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乖(241)
作者:幸闻
时间:2021-01-06 10:15
标签:重生 校园 甜文 强强
这人说话闷闷的,跟十拳头打不出个屁来似的,偏偏口气又生硬,就给人感觉还是凶。
杨锐将信将疑,主要还是他看着实在不像个好人。
他要回来的?那说明钱就是被偷的。被偷的时候他就在场啊,那如果不是刚巧碰上的,就是一路跟着自己的。
路峰把钱往前送了送,闷着声说:“拿着吧,钱不脏。”
杨锐刚有点儿诧异,又听他说:“他们说的不是这个脏。”
杨锐才反应过来,他那天是听见小平头背后说他的话了,等回神,钱已经放到他手里捧着的那件褂子上。
路峰也没说什么,就这么看着他。
杨锐真是古怪又尴尬,尤其是被他这么看着,用他那种带着沧桑感的眼神,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拿着钱转头就走人,走得还很快,经过之前那家器材店,里头还在接着唱:“我们亚洲,云也手握手……”
他也没停,球杆也不买了,就这么过去了。
结果后面的工作也没成。
去了金器店,老板说是想招个女的,说话的时候总问他以前在外面干什么的,回来又干什么了,问好几遍,后来也没招他,具体因为什么没说,也许是觉得他这年纪不够安分,可能还怀疑他不良,语气跟不放心一样。
也不重要了,杨锐好像也没太在意。
倒是晚上的时候,他又拎着自己那根破球杆,去了之前打球的台球厅。
刚巧,那天一起打球的那个小平头也在。
球桌那儿全是人,电脑那儿也一群人在抢着玩儿劲舞团。
杨锐跟在一群非主流少年后面等球桌的时候,叫了小平头一声,背过身,小声说:“我问你个事儿,就那个路峰,你那会儿为什么说他脏?”
小平头本来在旁边跟个妹子撩骚呢,听到这话居然都不吹牛逼了,凑近他一大截:“你想知道啊,我告诉你啊,可脏了!啧啧啧,这可不是我一个人说的,知道他事儿的都这么说,你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小平头就等他反应一样,又凑近三厘米,声音压低两个度:“路峰嘛,他不正常啊……”
台球厅里太吵了,一群人鬼吼鬼叫的,但是杨锐还是听明白了。
路峰不正常。
因为他喜欢男人。
知道的人不多,知道了也就敢在背后八卦八卦,不敢明面儿上说。
按小平头的说法,路峰这人挺吓人的,从小城下面的乡下来的,以前总跟几个道上的混在一起,个个雕龙画凤的,没人敢惹,谁都让三分。
到后来别人才发现他是陪着那几个人的,真混的是那几个,他自己压根儿就不混,平常该干嘛干嘛,早出晚归的下厂里做工,并不主动惹是生非。
偏偏搞得又跟真黑似的,只要那几个人真有事儿跟人动手了,他绝对是帮着那几个,甚至比那几个还凶,不要命的那种。
最近这些年都流行去沿海地区打工致富,三教九流的人也一下窜出去好多,那几个人渐渐的也都走了,就剩下了一个。
到了前年,这个剩下的才年纪轻轻就要结婚,路峰忽然去人婚礼上踹了场子,搅黄了婚事,才叫人知道他其实也不是陪着那几个人混,就是陪着这新郎混的。
因为那新郎就是他私底下处的对象。
小平头也混,所以才知道这么多,跟杨锐说完了,回头就又要去找妹子撩骚,临走还不忘叮嘱他一句:“别搭理他就完了,他在道上说话是管用,妈的就是又凶又脏,想想就恶心,啐!”
杨锐瞧着眼前球桌可算是轮到自己了,也没上去玩儿,来回地拽着那杆上翘着的透明胶带,心里直琢磨:这人经历也真够丰富的啊。
原来喜欢男的就是脏,那怎么就盯上他了呢?
挺玄乎的,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就没法当不知道了。
也是怪,他还真没管过别人闲事儿,偏偏今天就多嘴问了。
非主流少年们呼啦啦一群结伴离开了,小平头也撩骚成功带着妹子吃东西去了。
杨锐最后还是去球桌那儿打了两局球,自己跟自己打的,随便打了两局,交差似的,不想玩儿了,拿着那根破球杆又出球厅,回家去。
刚出去还没走几步,他就不走了。
空空荡荡,四下无人的马路,路边上站着个人,还是那壮实的身形,穿着个黑旧的背心,被周围昏暗的余光照出胳膊上烂大街的大青龙,脸朝着他这儿。
准确的说应该是朝着台球厅的门,所以杨锐觉得他刚才是眼瞅着自己一路从里面走过来的。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两眼,杨锐看他空着两只手,也看不出他这是从哪儿来,要干嘛,什么废话也没说,扭头去了前面没多远的一家小卖部。
顶多一分钟,他买了包烟出来,拿着一直走回到路峰站的地方,递到他面前:“这个给你了。”
路峰伸手接了,一包红塔山,看着他,像是在问原因。
杨锐说:“也不为别的,就冲你替我把钱要了回来,谢你的吧。”
路峰拿着烟就收下了,当场撕开了口,抽了一根出来,递给他。
杨锐给弄笑了,还他人情的烟,他居然还回请了一根,伸出两根手指捏了,塞进嘴里。
路峰手上又“呲呲”两声,拨了打火机,火苗朝他嘴边送过来。
要说什么时候开始多看了他一眼,大概也就这一刻。
主要杨锐觉得他这人不太像是会给人主动点烟的那种人,都愣了那么两秒,愣完烟从嘴里拿了出来,也没去接他火。
路峰手松了,火熄了,打火机也收回了裤兜里。
“说说吧,”杨锐一手拎着那破球杆,一手捏着烟,有点儿没耐心了一样,干脆就这么直接问了:“你老盯着我干嘛?我又不帅。”
路峰说:“不是特别帅,也还可以了。”
“……”杨锐觉得自己脾气可真是好啊,遇上这么个会聊天儿的,都不知道这是在夸自己还是在损自己:“你跟人说话就这样的?”
“差不多。”
杨锐心里骂了句“你妈的”,脸上没表现出来,他觉得自己一向看人挺准的,这人就是个闷葫芦,不能指望他说什么好听的,看他长这么凶,也不可能是个会说话的,能这么说估计都已经给足面子了,至少也说他长得可以了不是?
他换个了说法:“你先回答我这个吧,今天给我要回钱,是你一早就跟着我的,还是刚好那会儿碰上的?”
路峰说:“碰上的,然后也跟了一段儿。”
杨锐明白了,他还挺实诚,实诚的让人心烦:“你这人什么毛病?”
“我没毛病。”路峰看着他说。
“那你老盯着我干嘛呢?”很好,杨锐把问题成功绕回来了,而且他现在就又盯着自己呢。
没看过男人?杨锐也不能这么问,毕竟已经知道他喜欢男人,真这么问就太露骨了。
路峰自己往嘴里塞了根菸,拨着打火机点着了,声音又闷着:“听说你从外地回来的,以后不打算出去了。”
“那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吧?”杨锐不管别人闲事儿,当然也不爱被管闲事儿。
一个喜欢男人的总不会还来催他婚吧。
路峰又说:“不想再出去了,是因为什么事儿吧。”
杨锐问:“你觉得是因为什么事儿呢?”
路峰开始没做声,抽了几口烟,才沉闷地开口:“我猜是跟我一样的事儿。”
这下换杨锐不做声了,沉寂了几秒钟,他拿着那破球杆当痒痒挠似的在背上戳两下,又看他一眼:“你凭什么这么肯定我就有事儿,还是跟你一样的事儿?”
路峰手里夹着烟,眼睛盯着他:“不肯定,就是感觉。”
“你感觉个屁吧。”杨锐说:“什么叫跟你一样的事儿?跟你一样脏?”
路峰脸绷了起来,两只眼睛探灯似的看着他,烟也不抽了。
这张脸顿时就瞧着更凶了,杨锐不怕他,但也不想跟他再往下掰扯,捏着的那支菸朝地上一扔,拎着球杆就这么走了。
不是什么愉快的谈话,算是不欢而散。
莫名其妙、有毛病、说话气人,长得凶的闷葫芦,就是杨锐对路峰的总结。
反正他也看得出来路峰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话说成那样,八成也把他激怒了,以后他应该也不会再有事儿没事儿地盯着自己瞧了。
好像判断的还挺准的,后面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再见到过那个壮实的身影,凶狠的面相。
这好长一段时间足足快有两个月,夏天都快到头儿了,杨锐除了找工作就是玩儿台球,真就一直没再见到过路峰。
那天又在打球的时候,小平头忽然跟他说:“我也准备出去打工了,去深圳,你有什么打算没有?要是没有,你干脆去打打台球好了,我看你打得挺不错,听说最近有个大城市来的台球教练,准备在咱这儿招人呢,去试试呗,又不少块肉,万一成了,那他妈以后不就可以公费玩儿球了嘛。”
他说的跟玩笑似的,杨锐却没当玩笑听,还问了句:“还有这事儿?”
“有啊,你去打听打听不就知道了。”
杨锐打台球在这儿确实属于那一小撮技术不错的,但自己也知道跟外面的比起来也就那样,可这毕竟也是个机会,遇上了没道理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