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陪着他走到最后一刻……】
　　【不行不行，你要知道这位面崩溃的话，位面中生灵的灵魂可是灰飞烟灭入不了轮回的。为了你的心上人，你也得把这个任务完成了。】小助手的数据库疯狂运转，总算是找到了劝陆恒的方法。
　　【……是我冲动了，谢谢你提醒我。】
　　陆恒终究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和职责，不仅是为了释空，这位面的万千生灵也由不得他如此任性妄为。用整个位面的生灵，来为自己的爱情陪葬，陆恒不是这般丧心病狂之徒。
　　得到保证的小助手沉入了意识深处，它的职责本就只是辅助提供信息和在关键时刻提醒执行者。既然陆恒已作出了保证，以它对陆恒的了解，接下来的事是不会有什么差错的。
　　既然不能放弃任务，陆恒也只能调整了接下来的计划。怀着一种甜蜜却又沉重的心绪，他开始准备自己的成婚事宜。修仙之人，成婚并不向凡俗之间有诸多礼仪，双方拜了天地法则，得了天道认可即是。
　　陆恒并不想这般草率，只是他注定要离开，这成婚仪式也不宜大张旗鼓。多方考虑之下，陆恒封了招摇山，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
　　妖王的私库之中，应有尽有。
　　陆恒从中翻出两套大红的衣袍，释空虽是身量比自己略微高大，不过这衣袍乃是法器，能自动贴合所穿之人的身形，倒也是不必担心会不合身。陆恒想了想，又找了一套傀儡出来，面上露出几分神秘的微笑来。
　　翌日清晨。
　　妖王的招摇山之中，从未如此嘈杂。长长的红绸从山脚一直蔓延至山顶，沿途每一棵树上都挂上了大红灯笼，当得是漫山铺红。一行长长的送亲队伍沿着山脚而来，细看之下，那吹奏的乐手，那抬轿的轿夫，都动作僵硬，面无表情，居然皆是木制傀儡。
　　这有些诡异的送亲队伍，浩浩荡荡的行至山腰，却见一红袍男子骑在马上。见花轿前来，他展眉一笑，这遍山的艳色都及不上他半分风采。
　　陆恒翻身下马，走到那顶花轿之前，上前就是一脚。轿门应声而开。陆恒有些尴尬的愣住了，这踢轿门当是要踢三下，自己却没控制好力道，一脚就把轿门踢开了，这可如何是好。
　　陆恒摸了下鼻子，随后向轿中之人伸出：“恩，我们就不讲究太多俗礼。我的王后，随我上马。”
　　一骑绝尘。两道红色的身影消失在重重树影之中。
　　拜了天地，饮罢交杯酒，得到那天道认可，两人就既是俗世夫夫，也是双修伴侣了。
　　那双龙高烛滴下长长的烛泪。陆恒跨坐于释空腿上，两人丹田相贴，额头相抵。陆恒看着眼前这俊美却毫无表情的脸，脑中却闪过了一个画面。同样的容颜，只是脸上却满是缱绻之意。
　　陆恒定了定心神，将妖丹渡进释空嘴中，随后就维持这个姿势，神识也慢慢探入释空的丹田之内。
　　长长的蜡烛已经燃烧一半，释空的神色越来越清明。他的眼睛猛的一睁，却对上一双金色的竖瞳。随之，便觉得自己又沉入了黑暗之中。
　　这是巴蛇一族的天赋妖术，陆恒在释空心中种下暗示。关于他们这段情，都只是南柯一梦，是释空修行路上的心魔劫。此术并非不可解，只是那一日将是释空斩断因果，勘破一切的成佛之日。
　　“等你想起之际，望是拈花一笑，洒脱放下吧。”陆恒轻声说到，随后在释空的唇上落下一吻，便转身离去。


第37章 风华绝代的大妖巴蛇
　　招摇山前的迷雾渐渐散去，妖王出关。他站在层层拨开的迷雾之下，依旧是一出场就黯淡了遍山风景。只是这向来黑袍加身的妖王，今天却着了一袭大红色的衣袍，上面绣着繁复华丽的龙纹。这热烈的颜色，将他向来漫不经心的样子衬出几分张狂之意来。
　　得到诏令的各族妖王，早早的就候在了山脚之下。见王出关，便停了交谈，垂手而立。
　　“说吧，外界情况何如。”妖族向来不拘小节，陆恒随意一坐，有些懒散的靠在一块巨石上。
　　各族妖王见状，也纷纷席地而坐。
　　“日前，我派族人到梵音寺探查过，那大陆本源确是受创颇重，烛龙之魂的毁灭气息围绕其上。只是这大陆本源能当是能借天地法则之力修复自身，怎会闹到这将要崩塌的地步。”开口的是鼠族妖王。
　　这其中确有隐情，只是这事发生在上古时期，知晓之人已然不多。陆恒乃巴蛇一族，这巴蛇一族传承自上古大妖，自是知晓这事缘故的。
　　那烛龙本为善神，是当初大陆之上最强大部族的图腾神。部族中人予烛龙信仰之力，烛龙守护着部族，这本是互惠互利之事。烛龙有一心爱的幼子，初通化形便闹着要去凡界游历。又恰逢烛龙历劫之时，无法分心看顾幼子，为护其安稳，烛龙便将幼子托付给了那部族。
　　人心不足蛇吞象。这部族中人，得烛龙守护万年，成为最强大的部族，却早已心生贪婪。他们暗地里供奉了邪神，得邪神指点，囚禁了烛龙幼子，抽其龙魂，以邪术祭炼，想借此成神，与那天地同寿。
　　历劫归来的烛龙，得此噩耗，怒极入魔。它吞了半个部族的人，自此与人族为敌，闹得是天翻地覆。最终古神无奈出手，将烛龙斩于斧下，以其骨制笛，封龙魂于其中。古神将烛龙骨笛带于身边，希望能化其戾气。却不料戾气尚未化去，神战开始。众神陨落，古神化为大陆本源，烛龙骨笛不知所踪。
　　“神战之后，大陆人族数量不足鼎盛时期万一。那杀了烛龙幼子的部落，却因怕被烛龙追杀，躲进一秘境之中万年，逃过一劫。”陆恒说到。
　　“现今这大陆之上的人族，十之七八乃是那部族后人。”九尾狐王溪说到，这狐族也是上古妖族，对当初之事也是知晓一二。
　　“难怪，这大陆人族中大半都欠了烛龙之魂一份因果。”一妖王恍然大悟。
　　陆恒点了点头：“那化为大陆本源的古神乃人族之神，被这因果之力缠身，故而无力复原。”
　　“算来算去！这分明是人族自己惹出的祸端，他们竟厚颜无耻的要我妖族来担这后果！”性情暴烈的虎王一掌击碎了身侧巨石。
　　就在昨日，妖族收到人族议书，称此难由妖族而起，为救这大陆万千生灵，望妖族担起责任，用那先祖骸骨去补大陆本源。本来妖族还有几分歉意，毕竟此难确由妖族中人导致。只是那埋骨之地，乃是妖族传承万年的立身之本，如以先祖骸骨去补这大陆本源，妖族怕是要就此衰落。若不补这大陆本源，妖族也是免不了要与这大陆一同灰飞烟灭。
　　妖族瞬时陷入了两难境地，众族妖王将此事上报给王，于是便有了今日之聚。
　　“既是如此，那人族也当为此事担起责任来，那些宗门的镇派法器都已生出器灵，也是能补上一补这世界本源的。”鼠王说。
　　陆恒却说到：“怕是只有与人族完全无关之物，才能清那因果之力，补那世界本源。”
　　各族妖王皆是沉默，与人族完全无关之物，又能修补世界本源之物，除了妖族先祖骸骨还能有何物。只是如动了这埋骨之地，简直就是自断妖族传承。有那虎视眈眈的人族在侧，一旦妖族衰弱，怕是要被吞食得连骨头都不剩。什么协议，在利益面前，也只是废纸一张而已。
　　“你们先行退下，我自有计较。”陆恒挥退了各族妖王，转身进了招摇山。
　　释空之事，还需处理一二。陆恒将他带到一处秘境，在其周围摆下幻境，造出因幻境引发心魔劫的假象。一切布置妥当，他怔怔的看了阵中之人半晌，这释空注定是要成佛的，成佛之后，将进入这三千世界的高级位面，与那天地同寿，灵魂不入轮回。而自己身在地府司，两人怕是永无相见之日。
　　纵然有千般不舍，陆恒终究只是再一次细细的描摹了那清隽容颜后，在心中道了再见。
　　再也不见。
　　妖族禁地之中，气氛不同以往。似乎是感受到了大地本源将崩，或是预感到妖族有大难临头，这埋骨之地涌动着一种深沉的悲哀之意。
　　陆恒静立于祭坛之前，伸手取下左耳之上的圣器随心。他垂下眼睛，看着浮于掌心之上的圣器，五指慢慢收拢。随着陆恒手掌的收紧，圣器身上出现一道道裂痕，终是不堪重负，在空中化为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