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反派心尖蹦迪(30)
“不是。”言朔脸色发黑,他自己点的东西,不能说不喜欢。
宁嘉佑想起言朔的饮食一向以清淡为主,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是不是吃不了辣呀?”
“吃得了。”言朔舌头辣得发疼,但真男人不能说不行。
宁嘉佑长舒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快吃吧,凉了不好吃。”说完又低头哧溜哧溜地嗦米粉,别提吃得多香了。
言朔望着面前那碗漂浮着红色辣椒末的牛肉米粉,视死如归地拿起筷子。
半小时后,宁嘉佑吃完米粉,美滋滋地捧着冰镇绿豆汤,在暖气房里刷手机。言朔的米粉还剩下大半碗,但手中的绿豆汤已经在解辣时喝完。
嘴巴除了火辣辣的痛觉已经没有其他知觉,偏偏宁嘉佑死活不走,言朔都找不到台阶下。
舌尖已经痛得麻木,碗中的米粉似乎都不再像之前那么辛辣。
在宁嘉佑第三次催促他快吃后,言朔一鼓作气,很快将剩余的米粉吃完。
早就想溜却不敢溜的宁嘉佑,麻溜将外卖盒子收拾掉,丢去外面的大垃圾桶。
等到他回到休息室时,言朔正脸色难看的捂着胸口。
“言总,您怎么了?”宁嘉佑忙跑过去问。
“没事。”言朔脸色苍白如纸,刚刚因为吃辣而红润的双唇此刻也毫无血色,没事就有鬼了。
“你哪里不舒服?”宁嘉佑强硬的掰开言朔的手,在他刚刚捂着的地方按下去,“是这里吗?”
青年白皙的手压在他身前,一点不差的指向他不断绞痛的胃部。言朔的额前渗出豆大的冷汗,随着他的微微颔首滑落至下颌。
宁嘉佑心底咯噔一声,用袖子帮他擦去满头冷汗,忐忑的问:“你不会有胃病吧?”
言朔抬眸斜睨他:“有病的是我,你怕什么?”他声音嘶哑,语气却依旧高傲。
宁嘉佑急了:“有胃病不能跟着我吃辣吃凉,你等着,我去楼下找孟医生给你拿药。”
他转身朝门口跑去,谁知才开门,身后的言朔猛然吐出一口血。嫣红的血顺着他捂嘴的手指缝流下,落在驼色的风衣上晕染出触目惊心的红色。
宁嘉佑连忙将言朔抱到床上,将他推出门,同时打电话给孟骏:“孟医生,言总疑似胃出血,内科在几楼?”
孟骏声音急促,背景嘈杂:“2楼。言总情况怎么样?刚刚有场特大车祸,所有人都在抢救伤者,你要送来急救科才有医生。”
“我来就行,你把言总的病例发我一份。”宁嘉佑按下2楼的按钮,试了下掌心的温度,解开言朔衬衣的前两颗扣子,将冰凉的手掌探入他胸-前,捂住他心窝。
因吐血而即将昏迷的言朔被这股凉意一刺激,猛然惊醒:“你干什么?”
他想揪出宁嘉佑的手,却没想到平时在他面前乖巧听话的人反而揪开他的手,柔声宽慰他:“没有冷水袋,先用我手凑合一下。别担心,我不会让你出事的。你放轻松些,来侧卧,别平躺。”
宁嘉佑另一只手推着言朔的身子,令他保持侧卧的姿势。远远看去,就像是他在抱着言朔。
言朔的意识起起伏伏,宁嘉佑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可却始终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朦胧间他只能看到青年焦急的面容和他弯着腰将自己护在羽翼下的模样。
他独自在这个如地狱般的世界中横冲直撞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护在他身前。
哪怕这个人在他眼里是那么的不自量力。
“宁嘉佑……”
言朔的嘴唇动了动,却没能发出声音。耳畔青年鼓励的话语逐渐消失,言朔的最后一丝戒备消失,失去了意识。
……
等到他醒来时,是在内科的一间门诊室内。
言朔身上盖着一层被子,手间的鲜血已经被处理干净,正在打点滴。同时手臂酸痛,应该注射过其它急救药-物。
宁嘉佑背对着他坐在电脑前,正专注地浏览他的电子病历。
“好看么?”言朔蓦然出声,他讨厌看到病历上那几个有关残疾的字眼。
宁嘉佑被他冰冷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见到他醒了,脸上又重新绽出笑容:“感觉怎么样?胃还疼吗?”
“你看得怎么样?能治吗?”言朔语气嘲讽,他失望了太多次,极其讨厌再有人给他虚假的希望。
宁嘉佑满脑子都是言朔的诊断报告,没注意到他言语间的讥讽,认真的思考着:“你的双腿是神经方面出现问题,不是骨头完全断裂,有治愈的可能。”
太多人说过同样的话,结果每一次都无功而返。他们失败就走了,只留他一人在绝望的深渊中不断下坠。
言朔阴沉着脸没有出声。
宁嘉佑翻着电子病历为他分析,“诊断报告里说你的腿还有内部知觉,疼归疼,说明神经没有完全坏死。”
“有可能治愈?”言朔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感情。
宁嘉佑认真搜刮脑海中的知识,谨慎道:“我不能打包票,但想试一试。”
言朔神情漠然:“治不好就打断你的腿。”
宁嘉佑:???
“言总,不用这么绝情吧?”
“你自找的。”言朔横了他一眼,起身将手背的针头拔掉,想要走人却找不到的自己的轮椅,“轮椅呢?”
“还在楼上,我送你下来后就没上去。你再躺一会儿,这瓶水一定要挂完。”宁嘉佑抓着言朔的双臂将他按回原地,青年瘦削的身子挡在他身前,一如他胃出血时宁嘉佑为他急救时的模样。
言朔怔了片刻:“你那时说什么?”
宁嘉佑不解:“什么时候?”
“送我下来时。”
“忘记了,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话。”宁嘉佑不以为意,从药柜中取出崭新的一次性医用器械,重新为言朔扎针。
擦消毒酒精时,他习惯性的说:“怕就不要看。”语气温柔地像是在哄孩子。
“当我几岁?”言朔垂眸间瞧见宁嘉佑天然卷的短发在头顶盘成一道又一道的短弧,又想起那天夕阳下的他。
“无论几岁,扎针都疼呀。”宁嘉佑说完,言朔手背就传来一道刺痛。瞧见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宁嘉佑忍不住佩服,“不愧是言总,棒棒哒。”
言朔听着他夸张的哄人语气,阴郁的心情有所好转:“你没去儿科可惜了。”
“天才不论在哪里都能发光发热,无所谓可惜不可惜。”宁嘉佑将废弃针头丢入墙角的黄色垃圾桶,嘱咐言朔,“我现在去帮你拿轮椅和药,你乖乖躺着不要乱动。有什么事就打我电话,周泽之前开会没看手机,我已经给他发了消息,他一会儿就到。”
“孟骏呢?”言朔问。
“还在急救科那边救人,今天车祸好多人受伤,周泽到了后我也要过去帮忙。”
言朔瞧了眼墙上的钟,已经下午四点多,宁嘉佑竟然在这里陪了他整整三个小时。
他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喊住即将出门的宁嘉佑:“我要是死在这里,你将来也不会因为治不好我,就被我打断腿。”
宁嘉佑恍然大悟:“对哦。”
言朔眼神微沉。
宁嘉佑满是惋惜的长叹一口气,“但作为一名优秀的社会主义新青年,良知不允许我这么做。言总,您还是别想着打断我腿了。我身体健康才能全身心为医学事业做奉献,就算治不好您,也能为您鞍前马后做一辈子顶级护理,您说是不是?”
他说完还不忘给言朔一个wink,眼中璀璨的光芒仿佛都在这一瞬间滑入言朔心间。
“一辈子?”言朔问。
“嗯,说一辈子就一辈子,少一分少一秒都不算一辈子!”宁嘉佑说得比程蝶衣还坚决。
打断腿已经比喂鲨鱼好多了,为了在这个世界里踏实活下来,他还得继续刷言朔的好感度。
“我记下了。”言朔翻身侧卧朝墙,背对着宁嘉佑的薄唇微微弯起一道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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