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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温热的指腹轻轻擦过脸颊，叶然像只受惊的兔子，瞪大了眼睛懵懂的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祁邺。
　　祁邺的动作缓慢而坚定，仿佛在做一件无比神圣的事情，叶然不好意思的用力擦了擦脸，手忙脚乱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和祁邺互换了联系方式。
　　祁邺的微信头像是一片漆黑，看上去阴暗湿冷，叶然皱了皱眉，猜测或许是祁邺懒得换，所以就用系统自带的‘黑头像“了。
　　江明还在外面等着，叶然此刻却舍不得离开，如果可以他还想再和祁邺多待一会儿。
　　“前辈...前段时间我们在电梯里第一次遇见，后来您就关注了我的微博...”叶然吞吞吐吐的说道，他觉得祁邺肯定看到了那个直播视频，他不知道祁邺是怎么想自己的，但是于情于理他都该跟他解释。
　　“嗯。”祁邺点点头，“视频我看见了。”
　　“你说的没错，其实对于《好人》的结局我和导演都不满意，但当时受限于天气和场地的原因，所以将就了。”祁邺认真解释道。
　　《好人》是祁邺刚刚拿奖的电影，讲述了一个聋哑青年意外见证了一起谋杀事故，想要出庭作证却遭遇重重阻碍，社会的偏见和加害者的威逼利诱将聋哑青年一步一步逼上了绝路。
　　电影的最后祁邺扮演的聋哑青年以暴制暴杀了加害者，拿着刀踉踉跄跄的奔袭在荒野上，夕阳照在他的身上，光亮逐渐消失，影子越来越小，直至完全消失。
　　看似留白完美的结局，叶然却觉得少了些东西，聋哑青年的一生因这场谋杀案改变，他认为就算是要死，聋哑青年也是会想回到谋杀案的案发地，他会告诉那个可怜的女孩，你看我为你报了仇，然后再面对死亡。
　　“案发地”的拍摄现场不是在影视城，而是找的真正农村，《好人》的故事结局一直没有定下来，编剧和导演删减了无数个版本，最终还是选择让聋哑青年回到“案发地”，谁知剧组辗转回来时却发现取景地的房子已经被拆了，那户人家拿到剧组给的报酬后将楼推倒打算盖新房子。
　　原本道具组想要在原地重新起一栋，但是电影最后的镜头肯定是要拉大全景的，就算道具组再厉害也没办法做到将新起的房子完全复原。无奈之下只好改了结局。
　　祁邺的解释将叶然心头上那最后一点点的阴霾也吹散了。或许是祁邺的语气太过温柔，又或许是叶然还沉浸在刚才的试镜的悲伤氛围中，他偏过头去不想让祁邺看见自己发红的眼眶，但眼泪已经摇摇欲坠，又怎能瞒得住眼前人的双眼。
　　两世他皆因评论《好人》电影结局一事遭遇攻击辱骂，前世甚至丢了工作和性命，但是今生祁邺告诉他，他的想法没错，《好人》的确曾经有一版更好的结局。
　　叶然的眼泪像透亮的珍珠挂在纤细的睫毛上，他眨了眨眼睛，泪珠像小猫爪子在祁邺心间挠了挠。
　　“嗯？”祁邺递给他纸巾让他擦泪，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不要哭，下次再有人骂你，前辈帮你怼回去。”
　　祁邺没有说出口的是，叶然的泪水是这世间最为尖锐的武器，将他的心划得鲜血淋漓。
　　叶然被他逗得扑哧一笑，他将眼泪擦干，道：“您不要为了我骂人，您当时能关注我，我已经很受宠若惊了。现在又得到了您的肯定，我很知足。”
　　祁邺拍了拍叶然的头，放柔了声音道：“你还是个小朋友，演技好又乖，关注你不是应该的吗。”
　　今年已经二十一岁的叶然“小朋友”因为祁邺的这句话臊红了脸，祁邺的睫毛轻垂，掩去了他眼底浓烈色彩。
　　在门外等了许久实在不耐烦的江明忍不住推门而入，见到的就是祁邺与叶然有说有笑的模样。
　　江明眼前一亮，祁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是《剑客》的主演？乖乖，叶然要是能搭上这尊大佛的顺风车，那可真是一飞冲天了，那他的计划可以稍稍变通一下。
　　“祁影帝，您好您好。”江明冲到祁邺面前，想跟他握手，“我是小然的经纪人，江明。”
　　为了跟祁邺搭上话，江明还特意将叶然挤开了稍许，祁邺目光一冷，如冬日里的寒冰，在这盛夏的天让江明赶到浑身发凉。
　　江明伸出的手尴尬的放在空中，祁邺带上了墨镜弯腰在叶然耳边低声道：“小朋友有事可以给我发消息或者打电话，免费咨询。”
　　“谢谢前辈。”叶然感激的点头道。
　　祁邺潇洒离开，叶然也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他和江明坐在保姆车里，谁也不开口说话，叶然低头翻看着祁邺的朋友圈，没有照片只有人情转发。
　　最后还是江明最先按耐不住，“你今天去试镜感觉怎么样？”
　　叶然道：“还行，娄导好像还挺满意的。但是具体结果得等一周。”
　　江明打量了一番叶然的神情，故作不经意道：“不过也挺巧的，居然能在这儿碰见祁邺，他是主演吗？”
　　叶然低着头刷微博，祁邺被他设置成了“特别关注”，他一刷新就看见一分钟前祁邺发了一条微博，没有配图和文字，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太阳表情。
　　叶然想转发评论，但又怕自己引起不必要的争论，所以只好暗戳戳的转了“仅自己可见”，比了一个爱心。
　　“我跟你说话呢。”江明见叶然不回答，生气道，不就是得了娄钦的青睐，来试镜了么，还不知道有没有被选上呢架子倒是摆出来了，江明在心里骂道。
　　叶然放下手机摇头道：“我不知道。前辈和娄导的关系很好，或许只是顺道过来看看吧。”
　　娄钦要拍电影的消息虽然已经不算是秘密了，但知道的人的确也不算多，更别提已经定下来的主演，叶然不知道娄钦打算什么时候官宣祁邺，但既然现在没有对外放消息，叶然就会守口如瓶，哪怕江明是自己的经纪人。
　　江明怀疑的看着叶然，在试镜的时间点恰巧祁邺就过来了？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恐怕是叶然不愿意说实话，可以前他从不这样，难道是知道了一些事情？江明心里打鼓，看向叶然的眼神里也隐含防备。
　　叶然根本没注意到江明情绪的变化，他还沉浸在要到了祁邺联系方式的喜悦中。
　　等待试镜结果的日子里叶然也没闲着，TS的单曲舞蹈还没有合练，每天一起床叶然就直奔公司的舞蹈室练舞练声，他在唱跳上没什么天赋就必须要加倍的时间来训练，跟上队友。
　　没过一周的时间娄钦就联系了叶然的公司，小徒弟的角色定了是叶然，一周后开始剧本围读会。
　　叶然在家接到江明的电话后兴奋得跳起来，恨不能到楼下跑个百八十圈来宣泄自己的喜悦，刚挂下电话没多久，祁邺给他发来微信。
　　“寒霜，一周后见。”寒霜是剑客为小徒弟取的名字，取自“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叶然抱着手机删删减减了许久，最后回复了一句最简单的：“师父，一周后见。”
　　叶然和娄钦这边的法务签完合同之后就拿到了完整的剧本，短短的一百四十场戏行文流水，高潮迭起又精彩纷呈，将叶然看哭了好几次，对小徒弟这个角色的感悟也更深了一层。
　　因为答应了公司可以同时兼顾单曲发布和进组演戏，叶然的压力骤然增大了不少，白天去公司练舞练声乐，晚上在家熬夜读剧本做笔记写更详细的人物小传，转眼间就到了剧本围读会的那天。
　　一个正规又庞大的项目，在正式开机之前导演会带着编剧和主演们围坐在一起，将整个剧本分析一遍，帮助演员更好的理解人物。
　　叶然前世参演的小电视剧根本没这么多讲究，这还是他第一次参加围读会，有些兴奋。
　　祁邺对他招手，叶然小跑到他身边，祁邺一拉座位直接让叶然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剧本围读会实际上是一件很枯燥也很累的活动，一开就是一整天，从早坐到晚，连饭都是统一点外卖送过来的，等结束后也几乎到了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