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说不出来的难受，“嗯，你还想说什么？”
　　李粲然呼吸一滞，“没了。”
　　没了残肢断臂再看眼前的宗门，竟还觉得不错。
　　青山绿水，诗情画意，是个修炼的好地方。
　　“你难道就想与我说这个吗？”周容紧了紧喉咙，哑着嗓子道，“不是吧，还有什么不满，一并说了吧。”
　　“我和你有什么好说的。”
　　“如果我有哪里做得不对的，请你说出来，还是说，我辜负了你，你对我失望了。”
　　周容尽管问得小心，可还是暴露了他因为不理解，不明白而生的闷气。
　　李粲然多想扯着他的衣襟，厉声质问，你就是辜负了我，你在这儿装什么无辜，但他显然不可以。
　　一切都读档重来了，周容根本记不得任何他们第一次去中州时发生过的事。
　　草，有理没处说了。
　　李粲然心想，这也太憋屈了吧。去他妈的。
　　他永远都无法释怀。
　　回去时天色暗了，两人没再乘坐云舟，而是就近找客店住了下来。
　　又是一次闹得不欢而散……
　　周容忍受不了了，他不想再看李粲然那种冷淡又嘲讽的目光，他也不想再当无事发生，等着他慢慢回心转意。
　　虽然他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可直觉告诉自己，再不做点什么，两个人恐怕真要散了。
　　哪怕日后自己再怎么强行将他困在身边，强取豪夺，也终是无用。
　　李粲然正坐于书案前翻看着金羽令中的一卷禁术，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周容犹豫了下，还是径直走了进来。
　　房中亮着几支蜡烛，和一颗夜明珠。
　　李粲然放下了书卷，抬起下颌，“怎么了？”
　　周容举起了手中的酒壶，“陪我喝一点吧。”
　　两人对着桌子坐了下来，周容想喝酒，李粲然便陪着他喝，两个人默契地没有用元气蒸发掉酒力。
　　酒过三巡，周容停了下来，直直地看着李粲然，眼圈蓦的红了。
　　他什么话都没说，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小刀，摆在了桌上，“你给我个痛快吧。”
　　李粲然皱了皱眉，“你想干什么？”
　　周容站起身，走过来，将刀塞在了他的手心里，刀尖对朝着自己的胸口。对准了。
　　李粲然的手忍不住颤抖了下，但随即稳住了，他握稳了刀柄，直视过去，“来我这儿撒酒疯的？”
　　周容声音微弱，“你就当是吧。”
　　“当我不敢？”李粲然手中一用力，刀尖便没入了周容的胸口。
　　周容的眼睛没眨一下。
　　李粲然的手停住了，忽然冷笑出声，“你就这么死了，不报仇了？”
　　周容僵住了，似乎连血液也冻住了。
　　对啊，他大仇未报，却在这边儿女情长，意气用事。
　　李粲然等着他说句话。
　　最好后悔了，再骂一句自己狠心，不然今晚这一出恐怕真要将他给说动了。
　　周容无比痛苦的望着自己的胸口，那不停流出的鲜血，眼圈彻底的红了，他从来没有这么对自己失望的时刻，心中一片灰暗，就连眼神也灰暗了下来。
　　也许是自己无用吧，他好像也累了。从小背负的东西是强迫他前进的动力，也是无时无刻不将他压垮的大山。
　　他就这么抬起了脑袋，用一双泛红的眼睛瞪着李粲然，像是被逼得无路可退了:“你动手吧，我的命都是你的。”
　　妈的……
　　你怎么这样啊。
　　李粲然松手了，不敢与他对视，从储物袋中掏出了止血散和丹药，一一塞回了他的手中。
　　“你先回房冷静冷静，别死了。”
　　……
　　夜晚躺在客栈的木板床上，李粲然翻来覆去。
　　他想了很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小统，读档回去吧，回到我刚从中州回魔神宗的时候】
　　上一次是回档，这次是读档，不用遵守五年间隔的规定。
　　【诶？】
　　【对了，还有一事】李粲然望着窗外朦胧的月色，淡淡道，【将我第一次去中州的记忆，还有这次的，一起清除掉，我懒得再想了】
　　【……唔，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就写这三个番外，然后还有差不多两万字完结，结局会比较完整，也因为结构上的关系，完结后就不写番外了_(:з)∠)_


第187章
　　秘境中静谧的清晨，听不见鸟叫，风声微弱，连空气都是凝滞的，如果要在这儿与人动手，肯定会引起注意。
　　虽然胜算不小，李粲然想，但是他这张脸这些天恐怕已经被所有人印在了脑海深处，再肆无忌惮行事，不仅自己遭殃，还会连累周容。
　　陈伯说明了来意，语气和缓，没有硬来的意思，只说是邀请。
　　李粲然以为他和彭笑雪当年结下的梁子早就过去了，“她人在哪儿？”周容在一旁问。
　　陈伯认识他，“你要一起来吗？”
　　李粲然回头看了周容一眼，刚想传音让他别跟来，却听到一句，“不欢迎？”
　　陈伯含笑说：“那便一块儿来吧，小姐看到你，应该会很高兴。”
　　李粲然没再说话，过了会儿，“我先去药园换一样东西。”
　　等从药园出来，陈伯带路，几个人一同往西南方向走去。脚程不慢，越往那儿走，暗处的元气波动越明显。视线往高处看，能瞧见鼓楼飞桥，碧瓦朱檐，虽外表残破，但昔日的繁华犹在，想必是这座城池的中心地带。
　　有原住民小孩从他们身边经过，梳着小辫，唱着童谣，一派天真快乐的景象。
　　陈伯向他们介绍，这儿是当年春门山一带最繁华的一座城，可惜被宗门间的战火纷争所连累，没能存活下来。
　　李粲然知道除了他们这些来秘境的修士，别的瞧见的人，也就是原住民，早就故去了，年纪外貌也永远地停留在了那一刻。
　　一个小孩忽然停了下来，李粲然一阵紧张，却见小孩看的是陈伯，抬头冲他笑了笑，喊了声爷爷好，将手中的一根糖葫芦递过去后，和同伴们说说笑笑地跑开了。
　　陈伯带着他们踏上楼梯，来到楼阁上，先走进去报了声信，然后出来说，让他们进去。
　　彭笑雪刚起床，围着一件氅衣，梳妆过后，坐在桌边喝茶，悠闲自在地看了眼来人，嘴角浮起了笑意，“一起来的？”
　　屋内打扫过，桌椅地面都是干净的，东南墙上有扇窗子，此时关着。
　　“昨晚也是一起睡的？”
　　李粲然刚想问她找自己何事，听她这么说后住嘴了。
　　“睡得还好吗？”彭笑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脸，然后像是有所感应似的，偏过脑袋，看周容，“怎么了，问一问都不行啊。”
　　“问啊，你问。”李粲然说道，他主动从桌子的另一面拉过椅子坐了下来，“是一块儿睡的，还想知道什么？”
　　彭笑雪呆呆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许久未见还是这般厚脸皮，一时间倒把自己给震住了。
　　虽说断袖不是个奇事，更多有修士专门豢养男宠双修的流言，可他们两个以前明明是仇人啊……看起来，看起来就更不像了。
　　当初周容被人破坏金丹，如此深仇大恨，却闭口不提仇人的名字，她派人在古灵门和仓州城周围都打听了下有了猜测，等看到他的本命剑上绑着生死石，后来又强闯禁狱时，心中的猜测加深了几分，直到今天才敢真的确认。
　　她一想到自己年幼无知追在周容屁股后面跑，痴心一片的情形，心中更加怨恨了些。
　　周容一直待在古灵门修炼，已经十多年没和彭笑雪有过往来了，有点意外自己和李粲然的关系就这样被猜了出来，可也没有哪里好隐瞒的。
　　过来的路上，差不多摸清了楼阁内外布置的人手和实力，彭笑雪这儿不难解决，难的是躲在暗处的人。
　　彭笑雪看着毫无掩饰打算，又毫不脸红坦然承认的两个人，心中不痛快了，存心想讥讽一番，但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