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姐逃了(36)
“大叔,我想买下他们的房子。”她塞着鼻子哑着嗓子解释道:“我只是保管,等钱叔叔钱阿姨回来后,我会还给他们。”
大叔不解:“这是为什么呢?”
“您放心,我可以立下保证,只是代为保管,房款我会按市价一次付清。至于我为什么这么做?铃珑已经不在了,我不能让她深爱的父母将来连个养老之所都没有。再者,这些钱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数字而已,对于叔叔阿姨来说,却是救命钱。拜托您答应我吧!”她甚至站起了身,想作揖下跪,只求大叔能理解接受她的诚意和请求。
大叔当然拦着了,说:“使不得,孩子!这样吧,你先吃,把这碗面都吃了,我就做回主替钱家应下了。”
这碗面条几乎是和着眼泪吃完的,大叔又用同样的办法让她上楼休息,依然是住在钱铃珑的那间。
说起来,人都有怕鬼神的心理。然而,躺在楼下亮着长明灯的主人的床上,周嫚婷却没有考虑那些。她静静地用被子裹紧自己,想着曾经在同样的位置,女孩也是这样,拘谨地包裹着看着自己,眼神里流淌着细细的打量和柔柔的情意,也是在这里,她以手为笔、以心为眼,谱写了周嫚婷人生里最浪漫的一曲,留下了激~情的一吻。
她总以为路还长,时间还够。事实是世事无常,总会有些意外,让所有前行的事和人嘎然而止。那刺耳的声音不仅仅是响在耳侧,而是如断掉的音弦久久弹唱在心上。
再多的眼泪,再多的哭泣,再多的悔意……都换不回一个活生生的铃珑。如果可能,惟愿此生她们不曾遇见,或许于她会是一生的遗憾,但至少,铃珑会绕开和她的情缘,过上截然不同的日子。
☆、第65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这首诗影响了很多人,尤其是妹子,当然还有少量的痴情男。他们把爱情最轰轰烈烈的形式与生死捆绑在一起,一旦不如意,就要死要活。
不能否认,在他们心里,爱到极致了似乎也只有这种方式才能表达了。
可是,诗终究是诗。因为盲目和意气用事,给这个本就薄凉的世间平添了许多无谓的‘牺牲’,也给多少无辜的家人留下了一辈子的痛苦。
钱铃珑的死,虽然事出有因,却不能否认她本性上的软弱。同样,这件事与周嫚婷脱不了干系,也给周嫚婷留下了终身都抹不去的遗憾和伤痕,周嫚婷却没有选择生死相许。
她可以悲痛,可以用尽一切办法和手段为铃珑主持公道,也可以单方面跟姚季昌解除婚约,哪怕会因此损失成百上千万,或者要承接父母和大众的不解,甚至之后要独自面对所有的压力和痛苦,她还是选择了坚强的活着。
只因为,她不仅仅是她自己。这是作为一个大集团继承人最起码的心理承受能力。
只是,如果钱铃珑真的天上有知,见到她心爱的周姐姐今后过的日子,她会不会后悔自己的冲动呢?
在妥善安置好与钱铃珑有关的所有事物后,她回了美国,单方面宣布取消婚约,自愿无偿为集团打工十年来弥补取消婚约带来的损失。
白天上课,其余时间去分部上班,住公司宿舍,好在是单人的。养活自己靠的是利用休息时间接设计单和做私服,厨艺不精,外加心有郁结的情况下,一米七三的周嫚婷,体重一直跌落到一百斤以内,皮包骨头形容都不为过。
父母不理解她,也想让她长长记性,可是只坚持了半年,在见到爱女的那一刻就放弃了责怪,后来转给她一些股份,靠着红利,这才稍微在经济上宽松点。
可她依然没有松懈,还是那么努力,两年后,从学院管理学硕士毕业(美国是学分制,论文答辩过了就可以获得。),回国没多久就创立了设计工作室ZERO,把刘姐招募了进来。
一年后,两个女人一步一步,从靠关系接私人订制到打出品牌接到国外订单,硬是从浩天的围堵下挤出了一条自己的个性之路。
当她们把工作室从钱铃珑那个旧教职工房搬到跟浩天旗下设计分部毗邻的新工作室时,一同被搬过去的还有这些年周嫚婷让刘姐收集的钱铃珑的画作。在她的办公室里挂满了整整一面墙,平时用大的围幔挡着,只有在她累的时候或是思念某小只时才会拉开。
今日,周嫚婷给刘姐放了假,只留下她自己,在窗外漫天白雪飞舞的陪伴下,轻轻摇着手上的红酒杯,醉眼看着满墙的画久久不语。
画里有花有雪、有笑有泪、有爱有挣扎,看着这些,她仿佛能感觉到铃珑的存在,她能看到曾经作画时她的身影,还能看到她每画完一副满意的画作而得意的微笑,孩子气般的满足。
纵然外人以为她已没事,其实只有她知道自己的内心那个空缺的洞依然在,除了时不时抽痛几下,还会在每年铃珑生死之日痛上一整天。
而那副最大的画,她是不敢多看的,每多看一眼她都会想起自己曾是多么冷酷无情地拒绝了一位世间最温暖的爱人。
所以,活该自己要经受这生离死别之痛。
曾经有人说: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离死别,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周嫚婷想说:世界上最大的惩罚不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而是我想找到最爱的人,她却天人永隔。
所有的爱,所有的悔,从此找不到可以倾述的人,从此,她只能像看生命的过客一样看待每一个出现在身边的男女。
就连刘姐也会暗暗地埋怨钱铃珑几句:“小钱钱,你真够狠的。居然想出这么狠的招数硬生生的把这么好的女人死死地捆绑在身上,厉害!但是,午夜梦回的时候,你能不能摸摸你的鬼心,问它疼不疼?我相信,如果你还活着,看到她这么痛苦,肯定会舍不得。”
忙完国内的事,周嫚婷带着助理应法国客户的邀请,年前去了巴黎,除了看男装时装秀,还要和客户敲定后面的合作细项,时间上安排的是全部完成后还不耽误回国参加集团年会。
谁知,跟客户方的人碰面后,才知道主管经理因临时发现怀孕休了年假,派的代表只会简单的英语,尝试交流过后发现他们需要一名中法翻译。
长的有点像爱豆的法国中年男人理查德示意他早有准备,接着就坐车前往秀场。
看完一场秀后,理查德打了个电话,没过一会,就在她们喝着贩卖机上买来的咖啡时,从后场急匆匆跑出来一个穿着牛仔外套,留着齐耳学生头的瘦高女孩,她径直停在理查德面前,两人用法语热切地交流起来。
本来周嫚婷对所有事都是一副淡淡的态度,包括这名有可能是请来的临时翻译,她也只是对她穿在脚上的炫彩运动鞋感兴趣,想着如果是某小只穿上了会不会很喜欢呢?
等理查德叫到自己的名字时,周嫚婷才把目光从那双新潮的鞋子上移开,抬头一眨眼的功夫,呆愣当场,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不禁闪过一个念头:世上真有转世投胎吗?
☆、第66章
时隔三年,我们就这么相遇了。
她瘦了许多,下巴特别突出,被顺溜的黑色长发包围着,再配上她那圆瞪着的眼睛,只感觉挺让人心疼的。
看得出,她见到我除了吃惊,并没有显露出一丝喜悦和兴奋的样子。
这不免让我有一点小小的失落,但是,也没关系,毕竟再好的感情,长达几年没有任何联系,也是会被淡化的。
就好像我,认得她,却也记得当下最应该做的事不是叙旧,而是赚钱。
所以我率先礼貌地伸出手说:“你好,我叫海伦,是理查德先生请的临时翻译。”
她瞬时收回眼神,像是要转移刚才的尴尬一样看了看理查德,理查德点了下头确认了我的说法,她才伸手跟我相握,嘴上说着:“你好,我叫周嫚婷。麻烦你了!”
怎么说呢?
当下巴黎室外温度是6-8度,如果穿成我们这样单薄的外套,肯定会手脚冰凉。可现在我们都待在秀场休息厅里,空调开着,手要是还冰,套用中医的话,那只能说明手的主人天生体寒。
她的手冰冰凉,纤瘦,和我温热的手握着倒显得格外突出,我又想说心疼了。
蓦然,她的手指不知为什么紧紧用力抓着我,没有半点松手的迹象,这让我很紧张,也让理查德这个基佬都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稍微用了点力显得特别刻意地从她手指里挣脱出来,又跟她旁边的小美女握了下手,意思的摇了两下,很快就放开了。
看吧,这才是正确的握手方式!
我好似为了传达这个信息,特意又看了她一眼,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红了眼眶,不免心里暗叹一声:大小姐,您这反射弧也太长了吧!现在才像正常的老乡见老乡,诶,您也别上演两眼泪汪汪了,我还有工作要做,还要赚钱买饭吃呢!
转头跟理查德说后面还有我负责的两场秀,他们看是等我忙完,还是说回头再联系?
理查德随即告诉我他们下午还要看三场,可以下午再联系。
我又对周嫚婷说道:“我现在还有事要忙,下午再来帮你们翻译。我们交换下电话,万一这期间你们有搞不定的事也可以找我。”
她亲自把号码报给了我,我存好后也给她拨了个,顿时响起了一首很好听的歌曲前奏,我还记得,是王菲的彼岸花。
笑了笑,我便自顾自忙去了。
之所以接翻译的工作,还是因为薪水高,折算成时薪差不多是25欧,算得上是高薪了。哪怕是我现在做的这份秀场助理的工作,也只是时薪12欧,并且是按场次计算,一上午我负责跟进三场,满打满算3-4个小时。
高薪是高薪,可惜的是翻译的工作很少,一年也碰不上几回。所以,只要有了,哪怕推掉一些不必要的事也得接下来。
下午我如约跟在他们身后随时翻译,主要就是理查德对于模特身上的新品发表了一些自己的看法。
法国人天性浪漫,可以说把浪漫发挥到了极致。拿这位理查德而言,男模身上的冷色调西服配了个酒红的袋巾,他说这是情人被伤了心后流下的血泪。
想象力很丰富!
我翻译后,周嫚婷用中文问道:“如果这么去描述这个撞色,你觉得行吗?”
我随口回了句:“怕是会影响销量吧!”
她听了,还是首次露出了笑意,抿着嘴唇很收敛的笑了笑。
理查德问我她说的什么?
我翻译道:“她夸您刚才说的很动人。”
这种不算欺骗,充其量算一个业余翻译的随机应变吧,更何况,打趣他的是我一国同胞兼曾经的校友和姐妹,我得帮忙掩饰掩饰,得有点觉悟!
几场秀看完,理查德邀请她们晚上共进晚餐。我转告后,周嫚婷以调时差为由婉拒了,但是约好后天由她做东再一起共进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