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他在心里自己回答自己。
　　但当真听到崔欧宁给他否定的回答的时候，他还是有些生气。
　　什么口碑下滑什么被人辱骂……他都不介意啊。
　　哪怕他也被扔臭鸡蛋，他也不介意啊。
　　凭什么他自己谈个恋爱, 需要他们那些无关的人认同？
　　他做什么事情，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评定？
　　顾折风知道这样想不对，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于是他道：“可我想这么做。”
　　崔欧宁在他旁边坐了一会，才开口道：“这个事情我说过了，折风，不是我不想，是真的……”
　　顾折风斩钉截铁道：“崔欧宁，我想这么做。”
　　崔欧宁有些许的烦躁。
　　他不知道为什么对话突然陷入了这样一个死胡同，顾折风执着的要做一件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看起来和平常的他一点也不一样。
　　顾折风斩钉截铁，于是他也斩钉截铁道：“不行。”
　　崔欧宁声音本来就偏低，他带着烦躁说出这两个字时，听起来像极了不耐烦自己老婆的中年男人。
　　——这个比喻有些好笑，但那一瞬间真的有这样的错觉。
　　两人抿着嘴没有再说话，一直到了拍摄地点，两人各自穿衣服做发型拍照。
　　拍完一组照片，崔欧宁坐到一旁休息，王珂抱着水杯跑过来，偷摸摸问道：“怎么样？还好吧？”
　　崔欧宁有些不解她问个问题干嘛这么鬼鬼祟祟的，但也没问出来，只是正常的回答：“挺好的，拍个定妆照而已。”
　　王珂道：“哎呀我不是说这个事。”
　　崔欧宁道：“那是什么？”
　　“我说你和顾影帝啦……”王珂小声道：“你两吵架了？”
　　崔欧宁也没否认：“倒不是吵架，只是有意见不合……很明显吗？”
　　王珂点头：“明显到爆了……你没发现其他工作人员都不敢说话了吗？大家都要被你们两吓死了。”
　　崔欧宁看了那边休息的工作人员一眼，轻声道：“没事，正常拍摄就行，不影响。”
　　“你们两为什么意见不合啊？”王珂关心道：“很严重的事吗？”
　　崔欧宁道：“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是我觉得他稍微有点无理取闹。”
　　王珂一脸惊悚的看着崔欧宁：“顾影帝？无理取闹？”
　　她生平第一次把这个词和顾折风联系起来。
　　崔欧宁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话有问题：“是的，他不顾实际情况非要按自己的意愿做事，我理解他的心情，但我认为这种行为有些无理取闹。”
　　王珂眨眨眼睛，偷偷问道：“崔哥……你和顾影帝……是不是……那什么呀？”
　　崔欧宁疑惑的看着她：“你现在才猜出来吗？我以为你早知道了。”
　　他眼里带着疑惑与不解，翻译出来就是：这么明显现在才看出来你也太蠢了吧。
　　王珂：……
　　王珂轻咳道：“那你们意见不合的事情，是不是就是和这个相关啊。”
　　崔欧宁没有隐瞒：“是的，简单来说，他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提想公开我们的关系，但我拒绝了。”
　　王珂：？？？
　　王珂不可思议道：“为啥！被顾折风正儿八经看上的男人，全世界无论男的女的都要羡慕好吗！更何况，和顾影帝公开对你简直是洗白利器诶，你之前的那些电话表白就不是黑料而是恋爱素材了，而且还可以收获一大批CP粉！”
　　崔欧宁道：“那对于顾折风呢？”
　　王珂犹豫了道：“对顾影帝来说……也不会糟糕吧，他是靠实力出道的，也不会像一些偶像明星一样公开恋情就大批量脱粉的。更何况，顾影帝什么背景的人啊，会在意这些吗？你看那个龙一，一天到晚女朋友和换衣服一样，想怎么公开怎么公开，不就是仗着自己有背景吗？顾影帝能力也好背景也罢甩龙一几条街，他公开个对象，只要不是什么七十岁老男人或者未成年，基本对顾影帝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崔欧宁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可我担心对他有影响，我现在名声不太好，如果和他公开的话，恐怕骂我的一些人，就会跑去骂他了。”
　　王珂道：“崔哥，你这是钻牛角尖了吧。”
　　崔欧宁道：“我没有。”
　　王珂道：“你就是好吧，想着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你就那么确定他们会骂顾影帝？退一万步说，顾影帝自己在意这件事吗？他都不介意你想那么多干什么？”
　　崔欧宁抿嘴道：“他是我爱人，我能不考虑他的感受和他可能遭受的一切吗？”
　　“不不不崔哥，你这样不是在考虑他的感受，你这是枉顾他的感受，你是把你自己的臆断强加在顾影帝身上，你自己都说了，顾影帝的意愿是公开你们的关系，你怎么还能把你不愿意公开这件事情归纳为顾影帝的意愿呢？”
　　崔欧宁一时间回答不上来。
　　王珂说的有道理，但他就是过不去自己这道坎。
　　“崔哥……”王珂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不是……有点自卑啊？”
　　自卑自己配不上顾折风，担心别人的眼中自己和顾折风在一起，就是顾折风的污点。
　　“不是这么简单的因素。”
　　“顾老师、崔老师，休息好了吗？我们可以继续拍摄了吗？”工作人员喊道。
　　“可以了。”崔欧宁站起身道：“我先去拍个照。”崔欧宁没有再和王珂继续这个话题，回到拍摄场地继续拍摄。
　　摄像道：“两位老师，现在拍摄你们两个人的合照，麻烦都进去一下。”
　　崔欧宁走到白色幕布前，和已经站在里面的顾折风正正好好对上了眼。
　　“老师，第一个造型我们想安排两位拍点轻松点的，就是互相站着，顾老师和崔老师二位拿着扇子，靠近一点拍一张就好，老师觉得怎么样？”
　　顾折风道：“可以。”
　　前面几张拍的都很普通，但是突然，摄像从摄影机后面探出头来道：“两位老师，因为我们这个是同性题材，二位的身份属于恋人，能互相给个爱意的眼神吗？就对视那种就好了。”
　　两人下意识相互对望了一眼，又相互撇开眼去。
　　有点尴尬。
　　他们两今天拍摄的气氛不对，全场工作人员都看在眼里。但是工作更重要，这个时候工作人员也只能硬着头皮喊：“那个……麻烦两位老师做一下准备，我们现在开始。”
　　崔欧宁轻叹了一口气，转回眼来，和顾折风相互望着。
　　此时的顾折风穿着郝寅书的装扮，越发衬托的他像飘然于世的翩翩公子。
　　王珂说他们两像吵架了，一点也不对，他哪里可能和顾折风吵架，他看着顾折风的眼睛，就所有气都没有了。
　　崔欧宁突然抬手，蹭了蹭顾折风的眼睑。
　　这个动作吓到了顾折风，他没想到崔欧宁会突然当众这样做。
　　而后崔欧宁另一只手环过他的腰侧，单手将顾折风搂入怀中。
　　摄影一声狼嚎，开始疯狂抓拍。
　　这个场景实在是太美好了，连舟满眼的温柔都要溢出眼眶，郝寅书别抱后惊慌失措中，却分明带着害羞与期待。
　　简直完美。
　　就着拥抱的姿势，崔欧宁附在顾折风耳旁，轻声道：“你知道吗，不公开有个好处。”
　　崔欧宁轻轻的呼吸拍打在顾折风耳廓，热度从耳畔一直传递到全身，让顾折风差点紧张的想去抓住崔欧宁的衣角：“什……什么好处……”
　　崔欧宁轻笑道：“他们现在都以为我们在拍照，实际上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在借这个机会，偷偷的抱你。”
　　顾折风道：“这算什么好处，公开了不也能抱吗？”
　　“但是失去了某种隐秘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