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眼泪留给真正能欺负你的人。”
　　“谁？”
　　“早安。”
　　“……”
　　房间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谨然表示自己有点受不了中文八级的跳跃性对话方式，长吁出一口气，他放松了自己向后倒在姜川的床上……耳边响起了男人摁下打火机时发出的“啪”地一声轻响，黑发年轻人动了动，稍稍垂下眼，可以看见男人靠在落地窗前高大的背影，他侧着脸，叼在唇角的烟草星火点点，乳白色的烟雾缭绕之中，越过他的肩膀，可以看见一抹朝阳正缓缓升起——
　　谨然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中强而有力的跳动。
　　他希望方余的猜测是正确的。
　　他希望从今天开始一切都在好转。
　　躺在床上的黑发年轻人稍稍弯曲起身体，抱住姜川的被子，想了想忽然没头没尾地嘟囔了句：“我总有一天会光明正大地在所有人面前从那扇柜子里走出来。”
　　“……”
　　姜川吸烟的动作一顿，转过头来，不带任何情绪地看了他一眼——果不其然没等多久，便看见那虾米状赖在自己床上的家伙将被子抱得跟紧了些，压低了声音更小声地说：“但是不是现在，我希望如果真的那一天的话，不是我一个人在面对这件事。”
　　“什么？”
　　“比如，首先那个时候，我得有个能让我如此奋不顾身的媳妇儿。”
　　这时候就应该有雄伟且煽情的背景音乐声起。
　　谨然默默地想。
　　三秒后——
　　“胆子小么，出个柜还要人陪着你出。”
　　“……”
　　缩在床上的黑发年轻人撇撇嘴，也是佩服姜川破坏气氛的能力，索性不再搭话掏出手机继续刷微博准备看看这天都亮了是不是有哪家报社也该放出消息说说徐文杰的事情，结果刷到一半，他却突然失去了声音手指也忽然僵停在了原地，姜川听见他话说一半没了声音也奇怪地转过头来，却发现黑发年轻人正一脸茫然地瞪着手机屏幕——
　　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姜川皱起眉凑过去，跟着低头看黑发年轻人手中的手机，于是就看见了这么一条微博——
　　李狗嗨：【在徐文杰遭到如此迫害的今时今日，拒绝沉默，从我做起：狗爷我不得不真诚地建议警察同志去挖挖徐倩倩家的后院，说不定能有什么惊喜。】微博发表于二十秒前。
　　姜川：“……”
　　谨然皱起眉：“徐倩倩埋那个零件的事情你还告诉其他人了？”
　　姜川瞥了他一眼：“没有。”
　　谨然：“……”
　　姜川：“……”
　　黑发年轻人和男人相互瞪视了一会儿，片刻之后不约而同地从对方眼中看见了迟疑，两人相对无言，这个时候，经纪人先生哼着起床歌吼着“姜川起床开工了”从外面踢着正步走了进来，一边走还能听见他刷微博时手机发出“噔噔噔”的声音，一脚踏进屋子，便看见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同时转过头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自己。
　　方余欢快地表情一收敛，面无表情地收起手机：“……干嘛？”
　　谨然同样面无表情地道：“狗爷吉祥？”
　　姜川则说：“大嘴狗。”
　　
　　第84章
　　
　　方余沉默五秒。
　　与酒店房间里的两人对视又五秒。
　　第十一秒，他“噔噔噔”连续往后退三步与此同时嘴里嘟囔“我发现我今天出门忘记穿内裤你们等我一下我回去穿个内裤”，房间里的两人对视交换了一个目光之后谨然抄起脑袋边的枕头向门口砸去大喝：“你他妈哪里是忘记穿内裤你是出生的时候就忘记带上自己的节操！”
　　而这个时候方余已经退到了门口外面，在这个关键时刻他展现出了自己的宽宏大量选择不跟黑发年轻人计较转身就跑——然而不幸的是很显然他忘记了这个时候除了个只会咆哮的谨然之外房间里还有个行动力技能点满的姜川，于是他还没来得及往外跑两步就被人拎着领子直接从地上拎起来带回了房间里，回到房间往床上一扔——
　　“啊，啊啊，啊啊啊，”方余扑腾，“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我都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不要摸我不要摸我我真的没有穿内裤我性取向正常不要随便乱摸天啦这大清早的我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居然会有如此淫乱的事情发生——”
　　姜川轻而易举地将经纪人先生的四肢固定在床上，同时没忘记糊他一脸“谁乐意模你”，在这个时候，早就在床上等好了的谨然手脚并用，一把抢过了方余的手机，然后做出了件他后悔自己为什么在过去的N年里都没有尝试性做过的一件事：点击手机客户端右上方“设置”处，点击“切换账号”，于是在那个列表里，只安静地躺着两个号，一个是“IM娱乐传媒经纪人方余”，还有一个是“李狗嗨”。
　　谨然：“……”
　　证实了自己的想法的一瞬间谨然大脑停止了运作，在想到自己每天就是在这么一个危险人物的眼皮子底下吃饭挑食睡觉扯呼偷偷放屁抠脚顺便疯狂吐槽别的ABCD演员演技烂嘲讽EFGH各种歌手唱歌难听……谨然倒吸一口凉气，忽然整个人都有点不太好。
　　他突然觉得什么“徐倩倩知道袁谨然的性取向”这件事情已经完全不是事儿了，至少在方余的面前，“袁谨然的性取向”这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小爆料，如果方余将他的所有黑历史抖出去，从此，“袁谨然”就能成为娱乐圈公敌。
　　谨然：“方哥……不，我管你叫方大爷，大爷，我们来谈谈人生。”
　　方余：“谈毛，作为一个圈里人我也有一颗八卦娱乐的心好么，整天看着各种内部的事情却找不到地方倾诉这种感觉多寂寞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李狗嗨’是偏向袁谨然的，老子算对得起你了，要知道我这里有你放屁挖鼻子抠脚丫睡觉流口水的照片塞满整整一个文件夹——”
　　姜川闻言放开方余，转过头像是快围观什么新奇物种似的看着身边的黑发年轻人，后者头皮发麻立刻扔出一句“假的”，想了想又对方余露出个凶神恶煞的表情：“不用说了，你留着这些东西的动机已经很可疑——如果不是想着那一天能用上，你留着它们干嘛！”
　　“想你的时候拿出来看看。”
　　“放你娘的屁！”谨然抓狂。
　　“真的啊，”方余抹了把脸，“人家生了宝宝的孩子妈恨不得连孩子拉屎的录像都当宝贝似的珍藏起来，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能看见其他人看不见的一面，才是最值得珍惜的。”
　　“……”
　　谨然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他抓着方余的手机黑着脸将他最近用“李狗嗨”这个号发的微博看了看，这个时候“李狗嗨”的粉丝已经从最开始的几十万变成了现在的一百一十多万——主要是近年来他接连几次的爆料都显得太给力，转发十几万甚至几十万的微博也不是没有，最难能可贵的是这些最后都被证明是真实的了，所以短时间内给李狗嗨同志带来了不少粉丝。
　　最近李狗嗨最受欢迎的那条微博当然是谨然身穿小鬼子军装和姜川身穿将军盔甲肩并肩吃便当的那个，方余个贱人还将这条微博顶置了——
　　谨然：“你生怕人家不知道我和姜川有一腿是吧？”
　　姜川：“谁？谁跟你有一腿？”
　　谨然：“不要在意这种细节。”
　　方余：“话不能这么说，我们这光明正大的——你看，下面都有粉丝给你洗白了对吧，啊，你看人家说了，‘要是袁谨然跟姜川在一起能这么光明正大地给你拍到吗，啊？！’我觉得这个说法的说服力还是很强的，下面都是那些随便YY你和姜川的粉在欢天喜地，真出来个拿你性取向说事儿的反而被骂没有娱乐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