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机(36)

　　林夏问：所以覃未槿现在是在追你咯？
　　张婷问：那我之前的推论岂不是完全正确？
　　陈悦问：我怎么感觉覃未槿好像是真的喜欢你很久了
　　前几个问题纪黎都能一一细细地回答了，而陈悦的最后一个。
　　纪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就想想呢。
　　好嘞。
　　纪黎再把他们的当初的见面复习了一遍。
　　假设这个命题成立的话，好像也不无可能？
　　“很久了”，这三个字此刻安静地躺在屏幕上，方方正正的，纪黎却看得满心悸动。
　　比知道覃未槿喜欢你还让人心动的是，覃未槿喜欢你很久了。
　　纪黎知道她给覃未槿的滤镜开始越累越厚，也知道自己或许糟糕很深。
　　而且纪黎开始反省自己了，不知道这对她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吃完饭纪黎洗了个澡，又坐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了，城市夜景是她最近的宠爱，她随便找了个歌单，又在看楼下的车来车往了。
　　A市最近或许在梅雨期，在她洗澡的功夫，外面又下起了雨，玻璃上全是水。
　　今天的路况比昨天好一些，虽然红灯前还是停了许多车，但至少没有延伸到下一个红绿灯。
　　群里还在继续聊天，不过这会儿已经和纪黎没什么关系了，璐璐在分享她最近的购物心得。
　　纪黎也看着，也回两句，也复制，继续看马路，看车。
　　“不会谈恋爱别谈，也别祸害别人。”
　　在下一个绿灯亮起时，纪黎的手机响了起来。
　　“铃……”
　　覃未槿给她打电话了，来自夜晚九点三十三。
　　“喂。”纪黎把手机接起。
　　“啊那个，你好，”那边不是覃未槿的声音：“我是覃未槿的朋友。”
　　她说完这话，背景音也从听筒里传了过来“接啦”，“嘘！”
　　“你好，”纪黎问：“怎么了？”
　　对面说：“你来接覃未槿不，她喝……”
　　这位朋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接着是覃未槿的声音，她对说纪黎“你等等”。
　　纪黎就这么等着，等着那边的热闹逐渐消失。
　　“抱歉，”覃未槿停下来了，她对纪黎说：“她们闹着玩的。”
　　纪黎问：“你喝了多少？”
　　覃未槿不置可否：“喝了点。”
　　纪黎说：“真的吗？”
　　覃未槿突然喊了名字：“纪黎。”
　　纪黎：“嗯？”
　　覃未槿说：“雨停了。”
　　纪黎抬头看向夜色，只是模糊，她没办法判断雨到底有没有停。
　　“你来吗？”覃未槿又问。
　　纪黎明朗：“好啊。”
　　覃未槿似有点笑意：“好啊。”
　　纪黎也笑了：“好啊。”
　　覃未槿笑在了字里：“好啊。”
　　纪黎问：“你们什么时候散啊？”
　　覃未槿：“会等你过来。”
　　纪黎：“那我就化个妆咯。”
　　覃未槿：“你化。”
　　纪黎：“好嘞，那稍稍等一下吧，我美美过去。”
　　覃未槿：“好，你美美过来。”
　　纪黎想象此刻的覃未槿戴着眼镜，她躲开人潮在一处无人的地方，用喝了酒的脑子对纪黎说“雨停了”，问“你来吗？”
　　啊……
　　纪黎开心了一点。
　　纪黎又想，这大概已经是覃未槿如今的分寸感能说的最边界的话了。
　　那纪黎就把边界扩大一点吧。
　　在画眼线时，纪黎想起了也才是这周刚发生的，张婷吵吵着给覃未槿发微信，说纪黎问你要不要过来喝酒这事。
　　看来助攻的套路都相差不大嘛。
　　在化妆时，张婷不知道什么情况，上来就是一句：黎黎我好爱你
　　纪黎回她：突然爱我
　　张婷：嘿嘿，一直很爱你
　　张婷：我发现你好优秀哦
　　纪黎：突然优秀
　　张婷：一直很优秀！
　　张婷：好佩服你能从过往的经历里总结自己，而且你不拖泥带水真的很厉害，我要向你学习
　　纪黎：你不想和欢欢和好可别赖我头上
　　张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干什么！
　　张婷：我好好地在这里和你煽情诶！
　　纪黎：好好，你煽你煽
　　张婷：真的是
　　张婷继续：今天遇到赵奇茗，你应该心情不太好吧
　　纪黎不否认：确实
　　纪黎：这段感情实在是太糟糕了，糟糕到我完全没有预想到
　　纪黎：可能我没经历过这种过程这么差结局也这么差的事吧
　　张婷：理解理解
　　张婷：你看你从小到大周围环境都很好，你交的朋友都很好，你学校好履历好，你做事也简单直给有效，大家给你的反馈都很好，唯独这个赵奇茗，这么不是东西，你当然会有落差
　　张婷：所以你心情不好也正常
　　纪黎：我知道
　　纪黎：没事，问题不大
　　张婷：而且你连分手都好体面，不吵不闹就发一个十分清晰不带任何情绪的动态来宣告结束
　　张婷：倒是那个家伙，不知道什么脸啊一直来闹
　　张婷：我宝贝怎么这么好啊
　　纪黎：好啦好啦
　　纪黎扭起来：人家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啦
　　张婷：就有就有
　　张婷：不过不能因为赵奇茗害怕谈恋爱哦，是赵奇茗的问题，不是恋爱的问题
　　纪黎：我知道
　　张婷继续：我呢，一方面是想夸你，一方面呢，我觉得你要振作起来啊！自信！
　　张婷：现在来说我们拽姐
　　张婷：覃未槿好是她好，你也很好啊，你不要偷偷地有为什么覃未槿会喜欢你的怀疑，你配的，知道不
　　张婷：别说你们现在认识这么多天了，即使覃未槿对你一见钟情，也是合理的
　　纪黎认真地看完这几句话。
　　她的朋友们怎么都这么好啊。
　　纪黎：轮到我煽情了
　　纪黎：我也好爱你
　　张婷：好嘞好嘞
　　张婷：其他的我就不说了，不管结果如何，你永远是我们最最宝贝的黎黎
　　纪黎：好！
　　带着张婷的这碗鸡血，纪黎烫了个至少是这半年来她最满意的卷发。
　　其实纪黎没有张婷想象中的那么不自信，她有时候还蛮自恋的，没有反驳是因为她确实会疑惑覃未槿为什么喜欢她。
　　即使纪黎觉得覃未槿会因为俗气喜欢她的脸，又或者是会很有内涵地喜欢了她的灵魂，即使纪黎自认自己确实是一个挺值得喜欢的人，但她仍旧疑惑自己有什么地方让覃未槿看上。
　　总之一些悖论，是也不是。
　　换了件小裙子，再搭个包，纪黎站在了全身镜前。
　　太美啦纪黎！哪里来的风韵美人啊！
　　哇了个大大塞！纪黎心情愉悦地就上路了。
　　外面的雨果然停了，马路湿漉漉的，路上覃未槿让纪黎快到了说一声，纪黎说好。
　　嘴上说好，行动却不是那么回事，纪黎人都走到店里了，也没对覃未槿吱一声。
　　纪黎没见过覃未槿的朋友，她想先探探。
　　怎么个事儿呢。
　　覃未槿晚上出门吃饭纪黎是知道的，不远，打车十分钟就到了。
　　纪黎一开始还想着覃未槿一顿饭怎么能吃这么久，到了店里就稍稍能理解了。
　　这家店说是餐厅却也不那么准确，说酒吧就更不是了，它还干了咖啡馆的活，怂恿客人留下聊天，听歌。
　　进去就能看到，吧台边上的小空间，有人在那弹吉他唱歌。
　　再绕过一个柱子，纪黎就看见覃未槿了。
　　她们一桌一共四个人，除了覃未槿之外的三个朋友，一个低着头玩手机，两个在碰头聊天。
　　而覃未槿，她面朝吉他的方向，这会儿在纪黎的十点钟方向坐着，她双腿交叉放着，头发挽在了脑后，靠着沙发双手在大衣口袋里，戴着眼镜静静的。
　　覃未槿和别人仿佛不是一个世界，她看起来像在听歌又不像在听歌。