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青梅从天而降(30)
这股邪冷的气息,西乡玥也很熟悉。
她还没来得及睁眼, 便有一双手落在她的脖颈上, 猛的收紧。
这人是来杀她的, 尽管一开始他的杀气收敛得很好,却也仅仅是这么一会儿, 当他的手开始收紧的时候, 就代表他的杀意掩饰不住了。
“该死的畜生!”随着一道刻意压低的沙哑嗓音传入西乡玥的耳朵, 掐着她脖颈的手突然松开,西乡玥睁开眼, 再度坐了起来。
守在寝殿一角的黑猫不知何时窜了出来,口爪并用, 狠狠在那人的手臂上撕咬抓挠出深深的血迹。
几乎可以看到森森的白骨!
那人吃痛, 将黑猫狠狠的甩了出去。黑猫却是从容的在空中调整了身形, 优雅的落在地上。
黑猫窜回西乡玥身边, 四爪着地,瞳孔竖起, 死死的瞪着那人, 喉咙中发出恐吓的咕噜声, 它嘴角的毛已被鲜血打湿成一缕一缕的, 看起来煞是凶悍!
西乡玥一手抚上黑猫的后背顺毛, 一手揉了揉略有痛意的脖颈,一边问:“你是谁?”
来人没有掩饰身份,他魁梧的身材,眼角的两道疤痕都在昭示着他的身份——杰太子。
只是西乡玥没有正式见过这位杰太子,她也就故作不知了。
蓝师杰左手捏着那只伤痕累累的右臂,脸色阴郁,他瞪着西乡玥的目光十足的凶狠,好像夜里择人而食的饿狼。
果然不愧是上过战场的人。
蓝师杰脸上牵起一抹称不上好看的笑容:“琼芳公主不知道我是谁?未免太过虚伪。”
西乡玥脸上也不知是浅笑还是讥讽:“本宫为何要知道一个刺客是谁?”
她的目光瞥向殿门:“要不我将侍卫叫来,你同他们说说,你究竟是谁?”
蓝师杰似笑非笑:“公主若是有胆叫人,那便叫吧,将‘琼芳公主与涓国太子午夜私会’之事传得全天下人皆知,也便不用费心筹备那什么君子会了。”
西乡玥将黑猫抱到身前:“我汀荷宫处置一个刺客的权利还是有的。”
“到时候,太子爷变成了一具尸体,又哪有什么传言不传言的?”
蓝师杰眸色一厉:“果然是阴毒无比,外头的人只怕是被你娇弱的外表给骗了吧?”
“你这不要脸的女人还敢逼迫承儿娶你,我对他那么好,他竟还视而不见!”
西乡玥笑了:“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不知是谁半夜潜入我的寝宫,想要杀我。我不过自卫,还有脸怪我过分阴毒?”
“你对表哥做了什么,你以为他不说我就猜不出?”
她歪了歪头,目光嘲讽:“你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要惯着你不成?杰太子,你是不是顺风顺水惯了,连逆字怎么写都忘了?”
蓝师杰身上翻滚着淡淡的怒气,那股阴邪之气也越来越浓郁。
过了一会儿,他却好像被戳破了那一层气,竟露出了和颜悦色的笑容,仿佛他手上的那些伤痕不存在似的:“我改变主意了,你这个女人的确适合做我的妻子。”
“君子会你且等着,别妄想以此摆脱我。”
蓝师杰转身就走,西乡玥不等他离开:“你这人真恶心,祸害了表哥还不够?”
蓝师杰脚下一顿,他微微侧过头,阴恻恻的对西乡玥道:“你别想再打承儿的主意,他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他身形化作一道黑烟,从寝殿中消失不见了。
西乡玥却是一脸铁青,她真是没见过这么自说自话的疯子。
这种人,只怕是从小被宠坏了,还以为所有人都是他母,都得顺着他,捧着他才是?
西乡玥看着这方才被那蓝师杰待过的屋子,真想一把火将之少了!
西乡玥抱着猫儿下床,连外衣也懒得批一件,蹬蹬蹬的走到门口。原本在值夜,却不知怎么打起了瞌睡的芊福芊禄突然惊醒。
“殿下,您可有什么吩咐?”
西乡玥一股脑从寝殿中跨出来:“去找人给我把偏殿收拾出来,我今晚睡偏殿。再叫人打一盆温水,我要给猫儿洗澡。”
她要把猫儿,全身上下,里里外外全部要刷一遍,刷得干干净净的!
“是,奴婢这就去办。”
西乡玥站在寝殿门口,深吸一口气,今天真不是个什么好日子,一个二个都来膈应她。
那个愚蠢的西乡瑜也就罢了,这个蓝师杰实在是太惹人厌了。
西乡玥闭了闭眼,任由这人在她面前蹦跶,她实在是难受得很,要不找个时机将人干掉。
这样,她心里才会舒服一些。
西乡玥在心里计较着应该如何做。
她给蓝师杰走后就恢复先前模样的黑猫顺了顺毛:“你这小东西倒还知道护我,也不知你那‘主人’到底跑哪儿去了,连个招呼也不打。”
西乡玥长叹一声,她是不是天生命格如此,与她亲近的人,一个都留不住。
...
皇帝要举行君子会,在中元节的祈福会上就稍稍透露出了一些口风,筹备了个半月,就如火如荼的开始了。
了解内情的人,知道这是皇帝要给公主选驸马。不了解内情的,还以为是皇帝要挑选青年才俊入朝为官呢。
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足以吸引无数人前来参赛。此次君子会不限出身,不限家世,凡有意者,只要祖上无作奸犯科之辈,就都允许来参加君子会。
涓国的使团,按理说应该在献上贡品之后便启程返回涓国。
只是这杰太子似乎“无意”听说了君子会之事,对其十分感兴趣,甚至还报了名准备参加。
涓国的使臣拗不过他,又或者也有些别的想法,便奏请皇帝,想要多留些时间。皇帝仁善,便准了。
君子会,比的是射御书乐数,先在民间进行选拔,一样一样的比试,一个人可以同时参加多个比试项目,不过,也只有少数人能够拿到最终比试的资格。
初赛不知有多少人参加,若是从头到尾的看,也不知要看到猴年马月。是以,等到最后五艺各只剩下十人之时,才终于到了皇帝出面的时候。
这一场,乃是射艺比试,比试的场地安排在颇为开阔的皇家靶场。
先前看了一轮数艺比试,跟皇帝前来观看的后妃女眷们看得十分困顿,如今倒是来了兴致。
皇帝在高坐,皇后与西乡玥分列两侧,剩下的才是后妃们的座位。
如今前来比试射艺的十个人已经站在了靶场的一端,皇帝便问西乡玥:“琼芳,你觉得这些人如何?”
西乡玥忍着打呵欠的冲动,视线转了一圈,忽然在其中一个身材纤长,模样颇为俊秀的男子身上停了停。
他的身长在一众过五关斩六将脱颖而出的射艺佼佼者之中都极为出挑,甚至可以说是鹤立鸡群。
按理说,这样一个人不应该默默无闻才是。但她竟然从未听说过有这个人的存在。
这个人...她还觉得几分熟悉。
皇帝见她的视线停留在一个相貌不凡的年轻人身上,不禁笑着捻了捻胡须。果然是个小姑娘,就喜欢这种长得漂亮的男孩儿。
皇帝倒是不怎么看好这个小年轻,在他看来,还是其中一个少年将军,和那个涓国太子更有希望夺得魁首。
西乡玥叫来芊寿:“那个高个子是谁?”
芊寿看过去,她皱眉想了想:“此人先前的比试不温不火,奴婢见他不甚突出,便只是稍稍关注了一番。倒没想到,他竟能一路保持到决赛来。”
西乡玥道:“不温不火?他可不像是个不温不火之人呢。”那一身凛然的气势,难不成只有她看出来了?
“你现在去查查,他是什么人。”
芊寿不敢怠慢:“是,奴婢这就去。”
西乡玥顺着怀里的猫毛,总觉得这个人不寻常,为何她的视线老是被他吸引?
似乎有些熟悉,却又觉得陌生。
射艺一共比试三场。第一场,每人十支箭,一个固定的靶子,中红心最多者为胜。
第二场,每人十支箭,二十个移动靶子,其中十个为红心靶,另十个为黑心靶,中红心靶多者为胜。射中黑心靶则与本身射中的红心靶数互相抵消。
第三场,每人还是十支箭,所有参赛者同时进行,场外会不时向场内放出总数为二十只的燕雀,得中最多者获胜。
站在最前头的便是杰太子。
他这人身上带着一股凶悍的气息,正是长年累月从战场上历练出来的人才带有的独特气势,一般人只要看到便会软了腿脚。
奉箭的侍卫看似平静,实则也畏惧他身上的气息,将那十支箭奉上之后,就很快的退下了。
蓝师杰见此,轻蔑一笑,随后搭箭挽弓,对着那靶子红心便是一放...
十人跟前各有箭靶,比试乃同时进行的。
同时进行,旁观之人必然有所侧重,众人最为关注的,便是那涓国太子蓝师杰了。
见他先发一矢,后又连发三矢,每箭都扎在红心的最中心处,间隔不足毫厘,在靶心上扎出了一个漂亮的箭花。
而那最后一只箭,竟还生生劈开了那支落在最最中心的身,十支箭,竟然无一落在红心之外。
观看的人群发出一声惊呼,蓝师杰很是满意。
他的视线转向看台,在西乡玥的身上转了一圈,却发现对方并未看他。
蓝师杰的脸色有些难看,顺着视线转移目光,蓝师杰在看到那空无一物的靶心时,本想露出嘲笑,却在看到那靶心正中的空洞时,瞳孔一缩。
那靶上无箭的,正是西乡玥所关注的那个高个年轻人。
第40章
一开始, 没有人注意到那个不算出挑的年轻人。
因为杰太子的视线转过去,才带动了一些人的视线转移。
他们同蓝师杰一样, 看到那空荡荡的靶心,都不禁露出嘲笑之色,因为看台离靶场有些距离,只有少部分人发现了异样。
比试用的弓、箭都是统一制作, 因为有皇帝前来观看, 未免有人图谋不轨,或流矢伤人,比试用的都是轻弓轻箭, 力道不大,也并不尖锐。
因而射箭之人不论怎么使用,都不可能一箭穿透箭靶。
然而, 那个小洞, 却又是实打实的。
一箭不够, 多来几箭呢?那十箭, 每一箭都落在同一处才有可能。
再往地上看,地上果然落着许多被劈开、震落的箭身,而靶子的背面,还掉着几个箭头。有一支完整的箭,落在不远处,想来这支就是最终穿透靶心的箭。
看清楚后, 原先轻蔑嘲讽的人纷纷改了口, 开始对这人大加称赞起来。
“这个俊秀的少年是谁?”
“这箭术可真是叹为观止, 想来这准度,力度的控制都不是那么简单吧?”
“我先前以为杰太子的箭花和陈将军的冰挂就已经足够厉害了,想不到这个‘无箭’更令人震撼。”
“真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可不能小看这些默默无闻之人。”
皇帝也有些惊奇,他对西乡玥道:“这个少年人倒不错,朕还差点看走了眼。”
西乡玥笑了笑:“此人先前不显山不露水的,谁知道竟是个蒙尘碧玉呢?父皇日理万机,哪有闲工夫仔细分辨。要怪,也是怪他自己。”
皇帝知道她是故意恭维:“你这个小丫头,还跟父皇贫?”
“你觉得此人不错?”
西乡玥笑了笑,目光像晴夜的星空闪烁,有些亮晶晶的,看得出是十足的喜欢。
“女儿觉得不错,可堪为驸马之选。”
皇帝原本是随口一问,谁知西乡玥真就这么承认了:“先前那几场,这么多优秀俊俏的儿郎,你一个都没看上,如今这还未比试到最后,就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