗅,抑扬顿挫准备开讲。
“比如说啊,我待过的,有个很火的大明星,很火的,现在不怎么红了。”他瞄一眼门内,大拇指迅速一指,“没他红。”
“他有个女朋友追到片场来了,和他助理打架,打得那个助理头发都扯掉一把,啧啧,小姑娘家家,可怜滴哦。”
“哇,男人不管啊?”
“管什么管哦,他就坐在那里玩手机,过几天……”男人神秘兮兮压低声音,眉毛一抖,“换了个更漂亮的。”
“噫——”
一窝凑一块儿的人齐齐嘘他,继而说起其他八卦。
娱乐圈那么小,小到不需要经过六个人就能认识到目标。娱乐圈又那么大,除了顶尖这一批,绝大多数都是像他们一样籍籍无名的螺丝钉,吞没了不知多少人的梦想。
“哟,姜老师来了?”
“姜老师气色真好。”
……
他们对这位经常来探班的导演朋友都熟了,七嘴八舌打招呼。
卓少安这人不好相处,她朋友倒是好说话,所以尽管姜蓉不红,他们也乐得哄她。
姜蓉停下脚步,抿着嘴笑出一对小梨涡:“早上好,你们卓导在里面忙吗?”
“不忙,还没开拍。”
领头场务拍拍灰站起身,见她进门去,伸个懒腰。
“别蹲了,等下估计就要拍了。”
姜蓉都来了,导演还吵什么?
卓少安用的都是她父亲的团队,他害怕告状,在剧组里打着好朋友好闺蜜的名头和姜蓉相处,不好越界。饶是如此,也瞒不过一些人精的眼去。
场务一直盯着姜蓉摇曳生姿的背影走进门去,脑海里遐想几秒,拉扯其他人起身:“起来了起来了,赶紧的!”
果然,没多久里面传来导演大喇叭喊人的声音。
“开拍了开拍了!快点!人都去哪了?”
“嘿,神了你。”其他人纷纷竖拇指,跟在他身后进房间。
卓少安最终还是决定采用江秋十的方案,工作人员一切准备就绪后,又把人通通轰出去,只留下几个摄像,保持房间里的绝对安静。
江秋十饰演的何望舒,安静地坐在床边,眼神涣散,呈现出一种盲人的状态。
他的手里,握着一把水果刀。
片场采用现场收声方式,这段戏没有台词,全靠肢体动作和微表情。卓导连女朋友都让她出去了,不让任何人打扰,现场一片寂静,只有何望舒轻微的呼吸。
三个机位对准了他的身体各部位,还有个机位放在远处拍全身景。
摄像机无声运转。
监视器上,何望舒无神的眼睛里,找不到一丝对生的渴望。他攥着水果刀的手松了又紧,拿起又放下。
他仰起头,四处张望几眼,复低下去,盯着自己右手手心。
一个画家,眼睛都看不见了,留着这双手,又有什么用呢?
锋锐刀刃,用力压在手腕上,缓慢划过。
道具组当然不敢准备真刀,江秋十拿的水果刀没开刃,即便如此,大力之下,也留下了一道不浅的印子。
后期会p上血流涌出的特效,现在他的手腕上干干净净,除了一道白印子什么都没有。
何望舒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发白嘴唇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像是终于获得了解脱。看不见的眼睛里终于隐约露出点儿光亮。
手松开,水果刀“哐啷”一声落在地面。
他伸手摸上了右手腕的伤口,五指在眼前拈了拈,仿佛那里真的浸上了某种粘稠的液体。
不管啦,就当最后一次画画吧。
何望舒沾着自己的血,摸索着,指尖在床单上小心翼翼地描摹。
他现在才后悔,伤口割太深,血流太多了,哪怕脱下衣服裹着还是会浸湿布料,漏在床单上。
摄像机沉默地拍下他勾勒出的笔画,卓少安心里赞叹一声,手指跟着动作在掌上描摹。
他画的是一朵花。
是一朵向日葵。
……
“Cut !”
卓少安毫不吝惜赞美,啪啪鼓掌,顺道喊道具组过来准备道具。
“可以呀你,怪不得我爸夸你夸上天了。”
后面涂床单这条全靠自己发挥,剧本可没有这么详细。
江秋十还未完全从何望舒角色中脱离,睁着涣散的眼睛看她,笑容虚弱:“你爸在片场可不是这么对我的。”
“嗨,他这人啊,表面上不说,私底下跟我夸呢,你知道吧。我和他不一样,我想夸我就当面夸了。”卓少安抱胸说道,胳膊肘撞撞对方,“以后有机会再合作呀,和你拍戏挺愉快的。”
“好,有机会再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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