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席地坐下，真气运转一个周天，才冷静下来，不至于被怒气控制了理智。
　　路任睁开眼睛，猛地往后一退。
　　小钧不知道什么时候怼到了他的面前，正眨巴着眼睛看他。
　　“你干嘛！”
　　小钧委屈：【我怕你一时之间承受不住这么大的信息量，想安慰你的。】
　　路任眯了眯眼睛，仔细打量小钧，总觉得它变得愈发的人性化起来。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小钧眼神游移：【这个，我不方便说。】
　　路任冷笑一声：“我们俩合作这么久，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我看得一清二楚。”
　　小钧：【……】
　　路任继续：“这个空间，应该是独立于游戏世界外的，属于你的空间对吧？那在这里面，你应该是不受剧情纠正机制约束的，所以当初你才能把我拉进来做一个交易，所以刚才你才能直接强行抹去纠正机制在我记忆上隐藏起来的数据。”
　　小钧眼泪汪汪：【呜……你为什么要那么聪明。】
　　路任挑眉：“我说没错的话，你就老实交待吧，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小钧叹气，圆滚滚的身体摊成了一张饼。
　　【话是这么说，这个空间并不属于我，我只能算是一个看守者，我的主人在其中设下的规则依旧约束着我。】
　　“你的主人？”
　　【嗯，不过规则限定我不能透露他的身份。】
　　小钧犹豫一下，说：【其实，我是为了主人才一直努力要把这个世界独立出来的，你，你不会生气吧。】
　　路任看见小钧小心翼翼的样子，抬手揉了一把摊在眼前的白色光饼。手上的感觉挺奇妙的，软绵绵蓬松又不像有实体的样子。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目标一致，才能成为合作伙伴，如果你什么诉求都没有，我反而不能信任你。”
　　小钧有些茫然，不过听到最后那句话，又开心起来，说：【我，我其实是一个器灵，我和我的主人来自更高的位面，就……按照规则来说，这是一个低武位面。】
　　路任笑了笑：“所以你当初才会说，在武道至境之上，还有更广阔的天地。”
　　小钧点头：【嗯。】
　　路任起身，拍了拍手，说：“行了，我们也别浪费时间了，你把我拉进这空间肯定是要耗费能量的，我们来捋一捋这个事情。”
　　他已经记起了一切，根本不是离开盛景线后自己意外落到了时衍七八岁的时间线上。
　　路任记起了真正的剧情线，和所有的梦。结合此前发生的事情，他能肯定自己的意识是跳跃了时间线。
　　他进入梦境中的时候，就会跳跃时间线回到时衍小时候。至于剧情纠正机制为何要这么做，路任还真是想不明白。
　　“小钧，剧情纠正机制为什么要把我拉到过去的时间线上。”
　　【因为你是工具人呀。】
　　路任：“……”
　　小钧见他脸一黑，赶紧解释道：【是这个样子的，这毕竟是游戏为基础的衍生世界，牧清童那个角色，实际上只是一个数据化的壳子而已，在玩家进入之后，才会注入数据成为真正有意识的存在……】
　　在小钧的一番解释下，路任明白了这一切的缘由。
　　牧清童的外表只是一个空壳，玩家进入游戏后注入数据，在那之前，只能进行托管。
　　被托管的牧清童行为如同机器人一般刻板，游戏里的其他NPC是不会发现什么异样的，但气运之子和普通NPC有些不一样。
　　其他线的牧清童都是在注入玩家数据后才会和气运之子开始感情纠葛。
　　时衍线却不一样，和玩家的感情纠葛开始于进入游戏之前，如果只是一个刻板的托管空壳很可能会被气运之子发现异常。
　　于是，作为工具人的路任，便需要发挥最大的作用，被剧情纠正机制以梦境的形式拉到了过去的时间线。
　　之后，再抹去路任的记忆，把这段记忆嫁接给进入游戏的玩家，便能合情合理的开始一出白月光和替身小情人的好戏。
　　路任问：“那刚才我的突然消失是怎么回事？”
　　小钧想了想，说：【还是让你直接看吧，我能量升级之后，可以跳时间线让你看到之后的事。】
　　路任犹豫一下，问：“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呜，我好感动，你放心，没影响的，能量减少之后我还能补回来的。】
　　“好。”
　　小钧跳起来，像个大型橡皮擦一样，把眼前的白雾从擦除干净。
　　空出来的地方，出现了时衍的身影。
　　十六岁的时衍。
　　时衍在路任消失之后，陷入了一段时间的疯魔。他去了每一个曾经遇见路任的地方，试图找到他。
　　一无所获。再后来，时衍晕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却恢复了正常。
　　小钧提示到：【从数据波动来看，这个时候的时衍被替换了记忆。】
　　至于时衍被替换了什么记忆，路任也能从他之后的表现猜出来。
　　大抵上就是一个约定，时衍的“木”哥哥要离开一段时间，在时衍站得足够高的时候，他们可以再重逢。
　　然后，时衍主动回到了时家。他借助时家这个平台，疯狂修炼，成为时家最优秀的年轻一辈，慢慢进入了核心圈。
　　然后，他遇见了牧清童。那是在一次古武世家子弟的交际圈里，刚满十八岁的时衍，见到了交换学习回来的牧清童。
　　他看见牧清童，整个人愣住了。时衍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到后来，牧清童偷偷叫了他一声“小九”。
　　从那天之后，两人的关系变得亲近起来。
　　路任看到这里，问小钧：“这个牧清童，是注入了玩家数据的完整版？”
　　小钧：【是的。这一条线里，玩家进入的时间点是在这个时候，进入之后，玩家会因为不可控力离开西洲，三年之后再回来。】
　　很多事情，表面上或许看不出什么。小钧这边提供的视角，始终跟着时衍在转。路任便发现许多不对劲的地方。
　　在最初的兴奋和惊喜交加过去，时衍看牧清童的眼神，经常会有些疑惑。
　　即使是在和牧清童回忆过去，时衍在牧清童看不到的地方，眼神也很是幽深。
　　路任看不明白时衍在想什么，却知道时衍这个人，因为从小在狼群里长大，本性善于隐藏自己，并且拥有野生动物般的直觉。
　　这个时候的时衍，或许就发现了什么不对。
　　之后发生的一切，也佐证了这一点。
　　时衍以雷霆手段，在二十岁出头的时候执掌了时家。之后，他又用了两年时间，控制了牧家。
　　眼前的一幕，便是时衍控制牧家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
　　牧家主宅，正堂。
　　时衍正中央的椅子上，靠在一旁的扶手上，眯着眼睛看着牧家主怒气勃发地训斥他。
　　这个时候时衍，已经完全变成了路任熟悉的样子，戴着银边眼睛，看上去皎皎如明月，优雅又柔和。
　　初见时，那个小狼崽子般的小九，已经被隐藏到最深处。
　　他听得有几分兴致盎然，对于对方的辱骂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嘴角甚至还带着点微笑。
　　在牧家主冲上来的时候，时衍动了。
　　一声惨叫之后，牧逸整个人摊在了地上，脸色惨白没了任何力气。
　　他一脸恐惧地看向时衍：“你，你究竟想干什么。”
　　时衍伸手，旁边的人给他递过一块手帕。
　　他慢条斯理地把刚才按在牧逸丹田，废了对方大半修为的手擦干净，随后拔出短刀，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牧逸想往后退，可在这种压倒性的气势之下，连手指都无法动弹一下。
　　时衍弯腰，短刀轻轻压在牧逸的喉咙上：“说吧，把你的儿子，牧清童前几年的人生轨迹，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有一点隐瞒，我就切下你的一根手指。”
　　他又直起身体，转身坐回椅子上。
　　“十根手指，十次机会。”


第98章
　　即使是古武者，愈合伤势的能力超乎寻常，也无法断肢再生。牧逸不想失去手指，加上此前时衍做的事情，已经完全压垮了他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